她話音剛落,就看到沈頃拿著湿紙巾往她的臉上懟,他修長如玉的指尖伸過來,指尖捏著,細細地在她的面龐上擦拭,每一處都不肯放過。
不知擦了多久,好半晌後,沈頃才開了口,溫潤的面龐如沐春風,說出來的話卻截然相反,“他還碰你哪了。”
回去的路上,季明珠笑的樂不可支。
“哈哈江寂,我真的明白那些電視劇裡傳說的修羅場是什麼感覺了,我現在簡直激動的不能自已,感覺看了一場大戲!”
季明珠有點兒後悔沒能將方才的場景即刻錄下來,“你都不知道剛剛肖譯的臉有多麼臭!但誰讓他花花蝴蝶啊,這麼些年來,嫩模女明星愣是沒斷過,和我爸都有的一拼了。”
頓了頓,季明珠道,“我爸還好了,都是緋聞,肖譯從高中起就浪,現在栽了吧。我覺得我表哥就挺不錯的,你看連小棠現在多開心。”
江寂看了眼她,“你早知道連棠這事了?”
“你不也是嗎,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罷了,沒有人說出口。”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季明珠方才歡快的語氣盡數消失,“江寂,連棠等太久了,也太傻了,我心疼她,雖然我知道肖譯也很好,但有時候錯過,就是錯過了。”
“你得明白,那種喜歡,卻得不到回應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這樣的感覺久了,就會陷入自我懷疑中逃離不出去。所以,可能隻需要一個契機,一件小事,一個理由。
那麼在某個下雨天裡,隻是冰冰涼涼的雨滴,就能將人的一切意志摧毀的一點也不剩,盡數崩塌。
“還好我們倆沒錯過。”
江寂雖應下,但卻不是這麼想的。
畢竟他之前的打算就是,管季明珠對他的感覺如何,壓著人結婚生子就完事兒了。
季明珠是沒能聽到他這一番心理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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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聽到了,可能得對”用領帶捆手腕”產生一系列的後遺症。
......
距離生日宴會也快了,季明珠這次的派對,是在季宅舉行。
不像是之前那般邀請了許多人來,按照季明珠她自己的意思,便是請些周遭比較熟稔的親朋好友。
不說其他,年少時還想著盡可能盛大,到了現在,她覺得身邊有人就足夠。
隨著心境的變化,她覺得陪伴和親人,感情和生活最為重要。
但她所說的簡單操辦,季少言和江寂兩人都未放在心裡。
這兩個男人深諳她愛美的本性,揮灑出去的錢就像是流水一般,眨也不眨。
自己說要簡單點兒,那也是自己說。
可真當人為她用了心,為她花費心思,那就另當別論。女人大多都是這般感性,季明珠也不例外。
她隻會覺得歡喜,因為這是被人手捧著放在最溫熱地方的體現。
滿世界調運過來,直接飛機空運,在當天落地擺放的香檳玫瑰,鋪滿了整座季宅,花園裡裡外外都溢滿了玫瑰的香氛。
從Paper Crane花圃山莊裡訂的新鮮七彩花棘枳,外加熱烈清新交織的專屬定制香氛鋪灑,是低調的奢華和張揚。
不論這個,季宅裡裡外外鋪滿了帶有金箔的紗簾,將家具裹著撇開,留有舞池和大廳的地方。酒席後續的準備,盡在不言之中。
酒也是事先準備好的,由申城溫泉酒莊直接私定的酒窖藏款,比之前喝的,年代更為悠久,味道更有層次。
江寂事無巨細,一切都是親自上手,所有的準備——上到季明珠生日晚宴的高定禮服,下到花園裡迎來客人的歡迎牌,都是他一手操辦且親自攥寫的。
而又因為季明珠喜愛拍攝視頻的緣故,他為了她在生日當天盡情享受的同時,能夠不用去費心視頻拍攝,就想著將這些回憶記錄下來,特地請了浪漫之國——意大利專業的攝影團隊,包機從歐洲那邊飛過來。
錄制完畢以後,後期的剪輯自由度,再交給她。這樣以來,完美無缺。
惹得連棠那幫人感慨,這又不是結婚現場。
其實越到年末的時候,江氏因為年底結算業績的緣故,應該很忙才是。
但他盡可能抽空而來,連和季明珠相聚的時間都少了些。
生日晚宴那天,清疏月朗,晚間風很是溫柔。
是個不錯的好日子。
迎接完客人以後,季宅內便熱鬧起來,季少言作為一家之主,在裡面招待前來的一些人。
季明珠踩著高跟鞋,有些累,拉著江寂到了一旁,“江寂,我有點兒累。”
其實邀請的人並不多,但每個人進來都被驚豔一番,繼而拉著她熱情地調侃。
林曼兮看到了也是,得知是江寂安排的,拉著季明珠聊了好久。
這樣下來,她站的腿都有些發麻。
“給你揉揉?”江寂目光落在季明珠露在外沿的腿上,潔嫩盈白。
他給她定制的禮服是十分簡易大方的款式,唯有幾顆珍珠相綴,上世紀手工雕磨的白珍珠藏品,每一顆都價值不菲。
江寂也絲毫沒猶豫,直接定了一盒,繼而交給定制的主設計師,由設計師親手縫制上去。
這樣便足夠驚豔又好看了,季明珠身材好,長卷發稍稍攏著朝後,隻留下幾褸在面龐兩側。
“不用......我靠著你站會兒就行。”季明珠湊近他,“你今天準備的也太棒了吧,我今天看到的時候,就覺得,我可太幸福了。”
這年頭,像江寂這般用心且審美在線的人不多了。
不知怎的,季明珠驀然想起了之前江寂朝著她告白的局面。
那時候滿地的玫瑰,濃烈張揚,惹火的要命,她對於他的感情,便好似種在了裡面,扎根汲水,再也不能分離了。
“喜歡就好。”江寂撥開她的發絲,在她頸側蜻蜓點水般落了兩枚吻,這才抬起頭來,“今晚是你的主場,記得要開心點。”
“當然啊,等會兒切蛋糕,我想你幫我切,然後第一塊分給我。”季明珠挽過他的手腕,開始撒嬌。
江寂給她定的是八層的蛋糕,符合她八月初八出生的祥兆。
“你過生日還是我過生日?”江寂啞然失笑,但還是應下來了,“好。”
生日晚宴正式開始的時候,季少言舉著酒,站在大廳中央發了話。
“謝謝大家能來明珠的生日晚宴,在這裡,大家也是熟人,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就祝我的寶貝生日快樂,永遠無憂無慮。”
“好的——謝謝爸爸!”季明珠站在臺下,舉著酒杯,隔空朝著季少言碰杯,“我會像你之前所期望的那樣,成為最耀眼的明珠~”
周圍的人順著季少言的這番話,也紛紛過來送上祝福。
“小八,我送你的禮物放在樓上了,你和江寂今晚應該是在季宅睡的吧。”連棠過來抱了抱她。
“好的,我晚上去看。”季明珠笑著應下,繼而在連棠的耳邊低語了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話語。
肖譯也湊過來,“之前合作的智能項目,我讓了十個盈利點給江氏了,別太感動。”
“你給的是江寂,又不是我,你要我感動個什麼勁兒?”季明珠挑了挑眉。
“江寂的不就是你的,這個時候還計較起來了?”肖譯語氣格外欠扁。
季明珠瞪他一眼,“算你識相了,下次直接打錢!”
程熾送的,以及那些長輩送花的,也都被直接放在了樓上,就等著晚上去拆了。
季明珠也沒管太多,她拉著江寂去了一旁,“江寂,我們現在去切蛋糕。”
“這是最後的項目,你太急了。”他俯身在她耳邊親親,“伯父那邊找我,我去一趟,你別走太遠了,嗯?”
“等我回來,給你切蛋糕。”他強調了下。
季明珠被他的輕吮弄的暈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效果,她應了聲,“好哦,那你快去快回。”
江寂看她這般模樣,旁若無人地又抱了會兒,“那我先走了。”
等到江寂走後,季明珠擰頭回首,撞上連棠的揶揄視線。
“你們倆簡直太屠狗了,連我都驚訝了,剛剛的,那還是江寂嗎?”
連棠的質疑和驚訝其實不無道理,她之前知曉兩人在一起,也隻是聽說。不管過程被林曼兮描述的多麼驚天地泣鬼神,但畢竟沒親眼見證過。
而且,江寂出來和他們聚的時候,大多數還是淡淡的冷清模樣。
今晚這般黏人,眼裡壓根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模樣,可真是閃瞎了連棠的眼。
“什麼狗不狗的,你不是很瀟灑自在的嗎?”季明珠意有所指。
“你管我啊,我就願意了怎麼著。”連棠拉著她,逮住了人就開始扯東扯西,“我隻是驚訝江寂那副樣子,還蠻刺激的。”
連棠的話就跟洪水泄閥了一樣,完全沒個把門。
這樣子沒多會兒,季明珠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連棠......你這是幹嘛呢?你今天話未免也太多了點。”就好像是,在拖延著什麼,不讓她走一樣。
“啊我沒有啊。”連棠說著眼神望大廳舞臺中央一瞟,接收到了信號以後,雙手突然繞過來,直接遮住季明珠的眼睛。
“小八,和你玩個捉迷藏的遊戲!”
季明珠心裡暗自吐槽,而後沒忍住,還是開了腔,“連小棠,你最好是能給我一個解釋!”
她話音落了沒多久,連棠的手又倏然移開。
季明珠落入一個黑暗無比的世界。
周遭的燈光都隱下去,漆黑一片。
方才晚宴裡的嘈雜也在此刻消失殆盡。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鼓舞,在這樣無處遁形的世界裡,被緩緩地放大。
世界好似沒了光亮,唯有中心,帶著耀眼的璀璨。
修長的男人就站在光圈中,不緊不慢地開口,“感謝大家今晚能來明珠的生日會。”
他的話是對別人說的,可他的視野裡,唯有一個她。
“我想了很久,該給她一個怎樣難忘的,喜歡的生日晚宴。”江寂緩緩道來,“說實話,就好比現在這個環節,我思考琢磨了很久。”
“畢竟,二十幾年來的相識,相依,相知,我們倆對彼此再熟悉不過了。”他嗓音清凌凌的,透過話筒穿過每個角落。
“可現在,我還是想給我的小公主,一個驚喜。”
第86章 求婚番
其實,在這種時刻,季明珠感覺她什麼也聽不到了。
兩人在稍顯昏暗的大廳裡,一個在臺上,一個在臺下,四目相對,視線交匯。
江寂和她隔開的,有一段距離,但是彼此的心,像是被牽扯著掛在了繩索的兩端,這邊稍動,那邊便有感知。
是纏纏繞繞,依舊各取邊沿,再也分離不開的關系。
她愣然站在原地,有關於江寂所說的話,來到她耳邊之時,隻落下一個淺淡模糊的剪影。刮著風,帶著雨,呼嘯著在心底落了一場厚重的雪。
連棠什麼話也沒說,自剛剛開始,就是她一直陪伴在季明珠身旁,因此,她明顯地感受到了季明珠的變化。
擔心季明珠在關鍵時刻掉鏈子,連棠當即用手虛扶著季明珠的後腰,躲在陰影裡,貓著身支撐著這個事件中心的女主人公。
周遭觀看的人也都在靜靜地聽著,未曾打擾兩人,隻偶爾有小聲的驚呼、議論以及口哨聲。一時之間,注意點仍集中在江寂和季明珠兩人身上。
江寂說完以後抬腿便邁到一旁,那裡有架早就放置好的鋼琴。
瓷白的顏色,襯著年輕男人深黑的正裝,光就這麼灑下來,眼睫在鼻梁側落下深深淺淺的陰翳。
江寂指尖向下摁壓琴鍵,他第一個所彈奏的音節,就讓季明珠從方才的情緒之中抽離而出。
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幾乎可以將曲譜背下來,徑自哼唱成調。
這是季明珠在英利國高念書的時候,校慶盛典受邀那天,她所表演彈奏的鋼琴曲目。
因為太過於自信和張揚,她到現在,都依稀記得那天校慶大廳裡的熱流攢動,歡呼聲和鼓舞聲幾乎穿破屋頂,掀翻全場。
那時候她在臺上,他在臺下。
現在,是他在臺上,她在臺下靜靜地聽。
兩相交換,時光將兩人的位置輾轉交疊。
一曲作罷,江寂復又站起身來。這一次的起身,比起以往,實在是有太多的不同了。
季明珠的心也隨之被緊緊地揪起,隨著江寂的動作而鼓吹膨脹。
潛意識裡,她能夠感知到江寂接下來的計劃,亦或者是打算似的。
就是那麼的篤定。
就在季明珠眼神定定,隻看著他的時候,江寂緩緩地開口了,“當初你彈奏給所有人聽,我暗自想,就當作是隻給我一人的禮物。”
“可在我這裡,是不同的。能夠無比明確,無比篤定的是,我這次的彈奏,隻為你一人。”他想起那年,眼中看到的她,明媚嬌豔,是他寡淡平味的世界裡,一抹倏然而起的亮。
江寂嗓音冽然寡疏,透過話筒緩緩傳遞過來,尾音帶了點兒未知的繾綣,“接下來還有更多的話,我之後再單獨說給你聽,因為此時此刻――”
他頓了頓,繼而淡聲補充道,“我還有更為重要的事。”
季明珠看著江寂,雖然沒說話,但一直在緩緩地點頭,隨著他的每一句,點頭。
“小公主,我想要你,但我更想得到你。”完完整整的,不分彼此,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