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腳步停滯,眼觀鼻鼻觀心,幹脆假裝沒看到這對母子的拉扯,不曾卷入其中。
“那樣......所以到底哪樣?!”林曼兮懶得和江寂玩文字遊戲,她在此之前,一直沉浸在之前江寂對著她說“讓她別管兩人之間的事”以及“不來電”的印象。
然而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物。
熟悉的客廳。
也是兩人一齊站在這裡。
結果時過境遷,還沒遷多久,就被無情地褪掉了偽裝。
“沒怎樣。”江寂應了聲,繼而緩緩補充道,“之前你問過,我也有提過,我們倆不是你想的那樣。”
頓了頓,他說道,“當時你不信。”
“你含含糊糊模稜兩可,還怪你媽我信不信啦?”林曼兮雙手抱肩,“等會兒你們倆好好地給我解釋一下,這個沒得商量,聽見了沒!”
“嗯。”江寂惦記著房內的季明珠,“那我進去了?”
“你先把床單收拾好吧。”林曼兮目光落在江寂手裡攥著的那一團上面。
哎真是夭壽啦!
這還是她那個面冷如霜,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冰山兒子嗎??
更別提此時此刻.........他還要拿著要換的床單去洗了.........
這還是林曼兮頭一回在除了麻將桌外的地方,感受到一並推翻並坍塌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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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珠回房以後,將換下來的襯衫團成一團,順帶著使勁地擰了擰。
原本這樣穿是兩人之間的小情趣,哪兒曾想出了這麼一起烏龍。
腦海裡像是慢鏡頭回放般,一帧又一帧地掠過剛才每個人的面容,神情,反應。
她要是再這樣穿.........她就不姓季!
從客廳一路回來的路上,空氣裡像是被點燃了,燙的人手腳蜷縮。
自腳底板那兒,都往上拼命地蹿起莫名的燥。
心跳都是亂的,毫無章法。
在胸腔間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
啊啊啊所以事情是怎麼在一瞬之間,就變得如此亂糟糟的啊!!
季明珠踢了踢那團落在腳邊的襯衣,一點也沒覺得解氣。
就在這時,自身後覆蓋上來一片陰影,鋪天蓋地砸過來。
是江寂。
“還在羞?”江寂就附在她耳邊,低弦般的嗓音擦著耳廓掠過。
“.........”
季明珠真不想回答,換做是誰誰都會羞啊!
“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還問——”懶得和他掰扯太多,季明珠轉過身來,拉著他的袖口,“江寂......你說怎麼辦啊......”
每每回憶一次,季明珠就能以頭搶地一次。
這樣史無前例的在線抓包,真的在令人措手不及的同時,擾亂人的心緒。
“沒事,我剛剛大致說了下,別怕。”
“這不是怕不怕的關系.........”
就像是藏好的小堅果被一顆又一顆地漏了出來一樣。很多事情都發生在意料之外,無關害怕。
“嗯,我知道。”江寂斂眸看她,“我隻是想說,有我在。”
相依之間,季明珠抬頭,迎向他的視線。
年輕矜貴的男人,眉目疏朗,語氣凜凜。
這樣認真的人,這樣認真的他。
“我媽在外面等我們,想好了嗎?”江寂朝她伸出手來,視線裡隻牢牢鎖住她一個人,“想好了我們倆就一起出去。”
不知怎的,這個詞就是特別的悅耳動聽。
何為一起。
一起便是並肩協行,肩側連線之間,共同撐起一片天。從此,便有了你來我擋,你去我防。
季明珠沒有猶豫太久。
她走上前兩步,將手搭了過去。
隨即,又被緊緊地握住。
“嗯,我和你一起出去。”
......
季明珠和江寂兩人一起途徑走廊,邁出去的時候,林曼兮和季可卿兩人正端坐在沙發上。
看到兩人出現,林曼兮的腿自膝蓋骨處滑落下來,腳尖隨意地點了點。
“找個位置坐吧,然後跟我和可卿說說,你倆到底怎麼回事。”
江寂朝著季可卿點點頭,而後帶著季明珠在沙發的一側坐了下來,簡單地闡述了番,由江寂來表述,那叫一個言簡意赅。
不過他隻挑重點講,也還算清晰。
大致得知了來龍去脈的林曼兮,仍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也就是說......在瑞士的時候你倆就已經.........?”
一句“幹柴烈火”卡在了喉嚨裡,不上不下。林曼兮的這次頓住,欲語還休,可謂是巧妙極了。
江寂搖搖頭,否決道,“不是,瑞士還沒有,但回國沒多久就在一起了。”
話落,之後的室內又陷入沉默。
季可卿見此,撈過坐在一旁的季明珠,不知道在她耳畔低語些什麼。
“那怎麼回來的時候也不吭一聲?”林曼兮拋開最初的震驚,已經能慢慢捋順整個過程了,但具體的好多細節,都讓人摸不著頭腦。
譬如,既然在一起了怎麼還藏著掖著呢!
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嗎......兩家的父母又不是硬要拆散鴛鴦的惡霸!
季明珠這會兒抬起頭來,“伯母,其實是我——”
然而她出聲半句,就被江寂利落地截掉了。
其實季明珠想說的是:“是她想要藏著掖著的,隻因為江寂當初的那句不來電,她有些氣不過,就起了些玩鬧的心思,所以就想著依樣畫葫蘆地懟回去。”
江寂一直默默地配合著她。而有關之後的安排,兩人其實都沒親自提出口過,探討過,亦或者是眺望過。
兩人在相處的時候隻顧著戀去了,這種便沒怎麼放在心上。
所以.......就會經常性地忽略這一點。
畢竟認真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因為紙終究都包不住火,總有一天會被顯露。
換句話來說,也能將這看做是一個順其自然的過程。
但偏偏,江寂搶先於她,直接開了口。
他看向林曼兮,隻寥寥一句,就算作是解釋了,“沒什麼其他的原因,我們倆比較喜歡地下情。”
“.............”
季明珠:?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的癖好裡,還有“地下情”這個主題?!
林曼兮顯然也震驚了,她不太信江寂的說辭,隻反問道,“......地下情?”
“嗯。”江寂應的一本正經,“就是比較熱衷於,悄悄的感覺。”
什麼悄悄的感覺啊。
還不如直接說“隱晦的刺激”來的貼切。
季明珠聽了江寂這個說法,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如果在此時此刻能夠自由選擇變作一隻動物,那麼她一定火速轉種為駱駝,一猛子扎入沙裡,怎麼拽也拽不出來。
季明珠還沒發表出自己稍稍反駁的細節意見,林曼兮先人一步,伸出手來,直接又去擰江寂的耳朵,“江寂......你可真是學壞了!”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林曼兮說著,話鋒一轉,“我就直說了,昨晚是自願的還是你逼別人的!”
襯衣,床單。
從季明珠房間裡走出來的江寂。
一切的一切,不需再過多揣摩,昭然若揭。
但有關於此的這個問題上,還是需要考量的。
季明珠看江寂耳朵都被揪紅了,還一副徑自冷漠,遺世獨立的天山雪蓮模樣,連忙伸出手護了下。
“伯母,心甘情願,絕對心甘情願!我要是不點頭答應的話,江寂再怎麼允肯都是近不了我身的!”
林曼兮見季明珠這般模樣,就勢收回了動作。
她看著眼前這兩人的互動,之前心中那些不確定的冥冥天意,終於落到了實處,也有了清晰的方向。
像是漫天飛撒的蒲公英籽,無論是順風或逆風而行,都找到了應有的地方,落地生根。
眉眼之間的情愫確實騙不了人。
眼睛會說話,動作最誠實。
而那無形中,在兩端各自牽有一方的繩索,將兩人拉得愈來愈近。
那她這個做長輩的,在之前怎麼就沒怎麼看出來呢?
林曼兮罕見得鬱悶了。
因著本來就是打著“早飯”的名義來,四個人在談判過後一起用了餐。
隻不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用過早飯以後,林曼兮拉著季可卿便要走。
挽留都沒有用。
在得到可謂是轟|炸性新聞以後,林曼兮大抵要回家肆意宣傳一番了。
“哈哈,我回去好好安排安排,不用管我,你們倆繼續二人世界!”林曼兮消化完以後,腦海恍若開過光,語氣都輕快不少。
季可卿在剛剛就將一切囑託好了,本還想再詢問點什麼,但也遭不住隻自己一個人待在裡面的感覺。
夾在這兩人中間,那還不如早早地和林曼兮走!
林曼兮顯然是多雲轉晴的最佳典範——帶著憂愁著來,被震驚支配了全場以後,隨後又帶著興奮,歡歡喜喜地走了。
這個早晨可謂是兵荒馬亂。
在送走兩位長輩以後,季明珠癱倒在沙發上,仰面朝天躺著。
江寂湊過來的時候,被季明珠用雙手抵住肩膀,往一旁懟。
“江寂,你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江寂被她撐著推到一邊,倒也不介意,隻是反問道,“難道你不開心?”
“那倒也沒有,哈哈。”一切攤開以後,人倒也輕松,隻不過仍然有些後怕。
後怕在那種被撞破的尷尬感。
季明珠語氣輕飄飄的,“江寂,你也說說看——剛剛的我們,像不像是在上演古代劇裡拜見父母場景的演員啊。”
“當然是。”
“你怎麼突然又這麼肯定了?”
“隻是突然想到了古代的習俗。拜見完父母後,是不是可以洞房了。”江寂頓了頓,繼而靠近她。
“..........是?”
江寂平聲應下,嗓音中帶了點笑意,“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實現這個洞房?”
季明珠愣了片刻,隨即很快明白過來。
她捶弄了江寂一下,兩眼彎彎。
......
較之於之前某些事的守口如瓶,林曼兮在這一次,絲毫沒有放過任何可以向他人報備好消息的機會,逮人便安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