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毫不差。
季明珠率先反應過來,忙不迭往後退,勾著腿,往旁邊重重地一倒。
像是劍魚一樣,猛地扎入海裡。
隻不過,這入海的漣漪大了些。
床是軟墊的,坐上便有輕微蕩漾的幅度,而受到季明珠帶來的這般衝力,幅度顯而易見地增大。
她兩眼一閉,耳尖熱乎乎的,但是聲音卻盡量保持的格外平穩,“我要睡了,麻煩關個燈。”
然而,出乎意料的,耳畔遲遲沒有傳來江寂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啪”的一下,房內的燈滅了。
在季明珠的視線進入一片黑暗的時候,她聽到江寂開了口。
他說,“輕點震。”
……
輕點震?
輕!點!震!
因著江寂最後的那句話,季明珠遲遲沒有入睡。
黑暗中,她的手機屏幕還泛著淡淡的熒光。
季明珠:【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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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棠:【江寂?】
季明珠:【?】
季明珠:【你怎麼知道?】
季明珠:【我壓根還沒提到他啊。】
連棠:【用腳想都知道啊。】
連棠:【你上次這樣說話,就是因為他!】
季明珠掐指一算,好像也是。
不過連棠的腦袋瓜,居然也有這麼精準的時候,她幹脆直接丟出來兩句——
季明珠:【哦。】
季明珠:【他就睡我旁邊。】
果不其然——
連棠:【......等等!】
連棠:【這劇情進展太快,能否先剎個車,讓我緩一緩!】
季明珠:【話還沒說完,我倆中間隔了條銀河。】
季明珠:【不過事出有因,反正我是不會睡在下面的。】
連棠:【哇偶,小八。】
連棠:【沒想到江寂居然是下面的那個。】
季明珠:【你在想些什麼啊?】
季明珠:【我說的是地板.........】
連棠:【懂了懂了,你們隨意。】
連棠:【隨意!】
隨意個頭啊,季明珠盯著屏幕,在想著下次該以什麼樣的形式油炸海棠花的同時,將原委大致和連棠說了一遍。
她負責闡述,連棠負責應和。
當然,這其中,被她省略了一些虎狼之詞的部分。
季明珠:【你就說最後那句話什麼意思吧。】
連棠:【也很好理解,你就當是字面上的意思!】
季明珠:【?】
這場聊天沒延續太久,到了後期,季明珠就很乏了,眼皮子都在打架。
她撂下手機,竟是抱著長枕頭,直接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一會兒天堂一會兒地獄的,身上也是一陣冷一陣熱。
特別的難受。
像是被泡在冰水裡之後的下一秒,立馬被扔進了火爐裡,冰火兩重天。
鼻子也感覺被人堵住,塞塞的透不過氣來。
她憑著尚且存在著的意識,將長枕頭甩飛到一邊,這樣才覺得自己稍微有些點舒服了。
隻不過沒過多久,季明珠又覺得自己墜入冰窟,打起了寒戰。
她下意識往身側的那團熱源靠過去,緊緊地貼上去以後,用力地抱住。
那熱源其實溫度不算高,溫溫涼涼,像是被煨暖的玉。
季明珠抱了會兒,被熨貼的溫暖了些,隻覺得渾身都舒展開來了。
她就這麼窩著,找到一個絕佳的位置倚靠住。
這樣,終於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13章 Rose x Kiss
季明珠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醒過來的,迷糊之間,她隻覺得身側的那個“長枕頭”驟然變得有溫度了。
她頭蹭上去,用腦袋抵住亂揉了幾下,發現較之昨晚的手感。好像還變得更堅硬了點。
思及此,季明珠還喃喃了幾句,類似於“這麼長就算了”“枕頭怎麼能這麼硬”“有點熱”之類的話。
季明珠眼皮耷拉了會兒,側躺著睜開眼。
屋頂上懸著的水晶吊燈泛著暗淡的光,是清晨了,外面霧蒙蒙的。
她隨意地蹭了蹭,視線再轉回身側,定睛一看,直接愣在了原地。
江寂的臉近在咫尺。
比昨晚睡前的距離還要近。
近到,她能夠依稀分辨出他斂下著的眼睫,纖長濃密。
冷白的膚陷入深灰的床褥裡,如玉一般,精致清雋。
其實江寂眼睛才是生的最好,內勾外揚,末梢長挑,勾魂攝魄。
冷靜睨人的時候,幽深似譚。
有人說眼睛是通往心靈的窗戶,江寂卻與之相反,有時候,就連季明珠都不能和他對視太久。
季明珠懵然了會兒,還沒來得及想通兩人為何靠這麼近,下一秒,面前的人緩緩地睜開眼,黑黢黢的雙眸直接鎖定她。
一逮一個準。
原來他沒睡,是醒著的!
季明珠仍然保持著之前的那個姿勢,小小地“呀”了聲。
被江寂嚇了這麼下,她也登時清醒過來,頭緒回神以後,手下溫熱的觸感便更加的真實。
她這才發覺自己的雙手環著擁在他身上,死死地箍住,半分要松開的空隙都沒隔開來。
季明珠像是被火燒燙到的那般,連忙收回了手。
“.........怎麼回事啊?”
她本想問,結果話語一出口,嗓子眼兒就跟咔住了似的。
沙啞不已,鼻音濃厚,連帶著喉嚨那塊兒也又澀又疼。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想,江寂剛才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
要是前者,那麼他之後醒來應該已經察覺到她的存在了,居然也不打個招呼,並且還嚇了她一跳,那麼是他的錯!而要是後者——揣著明白裝糊塗,那麼......還是他的錯!
“江寂,你是不是佔我便宜!”季明珠也不顧著咽喉的疼痛感,直接問出了口。
江寂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到底誰佔誰?”
話音剛落,他視線平移向下。
季明珠本來還要開口,順著江寂的目光落下——
她的腿還擱在他的大腿上,囂張至極,跟個八爪魚似的。
不過幾秒的事,“佔便宜”這個稱號反彈回去,落實到季明珠的身上,並且即將被狠狠地釘在十字架上。
她還想出聲,被江寂淡淡攔下,“先別說話。”
他這麼平聲吩咐的樣子,還挺有那麼點威懾的效果。
季明珠隻看到江寂半撐起身子,手反過來放在她的額前,探了探,停留了會兒。
江寂感受了會兒溫度,不算高,但是聽季明珠的嗓音,肯定受到了點風寒。
他想起昨晚季明珠的話,她說她身體有點不舒服,當時林曼兮問她要不要吃藥,被她擋了回去,說沒什麼大礙。
現在看來,應該是有一陣子了。
“你感冒了。”江寂確定完這個事實以後,將手收了回去。
“你確定......嗎?”
季明珠問出口,轉念又想起嗓子眼兒一直割裂著的痛,識相地閉嘴了。
“你自己不舒服都感覺不到?”
說著,江寂翻身下床,而後直接往門口走去。
季明珠看他近乎“決絕”的背影,一度猜想,是不是他覺得自己感冒了沒和她說,覺得她要傳染給他,而後生氣了要去江母那邊打報告。
可是,她完全沒覺得自己是感冒。
之前她讀書的時候很多次都有這種症狀,很快就消失了,冬季本就天氣冷,偶爾不小心被凍到了,捂一捂很快便好了。
而且她一向穿的少,也沒料到鄞城的寒潮這麼陰冷,不小心就中了招。
這樣看來,非但沒能熬過去,她還拖延的愈發嚴重了。
思及此,她試探著開了口——
“江寂......你要去哪兒啊?”
江寂擰開門,修長指尖搭在門把手上,聞言稍轉過臉來。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感——
“給某個人拿藥。”
……
江寂下了樓以後,恰巧碰到了江禹城,他正端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面前的咖啡嫋嫋。
見到江寂,江禹城率先打破沉默,“下來了。”
江寂看過來,而後略微頷首。
江禹城見他這般,也點了點頭,昨夜的記憶湧潮而來,種種類似的往事一件又一件地浮上心頭,但是都比不得此時此刻江禹城心中的詫異——
“你今天起這麼晚?”
江寂頓了頓,而後應了聲,“嗯。”
江禹城隻是心中猜想,沒想到江寂還真就應了。
江寂從小便是個淡然的性子,嚴於律己,世家盛族誊養出來的優秀繼承人,風骨氣質自成一派,有時候就連他這個做父親都要感嘆,江寂在一眾公子哥之間的鶴立雞群。
江寂在美國那邊讀書的情況江禹城不清楚,但是自江寂接管江氏,從太子爺轉換為新任統領的絕對掌控者以來,他在家裡,就沒起這麼晚過。
之前沒搬去柏悅公館住的時候,江寂大部分時間還是住在江宅。
……
江寂本來想找江母幫忙,她有經驗些,家裡的小藥房就是歸她管,這樣能夠對症下藥,但是左拐右轉,都找不到她的人影。
見江寂似是找人,家裡的佣人上前告知,說是林曼兮一大早就出門了,好像是有事,思及此,他幹脆自己繞到後院,去小藥房拿點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