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信息素安撫呀。」
「……萬一現場隻有 beta 怎麼辦?」
「啊,那就給他幹。」
我瞠目結舌,我那溫溫軟軟的傻白甜妹妹,怎麼會說如此粗鄙的話!
分神的這會兒,電話那頭已經換了人。
「森哥,你說的是遊宴吧?」
哦,是把我妹帶成如今能心平氣和說粗鄙話的混蛋。
我沒好氣地嗯了一聲,甚至想直接掛了電話算了。
「遊宴的話,易感期得住院,這小子這麼多年不找伴侶,全靠抑制劑,已經有抗藥性了。」
側過頭去看遊宴,他正好也在看我,睫毛還濕著,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又茫然。
或許是我錯怪他了。
他並不是我想的那樣不堪,相處至今,如果他想來硬的,我根本反抗不了。
給助理打了幾個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我不知道他常去的醫院是哪一家,遊宴本人又是一問一個沉默。
一走了之得了……我就隨便想想,萬一遊宴失控了出去禍禍清白 omega 怎麼辦。
肋骨處忽然傳來了炙熱柔軟的觸感,我低下頭,遊宴正在輕輕摩挲我肋間的那塊疤。
上衣被淋濕後貼在身上難受,我幹脆脫了,那塊疤猙獰可怖,確實比較吸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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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的遊宴開了口:「那年我也在現場。」
我怔住了。
梁星引發大面積 alpha 騷亂那年,我還隻是個學生,面對眾多 alpha,我隻能徒勞地將她圈在身下,毫無還手之力。
有氣急敗壞的 alpha 狠狠踹了我一腳,踹斷了我三根肋骨,斷骨戳破了皮膚鮮血直流。
那是條有些偏僻的路,但警察意外地來得很快,不,不能說快,隻能說來得很及時,再多一會,我和梁星的下場可能就慘不忍睹。
那時傷得快休克,如今已經不太記得具體的情景,但回想起來還是無盡的絕望和後怕。
心底迸出些恨意,語調不受控地發顫:「你是說,你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遊宴呆滯了一會,搖搖頭。
「我讓司機和保鏢假裝警察嚇走了他們,送你們去醫院時,你已經失去意識了。」
這是我完全沒想到的事實。
太過震驚,我甚至忘記了表情管理。
遊宴見我頓口無言的樣子連忙解釋:「我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
根本聽不進他在說些什麼,大腦亂成一團,我慌忙推開他站起身。
「去醫院吧,你得去醫院。」
10
我不知道沒得到安撫的易感期 alpha 會大變性情,變成黏人哭包。
遊宴已無半點平日優雅的樣子,八爪魚似的扒拉著我淌眼淚。
「我不想去醫院,稀釋信息素真的很痛。
「梁森,我好喜歡你。
「你愛人的樣子好動人。
「那時候我就想,如果你被愛,會是什麼樣子。
「可是我搞砸了,嗚嗚嗚。
「梁森你不會離開我吧?
「你以後不會不理我吧?
「我好不容易把你騙到我身邊……」
……
我嘆了口氣,捏了捏脹痛的眉心。
「遊宴,你藥效是不是又過了?」
明顯能感覺到環抱著我的人體溫又在逐步升高。
他又不吭聲了。
勉強抽出一隻手,搖了搖試劑盒,聽動靜裡面隻剩下一管。
這話他倒是聽進去了。
「家裡定制的,沒的賣。」
「那你聯系一下家裡人,送些過來。」
「……」
簡直無法交流!
該死的助理電話還打不通,下次見面我非得狠狠招呼他一下。
遊宴光潔白皙的手臂上,五六個鮮紅的針眼顯得有些刺目。
我把玩著最後一針,冷不丁地問出了聲:「萬一你以後徹底免疫了怎麼辦?」
他在我胸口蹭了又蹭,悶聲悶氣道:「先打吧。」
微黃的澄澈液體在細管中翻湧,我盯著出了神。
或許保持著動作太久,遊宴抬起了臉,眼神裡蘊著困惑。
他說想看到我被愛的樣子。
可我自己都不曾幻想過。
可以信任嗎?可以期待嗎?
我放下了抑制劑,凝視他淺咖色的瞳。
11
如果我事先知道 alpha 的易感期如此漫長,我絕對不會鬼使神差地說出那句話。
反正 beta 不會被標記,也不容易受孕,我不會有什麼損失。
就當鍛煉了,無氧運動有時候也要搭配一下有氧運動的啦。
隻是特麼的,有氧也太掉肌肉了!
我看著落地鏡裡消瘦了一圈的自己,崩潰了。
那是我一拳拳打出來的肌肉啊!
罪魁禍首此刻神清氣爽,氣定神閑地翻看下個月要官宣陣容的劇本。
視線下移,垃圾桶滿滿的還來不及清理。
「你不是說沒有伴侶,那你家裡備這麼多幹嗎?」
遊宴放下劇本,長手一攬就把我圈回懷裡。
「真好,你現在全身都是我的味道。」
鬼迷日眼的,怎麼突然就扯這騷話。
我有些煩躁地推開他:「香水在哪?有煙嗎?」
就算我聞不到,也想蓋住,煩死他。
遊宴遞來一支煙,我其實不會抽,但沒想到他真的有,還貼心地幫我捏爆了裡面的爆珠。
煙味裹挾著薄荷的清涼,怪異的搭配卻意外地協調。
「喜歡嗎?」
「還行。」
遊宴滿意地笑了:「這就是我信息素的味道。」
我立刻就狠狠掐滅了。
他能正常工作,已是一周之後。
在片場看到一臉平靜的助理,我氣不打一處來。
被我惡狠狠地堵到墻角,他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哥,我也很為難的。」
「為難什麼?」
「不接已經表明了態度,都是成年人,你怎麼就死腦筋,一直打來,害得我和我老婆解釋了半天。
我氣蒙了,音量陡然提高:「你特麼是故意的?」
助理視線越過我的肩頭飄向了我身後,閉緊了嘴不吭聲了。
我扭過頭,遊宴已經做好造型,一身貴氣,帥得慘絕人寰,含著笑意的眼神瞥向助理,語氣卻很淡:
「你們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把人揪著衣領摁在角落審問也是關系好嗎?
我內心復雜,雖然很氣,但是更多的是惱。
惱我自己。
明明有那麼多拙劣的馬腳,我還是心軟從了他。
我這種人,活該被他們這種高階級富家子弟吃幹抹凈,玩弄在手裡。
如今也無所謂了,反正這種人得手後就會馬上覺得厭煩,甩手丟棄。
松開手,我扭頭就走。
這工作,我特麼的……還得繼續幹。
誰會蠢到和錢過不去, 隻是以後,我再也不會心軟了。
12
遊宴新劇開拍後, 基本就是劇組酒店兩點一線。
我隻有在接送時才會見到他一面。
當然,他拍攝間隙給我彈的無數個視頻請求都被我無視了。
根本澆滅不了他的執著, 一上車就湊到我身邊。
我知道他假意疲倦靠肩, 其實在聞我身上有沒有別人的味道。
懶得提醒他,隻是做了幾次而已, 這佔有欲多少顯得有些不合適。
放在衣服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我掏出來一看, 是媽媽。
沒在工作時間接過私人電話, 猶豫了一下,還是擔心我媽有什麼要緊事, 按了接聽。
她那大嗓門就從話筒裡彈了出來。
「隔壁家李叔叔給你介紹個 omega,加你好友了,你通過一下人家,我已經看過照片了,很漂亮的!」
饒是我在接通一瞬間就瘋狂按音量鍵,也來不及了。
車廂裡的氛圍冷到極致, 靜得可怕。
隨口敷衍幾句, 匆匆掛了電話。
果然有個好友申請。
手指還沒能戳到消息框, 手突然一空, 手機被抽走了。
遊宴修長的手指一點, 直接按了拒絕。
我瞪大了眼:「我靠遊宴你幹嗎?」
想把手機搶回來,他攥得死緊,根本扯不動。
「你憑什麼替我做主啊?你隻是我老板, 無權幹涉我私生活吧?」
「梁森。」遊宴抬起了頭, 竟是一臉委屈,「你把我睡了,然後又想去睡別人?」
我愣了一下,簡直要被他氣笑:「誰睡誰啊大哥?被睡的人是我!」
司機在我吼完這一聲後飛快下了車,媽的忘記升擋板了。
……
遊宴像是感覺不到尷尬似的還在繼續。
「那麼多次,難道你一次都沒有感覺過……」
真想把他嘴縫起來。
遊宴是個撒謊精,但我不是。
我直視他的眼眸,坦誠道:「有。」
他的眼裡有了些光亮。
「但我已經對你沒有信任了。」
光亮迅速熄滅。
遊宴慌了。
「我對你的感情從來都是真的。
「CP 文是我找人寫的, 隻是想給我倆的關系一點突破,發現沒用後已經撤掉了。
「我已經提前預想過很多次和你一起生活,才會備著那些……」
我哦了一聲:「沒了?」
遊宴頓了頓,猶豫地將他自己的手機解了鎖遞過來。
「還有……我兩個月前已經編輯好官宣文案,想等確認關系就發布的。」
我瞄了一眼,被肉麻到起雞皮疙瘩, 開始懷疑那些肉汁四溢的文字是不是他自己寫的。
「你可真敢說啊……嗯?怎麼清空了?」
我劃拉了兩下屏幕, 那巨幅小作文從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那個……」遊宴緩緩開口,「你點到發布了。」
我人傻了,手中的手機消息開始瘋狂震動,刪除……好像也已經沒用了。
遊宴不慌了。
他慢條斯理地接過手機, 松了松領口俯身就壓了下來。
「梁森,我想復習一下。」
「特麼的,你問的不是心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