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顏路清閉了閉眼。
沒經過大腦脫口而出的解釋就是這麼扯淡。
再加上那點酒精讓她興奮, 讓她腦回路變直,她在情急之下的那句解釋,竟然直接說了實話, 道出了這抱枕是她親手畫出來的。
顧詞現在什麼心情,顏路清也想象不出來。
如果今天這事兒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而是由別人轉述告訴她:喂,你知道嗎?竟然有人親手畫了xxx的人形抱枕,還做出來跟人一樣高!咦惹!
——她一定會跟著一起“咦惹”,並且隻能想到倆字兒來形容這人,那就是變態。
她該怎麼跟顧詞解釋……自己真的不是變態,隻是覺得好玩?
顏路清憋了許久。
憋到顧詞似乎都等累了,開口闲闲地問她:“我能進去坐著說嗎?”
“不行!不可!”顏路清立刻制止。
他要是走近了,豈不是能看清除了抱枕以外其他東西的模樣了???
“哦,”顧詞吐出一個字,而後仿佛清楚知道她心中所想,慢悠悠地說,“不過,我在這裡也可以看清你周圍擺的東西。”
顏路清:“………”
金手指家主vs高智商老婆:
虛假的讀心vs真實的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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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顧詞還真沒有走進來,依舊在門框處站著。
屋內明亮,隻有一小部分燈光打在他身上,兩人間有一定距離,顏路清依舊感到了陣陣尷尬和窒息。
該怎麼辦呢?
無法正面回答,隻好聲東擊西。
“你為什麼剛才進來不敲門?”顏路清決定不回答關鍵問題,先發制人。
“敲了,但你戴了耳機。”
“可這都凌晨了,”顏路清恰好尋到這個突破口,又連忙追問一句,“就算敲門我沒聽見,但你有什麼事非得這個時間找我?”
這話一出,顧詞沉默了下來。
顏路清心中暗喜:找對關鍵了!他答不上來了!!
然而還沒等她開心幾秒鍾,耳邊再度傳來他的聲音。
“我本來是有事來找你的。”顧詞說,“但是看到你這些……物品,以及——”
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眉梢微抬,“那個以我為原型而做的抱枕。”
“……”
“說實話,我也遭受了挺大的衝擊,”顧詞看著她的眼神顯得尤為真誠,“所以已經完全忘了為什麼要來找你……你應該可以體諒吧?”
“………”
這段位,這話術。
本來是他答不上來,輕飄飄的幾句話,太極就打到了她這邊。
怪不得人家以後那麼牛逼呢。這誰能鬥得過他?能不牛嗎?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必須得體諒了。
顏路清僵硬地點點頭:“嗯,嗯,應該的。”
聚光燈再次來到了偷偷做人抱枕的顏家主這邊。
顏家主艱難開口:“我知道這很容易讓人誤會,但——”
她後半段話還沒說完,就被顧詞笑著打斷。
“嗯,”他點點頭,“你知道就好。”
“……”
顏路清一下蔫了。
顧詞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她出幺蛾子了,為什麼這次站這兒不走了呢?
他以前不都是淡如菊的人設麼,仿佛她種種雕蟲小技都不會放在心上,為什麼這次就要這麼刨根問底呢?
顏路清最不喜歡深究一些事情,就好比之前催眠顧詞得到的結果與她所想大相徑庭,她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恰好瑪卡巴卡又給她看了自己當時每天想到顧詞的次數,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該怎麼面對自己。
所以選擇去上學,覺得從別墅出去做點什麼就能放空自己。
可後來顧詞去學校裡接她,她又放棄了這種糾結。
為什麼要想那麼多?想那麼多一點都不快樂。
……
所以顏路清忍不住問:“要麼你就暫時失憶一下行嗎?你看你每天日理萬機的,這點小事怎麼會入了你的眼?”
“你是說,你親手畫了一個印著我的等身抱枕這件事?”顧詞看著她笑,溫和地說,“我覺得這不算小事啊。”
“……”他這副模樣,就是非得要一個理由。
“顧詞,”她想來想去,還是搬出萬能的說辭,“我吧,雖然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但我偶爾,腦子還是會有點小問題。”
顧詞哦了聲:“比如給人畫抱枕,然後放在床的正中央讓它躺著。”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TMD煩死了!!!
-
從顧詞開門撞見名場面到現在,少說十分鍾過去,依舊沒有解釋出任何有實質性的內容。
顏路清還在冥思苦想自己到底要找個什麼理由糊弄顧詞的時候,對方突然出聲問道:“你說,這是你自己畫的,那東西是哪來的?”
“……”
她一愣,隨即反應很快地道:“那肯定都是快遞過來的。”顏路清硬著頭皮說,“我又不是生產商,這東西難道還能憑空出現嗎?”
顧詞神色淡定:“說不定呢?”
“……哈哈,你可真幽默!”顏路清十分誇張地說完,又尬笑了兩聲,“哈哈,哈哈……”
不過說到憑空出現。
顏路清被酒精影響過的機智大腦產生了些微偏移,倏地閃過一絲靈感——
她破罐子破摔:“顧詞,你要是實在不信的話,那你還記得一個月前咱們在樹洞時候的事兒嗎?”
顧詞:“記得。”
“那我給自己取了個什麼別稱,你還記得嗎?”顏路清怕他說出別的答案,於是搶先一步自己回答自己,“我當時說我是哆啦A清,你就當我真的是就好了。我有個神奇口袋,裡面能生很多神奇寶貝——”
事已至此,她也不需要講求什麼實際了,直接把精神有問題這個方針貫徹到底——反正顧詞也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顏路清美滋滋地想完,卻在意識到自己最後一個念頭的時候,微微一愣。
恰好此時,顧詞給了她回答。
他臉上笑意明顯,眼睛彎彎的:“你這個回答確實顯得腦子很有問題。”
“……”
顏路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筍慣了,竟然對這句話沒什麼反應,反而被他這今晚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標準笑容給電了一下。
隨後,更出乎她預料的是,顧詞竟然願意順著她明顯胡扯的這番話往下說——
“就算你的假設成立,我還有很疑惑的一點。”
顏路清試探著問:“是……什麼?”
“既然是你的口袋,為什麼生出來的這些……”他語調微頓,視線掃過周圍一圈,尾音揚起,“都是跟我有關的東西?”
這個倒是比之前的好回答一點。
“其實我呢,算是你的粉絲。”
她本來就是顧詞角色粉,所以顏路清這番話說的理直氣壯,“你物理那麼厲害,我現在物理學不會於是把你當偶像——所有天才都是我偶像,不行嗎?”
顧詞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會兒,說:“行。”
而後繼續說:“最後一個問題。”
“我們天天都能見面,為什麼你還要做這些東西?”
“……”
不知道為什麼,顏路清突然被他話裡那句“天天都能見面”給戳到了情緒點。
可是天天見面的日子很快就要沒有了嘛。
顏路清記得原書裡那段劇情,顧詞離開這棟別墅就是在他的舅舅那的幫助下,找到然後帶走了他。那個時間似乎是他舅舅剛回國,不知從哪裡得到了顧詞的消息。
現在顧詞這麼早就跟他舅舅聯系上了,說不定還會提前離開。
雖然她做這些本意是為了好玩,不過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當作以後的紀念啊。
顏路清情緒由最初的緊繃尷尬,到中間的無語慌亂、慌不擇口,到現在,突然垂直地落了下去。
所有的情緒全部反應在了臉上。
顧詞看著那雙莫名變了神色的眼睛,一下子聯想到先前在車裡,她對自己邀功求誇的時候。
他覺得她腦袋上像是有兩隻隱形的毛茸茸耳朵。
可如果真的有,此時那對耳朵應該蔫巴耷拉了下去。
顧詞本來心情異常復雜,因為最初上來,腦海裡略過的都是最近有意讀到關於夢遊的文字。以及對她可能出現的情況列了很多種猜測。
然後推開門。
看到她不知道坐在地板上玩什麼,反正玩的很開心。
看到了一坨假屎,還看到了印著自己臉的抱枕躺在床正中間。
他內心第一反應,類似於先前的數次——
果然。
你可以永遠相信顏路清帶來的“驚喜”。
每次她被抓包後,又糾結又尷尬,明知道不可能跟他解釋得通,卻還要絞盡腦汁給自己找蹩腳理由的時候,都很有趣。
顧詞喜歡逗她說話。
但是沒想到逗著逗著,會突然看到失落的小動物的那種眼神。因為太過生動,身體某個部位莫名其妙塌陷了一塊——就像是原本四條腿支撐的桌子,突然瘸了一條腿。
他從門框上直起身來,細微的聲響引得顏路清回過神。
“這麼晚沒睡,明天還去嗎。”顧詞提醒她,“那個展覽。”
“……啊?”話題突然轉變讓顏路清有點猝不及防,“哦,還是去吧……反正辦一天,我們隻去一下午也可以。”
顧詞點頭說好,又說:“那早點休息。”
而後拉著她的門把手,似乎轉身要走。
顏路清腦海裡瞬間閃過數個疑惑:這就要走了?為什麼突然轉折了?為什麼他不繼續問了?他還沒等到她的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