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而已。”
“行吧。”人形奶糖點點頭,重新靠回座椅上。
可能是精神太過放松,太過不把這電影當回事兒,接下來的劇情倒是震撼到了人形奶糖。
主人格和副人格對話的是比較不明不白的,會讓觀眾開始思索“這是什麼意思”,但對話結尾卻突然配上了那種鬼片和驚悚片慣用手法,一個突然拉近的副人格詭笑特寫,加一個驟然拔高的宛如洪鍾般的音效。
……
前面的對話相當平靜詭異,但後面這麼一搞,電影院裡不少人都被嚇到了,驚呼聲此起彼伏。
顏路清也被嚇得一愣,但這個愣持續得很短暫——因為身邊的顧詞突然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顏路清原本懵懵的狀態一下子被打斷,驟然回過頭,沒看清顧詞的臉,但聽到他說,“遞給我一下。”
她沒反應過來:“什麼?”
顧詞沒再說話,幹脆直接伸手從她手裡拿走了……爆米花桶。
因為太暗,他拿走的時候,手指有一瞬間幾乎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上,觸感像是涼玉一樣。
顏路清後知後覺地朝著他看去,她眨巴眨巴眼:“你不是不吃嗎?”
“畢竟聽你吃了一整場,”顧詞的聲音聽起來帶著笑意,“我距離上次吃這東西也很久了,所以想試試。”
不過也多虧了他的突然打岔。
顏路清就在他那種悠闲的語調裡放松下來,剛才那種魂都被震到離體的感覺也消失不見。
“試完了。”不多時,耳邊再次傳來顧詞的聲音,然後就是懷中再次被塞了爆米花桶的觸覺,“果然,和印象裡一樣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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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電影除了中間那一段莫名嚇人的點以外,確實沒什麼出人預料的劇情。結局是主人格和副人格同時都沒消失,可主人格已經越來越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停在了那個位置,算是個開放式。
顏路清出了影院,還忍不住和顧詞吐槽:“我真的很討厭這種靠強行拔高音效嚇人的電影,這又不是什麼鬼片,我都沒有心理準備!早知道這個片子也這樣我就選鬼片了……”
顧詞瞄了她一眼,這麼精力十足地吐槽,看起來並沒被嚇到。
“之前就說了,我建議鬼片。”
“但你又沒說理由。”顏路清講完這句,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回過頭,“難道你已經看過這部了?”
“沒。”顧詞淡聲說。
兩人走在商場裡,顏路清忽略了周遭投過來的視線,萬分好奇道:“那為什麼?”
“你是因為鬼片可怕,所以不看。”顧詞陳述了這個事實之後,看起來有些懶洋洋地答,“我隻是覺得,比起鬼片,顯然這部更不適合你。”
顏路清瞬間睜大眼睛。
不會吧?哪有這麼神?他哪裡知道她看電影什麼口味啊?
然而,當她回到家洗漱收拾上床睡覺——
深夜。
顏路清坐在床上,捂著跳動劇烈的胸口不住喘息。
穿越以來這麼久,她這是頭一回做噩夢,並且還被噩夢給嚇醒了。
但好在她並不記得噩夢的內容,一切都是模糊的一團在腦海裡,顏路清也並不想費盡心神去回憶。
不過顏路清直覺這場夢跟那個破電影有關,因為醒來之前,她好像聽到了那電影院裡驟然拔高的音效。
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她又把瑪卡巴卡揪出來說了兩句話——雖然不如顧詞鎮定心神好用,但也還算湊合。
很快顏路清便再次睡了過去。
-
次日一早,顏路清發現自己眼下有點黑眼圈。看著有點明顯,還是稍微上了個淡妝。
下樓吃早餐時,顧詞比她先到,正歪靠在座椅裡,胳膊肘拄在扶手上,單手撐著側臉,看起來慵懶又愜意。
“醒了?”他看到顏路清,率先和她打了招呼,眼睛微微彎起,“昨晚沒做噩夢吧。”
“……”
顧詞那語氣聽不出是在真的關心還是在開玩笑,畢竟他連溫和著說話都可能是在損人。
顏路清感覺玩笑的意味更多。
畢竟昨天他剛說完那部電影不適合她,顏路清總覺得自己要是真說了做噩夢,那也太可笑了。
況且她最後不還是睡得很香麼!
所以她當即揚了揚下巴:“怎麼可能。”頓了頓,生怕他不信,顏路清還舉起了例子,“你忘了當初在樹洞裡,我——”
“好了,我相信你。”一提到這件事,顧詞便毫不猶豫地打斷她,“說起當時,你用了多久入睡的,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我可以幫你回憶……”
小黑剛進門,便聽到了顧詞這樣的話。頓時:“??????”
什麼時候?
他們什麼時候睡在了一起????
他還沒疑問完,就看到顏路清連忙擺手,一臉不想聽顧詞說話的樣子:“好了好了,吃飯吃飯,我還趕著上學呢。”
小黑:“……”
這是害羞了!一定是!
錘了錘了!
……
顏路清想過自己上學的第二天會不太平,卻沒想到會不太平到幾乎雞飛狗跳的地步。
首先是小麻花的狂轟濫炸。
從“快給我講講你跟那個T大物理系帥比的故事,不然我要鬧了”為開頭,以“我以為我們是能在王者峽谷裡交付性命的關系,你卻連你不是單身都不告訴我”為中間,用“今兒個我課都不上了你必須給我講明白”來結尾。
總之就是一副不講絕交的樣子。
但並不是威脅,反而挺可愛的。
顏路清先挑著重要的解釋:“我沒說我們住在一起,是因為——”她頓了頓,“因為牽扯到他家人的一些事情,我不能講……不過我們不是單獨住的!還有其他人和我們一起。所以真的不是你想象的同居。”
小麻花:“那他是你問我‘男生說女生可愛’裡頭的那個男生嗎?是你說你把他當紙片人喜歡的男生嗎?”
“……”顏路清糾結了半天,可還沒等她開口,小麻花便拍了拍她肩膀,“好了,你不用解釋,我懂了。”
“………”你懂什麼了。
隨後小麻花再次問:“那麼他來接你放學呢?是因為看了你的朋友圈才接的,還帶你去吃炸雞了——他這什麼意思?”
“……”
他是什麼意思?
顏路清又想到了顧詞那句“謝禮”。
但那彎彎繞繞的前因後果讓她根本不想全部復述。顏路清有些無語——為什麼解釋她和顧詞的關系需要這麼復雜?為什麼每一個問題她都無法爽快地回答出來?
“反正。”她拉起小麻花的手,誠懇地看著她,努力把雙眼擠出水,“我沒騙你,我們真的不是那種關系。”
小麻花倒不是不信她。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就有點麻煩了……”
顏路清愣了愣,“什麼意思?”
“就,昨天你跟我聊完天,知道他帶你去吃炸雞之後,我跟我宿舍幾個姐妹誇大其詞,已經把這事兒傳給好多人了……”小麻花說,“你知道的嘛,寶,這是互聯網時代啦。”
“……”
“所以那張照片自然也傳出去了,因為你沒露臉,許多人好奇你的模樣,於是我朋友圈那張咱倆的自拍又被很多人給存了下來……”
“……”昨天王者連勝之後,小麻花確實拉著她自拍又發了條朋友圈。
好吧,好吧,總的來說,就是因為顧詞這次“接放學”,她出名了。
雖然因為這種事出名有些尷尬,但顏路清想到自己在中學時期大概也過的算萬眾矚目的日子,倒也沒什麼不能適應的,無視就好。
隻要T大那邊還沒有——
“我是說,不僅在我們學校,”小麻花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在T大也傳了。”
顏路清:“…………”
謝謝,已經尷尬到腳趾在摳金字塔了,摳完她幹脆裹成木乃伊直接住進去得了。
於是接下來的一天裡,顏路清當了一回動物園珍稀動物,上個廁所被興奮的目光看,吃個午飯被興奮的目光看,回到教室就不隻是被看了,而是被為數不多的幾個女孩子圍著讓她講所謂她和顧詞的“日常”。
顏路清也算是深刻地感受到了理工科小姐妹的熱情與可愛,她們明明一點兒也不死板,對自己戀愛沒興趣,對別人的戀愛這種八卦一事可好奇極了。
這一天下來,她回到家之後愈發覺得口幹舌燥,原本跟顧詞一起看那個點兒定時播放的連續劇,看著看著就想喝水,最後趁著廣告咕咚咕咚連喝了兩杯水。
顧詞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這番舉動,半晌,突然笑了下,“怎麼,你今天是去講課了?”
“……”顏路清抿了抿唇,猶豫道,“不是,但也差不多。”
顧詞眼睛裡寫了個“?”。
“今天當了一天的說書人。”顏路清邊說邊癱到沙發上,“就古代那種說書人,你知道吧?最關鍵的是,我這還是幹講不給銅板的那種。”
“哦。”顧詞闲闲問,“那你說的什麼書?”
“說的——”顏路清正要回答,但一想到自己究竟說的什麼,陡然卡住,“……沒說什麼,就是聊天聊多了。”
顧詞扯了扯唇角,沒說話。
恰好此時廣告結束,兩人各懷心思,視線卻相當統一,重新放回了電視上。
……
當晚,顏路清又做了夢。
不知道算是噩夢還是普通的夢,又是跟那個破電影有關——她夢到自己在電影裡那個主人格副人格對峙的空間裡,周圍虛無縹緲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在裡面呆了多久,呆得人心慌慌的,而後又是一聲巨響的鍾聲把她敲醒。
她勉強又睡了幾小時,早上黑眼圈就要比前一天重了不少,又要用妝容來遮蓋。
顏路清懷疑自己那天還是被嚇到了,隻是她自己以為她沒有,不然怎麼會這麼頻繁地出現在夢境?
不過她還是沒太在意,畢竟之前被鬼片嚇到後也是一樣的反應,過幾天應該自己就好了。
距離顧詞離開的時間還剩半個月。
上學的課還是很難聽懂,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那兩門對她來說又變成了無字天書。
但顏路清也沒打算好好學,她本來能考及格都是靠著顧詞這等學神給她狂補,怎麼可能突然跟得上正常課程。顏路清早已打定主意,這學上到顧詞離開那天,她就立刻回去家裡蹲。
上學唯一的快樂就是同學了。
短短三四天,她認識了不少有趣的人,比如一個名字叫陸清新的男生。這人是小麻花的好基友,顏路清也被小麻花帶著認識了他,三人經常在一塊打王者。正所謂打遊戲最能暴露一個人的真實性格,顏路清漸漸發現這個陸清新名叫清新,其實油到可以榨汁。
還有曾經從大群加她微信的那個叫【葉子】的男生,顏路清也見到了本尊,葉子那會兒早已聽說她和顧詞的二三事,眼帶怨氣地看著她:“你不單身了可以直接告訴我的,何必說你有精神病啊!”
顏路清隻好微笑。
她現在不會再辯解跟顧詞之間的緋聞了,因為她發現真的沒有任何用處。
她隻要說一句:“真的不是……”
然後就會被一眾人起哄,哄到她不再“狡辯”為止。
白天她在學校鬧騰,晚上回家和顧詞看會兒電視,兩人短暫地交談,然後到了睡覺前,瑪卡巴卡會再次給她展示一番她最近腦海裡提到人名的頻率統計圖,顧詞依然一騎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