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顏路清炸毛。
她這樣的反應,反倒像是取悅了顧詞一般,哪怕講題的時候唇角也帶著一點淡淡的弧度,好聽的聲音也非常溫和。
顏路清可懂這種心理了。
“你不爽所以我爽了”——這一晚在兩人之間上演了無數次,剛才她秀屏保的時候不就是這麼想的嗎?所以現在顧詞看她炸毛,指不定心裡多開心呢。
一切都是因果循環。
顏路清聽他講課,一邊恨一邊怨,一邊想到自己腦袋上還頂著個花環,在室內不倫不類。
她抬手開始揪花環上的小白花。
顧詞講著講著略有停頓——有朵小花飄到了他手邊。
他笑了一下:“怎麼了?”
顏路清頭也不抬:“闲的無聊。”
她低頭看著顧詞寫的公示,右手拿著筆,左手揪花。
他說一句,她揪一朵,還挺有節奏感。
一道題講完,花薅下來三分之一。
“顏路清同學,”顧詞叫她的名字,手裡闲闲地轉著筆,“揪禿了也得戴滿一整天。”
“……”顏路清再次瞪他,“我又沒說我不戴。”
以前因為覺得顧詞教她很痛苦,顏路清從來沒有如此不尊師重道過,語氣也沒這麼強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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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竟然把不該幹的全幹了。
她說完就繼續埋頭做題,等照著顧詞講完的方法做完,準備繼續下一道的時候,沒想到顧詞突然開口叫停。
“做到這吧。”他說。
顏路清愣愣抬頭:“哈?”
七點多進來的,現在才八點多,顧詞有這麼好心?
顧詞解釋道:“主要是看你這表情……”他很微妙地停頓了一下,頗有暗示意味地說,“我也怕我受到太多詛咒,遭到反噬。”
“……”顏路清並沒有詛咒他,但仍然強冷著臉點點頭:“你知道就好。”
然後她把書本和上,順便拿起手機的時候,屏幕因為抬起喚醒而自動亮了一下。
於是那張屏保再次猝不及防出現在了顧詞視線裡。
“……”
顏路清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要走向門口,耳邊卻傳來顧詞淡淡的聲音,“屏保記得換。”
……?
他竟然還提這要求?!
顏路清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唰地回過頭:“不換!我手機裡的照片,我愛用哪個當屏保就用哪個當屏保。”
“而且今晚的習都學了我為什麼要換!”顏路清惡狠狠地表情擺在臉上,放狠話:“有本事就黑了我的手機,不然打死我我也不換!”
說完,生怕顧詞又朝她發射竹筍攻擊,顏路清仿佛屁股上安了火箭般疾步離開現場。
但顧詞的聲音仍然從身後傳來——
“對了,”他語聲帶笑,仿佛是在善意提醒她,“頭上的那個,睡覺的時候可以摘下來。”
顏路清:“…………”
用你說??!!!!!
-
回到房間,顏路清洗完澡後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她看著摘下來的那個環,想:要是把它毀了,明天就不用戴了。
但是這個念頭很快被壓了下去。
不會這麼簡單,顧詞一定會找個別的事情來補上這玩意。
未知的更恐懼,還是戴這個傻逼環得了。
顏路清吹完頭發,趴在床上打開了短視頻軟件。
日行一善,開始給熱門視頻發評論。
在逃聖母:【長得不錯,給你個機會主動來追我】
在逃聖母:【這種視頻也敢發出來?你不怕我當場求婚?】
在逃聖母:【?老婆怎麼穿的我的短袖啊?】
……
——依舊像是個直男的抖某,打開就是連著幾條形形色色的美女視頻推薦。
顏路清看美女發評論,開心了不少。等發差不多關掉軟件後,她又打開了微信,想了想,把晚上拍的那張照片給顧詞發了過去。
【在逃聖母】:[圖片]
【在逃聖母】:差點忘記了,我給那麼多人展示完,總得給本人原圖呀
沒多久,她看到顧詞的頭像上有兩個泡泡冒出來。
「……」
「?」
不知道為什麼,顏路清原本對於隻能看到顧詞的標點符號一事很惱火,但現在看到這兩組明顯表示無語的標點符號,莫名趴在床上笑出了聲。
她一邊笑一邊對著那個頭像道:“讓你管我!”
顏路清笑了會兒,手機震了一下。
是顧詞回復她的消息。
【在逃公主】:[圖片]
顏路清愣了一下,點開大圖——
那是她自己低頭學習的照片,是從她正對面的角度拍的。顏路清那時右手正拿著一支筆往臉上懟,懟出了一個凹陷的小窩,左手扶在頭發上的花環上,眼睛向下看,但整張臉是完全出現在了鏡頭裡。
有點蠢,畢竟一看就是做不出題的樣子,但……這個角度,好像照的她臉還挺好看。
不是——等等。
為什麼開始分析圖片了!重點不應該是顧詞什麼時候拍的嗎???
顏路清立刻打字。
【在逃聖母】:???你拍我???
【在逃公主】:嗯。
【在逃聖母】:不是,你學我?
【在逃公主】:禮尚往來而已。
“………”好一個禮尚往來。
雖然她的姿勢很蠢,但是那張照片臉又蠻好看……顏路清猶豫了會兒,偷偷保存了下來。
她本想再給顧詞發點什麼,對話框左上角顯示了一個數字“2”,多了兩條新消息。
都這麼晚了,誰會找她?
顏路清一邊疑惑一邊切出去,仔細一看發消息的備注,是那個造成自己最近廢寢忘食的源頭——顏家老爺子。
她因為很怕老爺子的行事作風,給他改了個備注叫【顏家老大】。
她堅持給這位老大發自己學習內容,老大很高冷的隻回復過一次,是很幹巴的四個字:“繼續努力。”
顏路清膽戰心驚地戳了進去。
【顏家老大】:你們專業課老師的講座明天舉行,已經跟老師打好招呼了,你明天去學校聽。
【顏家老大】:[鏈接]
顏路清:“?”我可以在家用功嗎?
隨後她看到老爺子頭頂的泡泡,點開——
「天天給我發微信,這回倒要看看她是做做樣子,還是真的想學好。」
“…………”
可以,這下誰敢拒絕?這是把她的退路都堵死了。
顏路清無精打採地回復,而後點開鏈接看講座開始時間,又查了查自己距離學校的路線大概需要多久,掀開被子,悲傷地關燈閉眼。
她突然好懷念跟顧詞在樹洞裡的那段時間。
不管對方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直接用眼睛看得到。
他在她的要求下給她講了個睡前鬼故事,他們一起救了一條血統純正的邊牧,現在這個邊牧被她發了一次視頻到網上就收獲了一堆人的喜歡……他們甚至睡在一個睡袋裡。
雖然顧詞身上冷,感受不到他的熱度,但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那種存在讓荒山野嶺都變得令人心安。
出來之後,他們的關系有一直變好嗎?
好像是有。
那她在懷念什麼?
顏路清睜開眼,看著窗外的明月。腦海裡想起遇見狼的那啥時候,自己說的什麼“月下變身狼人”的蠢話。
他們住在一個別墅裡,但她還是覺得相比那時……
離得有些遠。
-
晚上果然是容易抑鬱的時候。
顏路清昨晚憂鬱入睡,可第二天醒來,內心的多愁善感早已一掃而空,轉而被即將去新學校的緊張感給替代。
她洗漱完收拾好下樓,開始吃早飯。顧詞比她晚到了五分鍾。
說起來也奇怪,他們最初都是病號,還是離開床就不舒服的那種病號,所以一直在各自房間裡吃飯。
可自從蝶葉山回來之後,自然而然地就變成三餐都一起吃了。
顧詞落座時,往她身上掃了一眼,微微頓了一下又移開,然後說:“顏小姐也要出門?”
“……我是要出門。”顏路清平時穿的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現在身上穿的是出門的衣服,顧詞看出來並不奇怪,但是——
“為什麼用‘也’?你要出去嗎?”
“嗯。”顧詞點頭,語出驚人,“去你的大學。”
“???”顏路清驚得差點嗆到,“你去幹嘛?”
“見個朋友。”
“什麼時候?”
“下午。”
“下午啊,那正好,我也是要去我的學校——”顏路清說出了自己早就打算要講的說辭,“顧詞,你先陪我去聽個講座再見朋友吧吧,講座是上午的。主要……我聽那種東西一定會睡著,但我爺爺跟老師打了招呼,讓我必須去,所以得有個人提醒著我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