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到了?
她昏昏沉沉地坐起來,看了一眼時間,發現才過去二十分鍾。
窗外大雨還在繼續,外賣居然這麼快?
她批了件外衣,拿著手機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要開門了,卻突然想到小區外賣是不能送上樓的。
那誰會半夜一兩點來敲門?
嶽千靈突然很害怕,她握著門把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墊腳往貓眼看去。
——顧尋?
嶽千靈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狹小的視野裡,她隻看見顧尋眉頭蹙得有點緊。
“有吹風機嗎?”
嶽千靈:“啊?”
顧尋的聲音隔著門,不甚清晰地傳了過來。
“我的吹風機壞了,能借我用下嗎?”
嶽千靈有點沒反應過來,猶豫片刻,才輕聲道:“哦,你等下。”
她轉身朝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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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當鄰居不好,隔三差五地在她眼前晃,真的很難把這個人徹底從腦海裡摘除出去。
她翻出吹風機,打開門,遞了出去,並說道:“我要睡了,明天再還吧,或者你直接掛在我門把手上也行。”
顧尋伸手的動作忽的一滯,片刻後,才接過。
“好。”
交接吹風機的剎那,嶽千靈感覺顧尋的呼吸聲有點重。
她抬了抬眼,發現顧尋的頭發果然是湿的。
發梢浸著水,耷拉在額前,竟然顯得他的鋒利的眉眼有幾分溫和。
視線下移,看見他衣服肩膀和前襟處竟然也是湿的。
洗個頭居然能把衣服弄湿成這樣,三歲小孩嗎?
正想著,嶽千靈突然聽見顧尋說道:“嶽千靈,你是不是病了?”
她眨了眨眼,抬頭望著顧尋。
“怎麼?”
顧尋看著她因為發燒而通紅的臉,不輕不重地說:“我家裡備有常用藥,你過來拿點吧。”
深夜的走廊安靜得落可辨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尋此刻的竟然有點像一隻湿漉漉的小狗,嶽千靈有點狠不下心逼自己說拒絕的話,於是移開視線,看了眼手機。
騎手竟然還在四公裡之外的藥店一動不動。
她就盯著手機沒說話,顧尋也沒走。
片刻後,才啞啞地說:“哦,好的。”
她關上門,跟著顧尋朝他家走去。
走在他身後,嶽千靈又沒忍住看了一眼他的頭發。
這麼短,站陽臺上兩分鍾就吹定型了,還借什麼吹風。
大晚上的也不嫌折騰。
心裡嘀咕的瞬間,她已經跨進了顧尋家。
這是第一次進他家,嶽千靈不知為何,莫名很緊張。
仿佛是走進什麼專屬領地,她心裡一直提醒著自己不要四處打量,不要對他有任何好奇。
於是她就像個機器人一樣跟著他走到客廳。
可是視線所及之處,卻還是不受控制地印進她的腦海裡。
嗯,跟她想象中一樣幹淨整潔。
就是有點兒沒人氣,什麼多餘的家具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沒人住呢。
“你看你要需要什麼,拿吧。”
嶽千靈倏地回神,一抬頭,見櫃子上放了一大口袋的藥。
和他家裡整潔的風格不同,這些藥並沒有擺放好,全堆在袋子裡,似乎還沒來得及收拾。
不過想想也是,他才搬來多久,一般人都是一切安置妥當了才買藥在家裡備著。
不過這些藥的種類也太齊全了,像是把藥店裡所有感冒藥一掃而光。
嶽千靈沒怎麼挑,就拿了最外面的兩盒藥。
“多少錢啊?我把錢給你。”
顧尋的聲音就落在她頭頂。
“不用。”
可是她正要開口,顧尋就已經往廚房走去。
嶽千靈看他果斷的背影,知道他一個男人肯定不想跟她提這點小錢。
可是嶽千靈向來不喜歡白拿別人東西,即便不值錢。
更何況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顧尋。
於是她伸手去翻了翻袋子。
如果藥買回來還沒來得及整理,那小票應該還在。
她往裡掏了掏,果然找到了小票。
本想對照著找藥的價格時,她卻注意到買藥的時間。
凌晨一點二十七。
是今天。
今天???
嶽千靈以為自己發燒眼花看錯了,又看了一遍。
沒錯,就是今天。
現在是凌晨一點四十九,也就是說,這藥是他二十多分鍾前買的。
雖然隻是小事,但嶽千靈卻覺得特別奇怪。
無法忽視的奇怪。
他怎麼大半夜出去買藥?
還是買感冒藥?
她想得出神,直到聽到不輕不重地腳步聲才回神。
一抬頭,發現顧尋正端著一杯水朝她走來。
嶽千靈心底莫名一慌,將小票捏在手心。
“我剛剛發現保溫瓶裡還剩有熱水。”
他將杯子遞到嶽千靈面前,“你要不吃了藥再回去?”
嶽千靈抬頭看著顧尋,明亮的燈光下,他頭發上的水漬格外清晰。
心裡突然冒出一些不對勁的猜想,嶽千靈倏地一退,懵懵地說:“不用了,我回家吃。”
說完,她立刻轉身就走。
顧尋的手僵在半空,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忽的嘆了口氣。
-
回到家裡,嶽千靈完全忘了吃藥。
她就裹著衣服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亂亂的,無數想法都在胡亂碰撞。
明明是才買的藥,顧尋為什麼要說是家裡常備藥?
他為什麼要這麼晚了出去買藥?
他自己看起來又沒有生病。
而且怎麼就這麼巧,他半夜還來敲她的門,沒想到這麼晚了她已經睡了嗎?
難道是專門為她去買的藥?
可是,他又怎麼知道她生病了?
嶽千靈越想越覺得荒謬,加上發燒,腦子裡嗡嗡作響,更難理清思路。
這時,手機又開始震動。
她垂眸,看著沙發上的手機。
想法突然更加荒謬。
【駱駝】:這麼晚了玩個屁,我才聚完餐回家。
【駱駝】:@糯米小麻花你也吃了藥早點睡,這天氣就是容易熱傷風。
嶽千靈連指尖也開始發熱,輕顫著,將聊天記錄拉到上面。
界面停留在她說自己感冒了那一段。
她隻在這裡說過。
她沒跟任何其他人說過。
腦子裡那荒謬的想法,突然變得有幾分真實度了。
卻又讓她根本不敢相信。
-
這一晚,嶽千靈望著天花板,遲遲不肯閉眼。
直到藥效起來,她實在抵不住困意,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兩點。
窗外陽光已經曬到了床邊,她睜著眼,好一會兒意識才回籠。
空調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吃過藥睡一晚,果然什麼事兒都沒有了,除了肚子有點餓。
嶽千靈起身離開房間,經過客廳時,又看見了擺在桌上的那兩盒藥,和被她揉得皺巴巴的小票。
困擾了她一晚上的謎題又一次卷土重來。
嶽千靈愣怔在原地,鬼使神差地看著大門。
仿佛視線能透過那道牆,看見對面住的那個人。
好一會兒,嶽千靈突然甩了甩頭。
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她拿起藥,放進不透明的櫃子裡。
-
然而這一個下午,嶽千靈做大掃除的時候依然有些魂不守舍。
即便告訴自己一萬遍不可能,但還是會一萬零一次去懷疑。
直到六點半,黃婕給她打了個電話。
“千靈,你在哪兒呢?”
黃婕的聲音把嶽千靈拉回了現實,她起身走到陽臺,吹著風,說道:“家裡,怎麼了?”
“你還在家裡?”
黃婕的音調突然拔高,“你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嶽千靈:“???”
她突然撓了撓頭。
她還真忘了!
“沒有沒有!”嶽千靈連忙解釋道,“我在家裡是有點事,我這就出發了!”
“快來!遲到自罰三杯!”
嶽千靈沒空再想其他的,連忙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匆匆出了門。
隻是等電梯時,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向顧尋的家門。
這……
根!本!不!可!能!吧!
-
黃婕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吆喝自己的生日。
她性格好,人緣佳,朋友加上同事整整坐了兩大桌。
一群人吃飯吃到九點,黃婕又帶大家去她訂好的KTV包廂。
嶽千靈不是不合群的人,大家一起唱歌喝酒玩遊戲,倒也沒心思想那些事情。
隻是到了十點多,很多人都困了,沒說要走,但就窩在沙發上玩手機。
這時,突然有人推開包廂的門。
嶽千靈看過去,是任天逸和黃婕請的一個同事一起走了進來。
正在唱歌的黃婕突然停下,轉頭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