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為什麼?”蘇晚青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小聲道,“因為你是個醋精。”
分離的這兩個月,她漸漸看透了自己,對心思不再遮掩,對聞宴祁也不再有所保留,她就是喜歡他,喜歡跟他在一起,喜歡被他抱在懷裡,這是一種讓人上癮的衝動,隻是說還不夠,她還想讓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蘇晚青抬起下巴,輕輕地在他臉頰落下一個吻,“聞宴祁。”
“嗯?”
“我好想你。”
聞宴祁沉默良久,垂眼看她,蘇晚青眼睫輕顫,唇邊勾起細長的弧度,頭發有些亂,不妨礙她和顏悅色的臉蛋上浮現出紅暈。
兩人對視幾秒,在這間明暗交接的房間裡。
“我也想你。”聞宴祁啞著嗓子說完,就閉上眼睛,低頭去尋她的唇。
冰涼的唇瓣在鼻尖上滑過,還未觸及到柔軟,蘇晚青又驀地低頭,她把臉埋在他懷裡,說話瓮聲瓮氣,“還沒刷牙呢,我昨天都沒洗澡,感覺身上臭臭的。”
“不臭。”聞宴祁又要來撈她。
蘇晚青把眼睛露出來,“你什麼時候醒的?”
“兩個小時前。”
“那你怎麼不起床?”
把人踏踏實實抱在懷裡,聞宴祁才啞聲開口,是很正經的語氣,“想多抱你一會兒。”
於是蘇晚青也不動了,任由他將她揉進懷裡,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靜謐的房間,如果不是她肚子叫了兩聲,恐怕他們能抱到下一個夜幕降臨。
“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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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青點點頭,想起什麼,輕聲問,“邢姨給我打過電話,問我們還需不需要她過來做飯?”
既然這是奶奶的意思,她本來是想答應的,但是琢磨不清聞宴祁的想法,又怕他觸景傷情,所以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聞宴祁大約聽出了她的顧慮,“明天讓她回來吧。”
“好。”
黃昏降臨,倆人終於從床上起來,聞宴祁洗漱完,蘇晚青才進去洗澡,一個小時過去,她從浴室裡出來,房間裡已經沒有聞宴祁的身影。
換好衣服走出去,聽見書房傳來聲音。聞宴祁似乎是在視頻會議,房間裡聲音很雜,有男有女。
她在門口停了會兒,掏出手機發消息:【我可以進去嗎?】
十幾秒後,聞宴祁直接過來開了門。
他站在門框下,也換上了衣服,純色的華夫格圓領衛衣,黑色的,頭發沒有怎麼打理,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成熟與朝氣兼具的一身裝扮。
蘇晚青被他牽著走到書桌另一面的椅子上坐下,他聲音不重,但也沒控制在不讓旁人聽見的音量裡:“再等一會兒,我們出去吃飯。”
蘇晚青“嗯”了一聲,後知後覺,聽見電腦裡的聲音斷了。
原本正在陳述報告的一個年輕男人越說越小聲,最後幹脆停下來了,幾秒後,抬聲問,“聞總,還要繼續嗎?”
聞宴祁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聲音平直無緒,“還有幾個項目?”
“兩個。”
聞宴祁看了眼對面坐得拘謹的蘇晚青,沉聲道,“那就明天到公司說吧。”
話音剛落,線上會議室裡聞宴祁的頭像圖標退出,眾人沉默了幾秒,都有些不敢相信,聞總休假兩個月回來,第一次參加項目匯報,聽都沒聽完就走了。
一個男人問:“剛剛我是不是聽見了女人的聲音?”
另一道女聲回答:“我也聽見了。”
看見總秘李泉還在,眾人八卦一般,斟酌著開口,“聞總這是......戀愛了?”
“不好說。”李泉停頓幾秒,聽筒裡傳來不疾不徐地敲擊鍵盤聲,“但也可以這麼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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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聞宴祁合上電腦,牽著蘇晚青下樓。
落日熔金,斜陽從露臺灑進來,在客廳的地板上反射出漆金般的光,看起來是一個暖洋洋的傍晚,可聞宴祁搓了搓蘇晚青的手,還是覺得她穿得太少。
“這裡沒有我的厚衣服。”蘇晚青拉著他,不讓他再上樓找,“你陪我去錦園小區拿吧,正好,我還有些日常用品要收拾帶過來。”
“順便,我們晚上就在那裡吃火鍋,和沅沅一起。”她眼睛彎起來,看起來真的像是隨便提的一個建議,“可以嗎?”
聞宴祁牽著她往門口走,“可以。”
蘇晚青看他拿起了車鑰匙,又出聲,“那可以不開車嗎?”
聞宴祁這才回身看她,驟然間,仿佛有所預感,“那怎麼過去?”
“坐地鐵吧。”
聞宴祁長這麼大,基本沒坐過幾次地鐵,錯愕了半秒,看著蘇晚青期待的目光,還是點了頭,“聽你的。”
兩人手牽手走出左岸水榭,步行了大約二十分鍾,才走到地鐵站。
等車時,聞宴祁單手插兜,側身而立,蘇晚青挽著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上,看著玻璃安全門反射出來的身影,突然拿出了手機。
聞宴祁微微俯首,然後就瞧見她對著玻璃門,按下了快門鍵。
蘇晚青抬眼看他,“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呀。”
聞宴祁虛勾唇角,看著她頭頂蹭得有些凌亂的頭發,溫聲道,“言之有理。”
蘇晚青贊同地“嗯”了聲,又低下頭,在手機上戳戳點點。
車來了,兩人走進去,趕上下班的高峰期,又是一號線,車廂內座無虛席,蘇晚青揪著聞宴祁的衣角往車廂交界處走,那兒有一小片立足之地。
聞宴祁扶著把手,另一隻將她抱在懷裡,避免旁人碰撞,不期然,懷裡的人抬手,往他耳朵裡塞了一隻耳機。
垂眼看,蘇晚青抿唇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後在手機上打字給他看:“我看旁邊的情侶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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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鍾的路程,下車後又走了一段路,抵達錦園小區時,天色已經黯青。
蘇晚青牽著他往樓道裡走,駕輕就熟地跺了一腳,喚醒感應燈,才說,“家裡應該還有個男生,你見過的,上次在醫院跟你打過招呼的那個廖學長。”
聞宴祁落在她後面,嗓音溫潤,“知道了。”
蘇晚青還想再解釋解釋她和廖學長的關系,想了想,也沒必要,反正一會兒聞宴祁就知道了。
到了家門口,敲門,廖學長過來開得門,看了眼蘇晚青,又看了看她身後的男人,讓出路來,“來啦。”
“嗯。”蘇晚青走進來,熟練地從鞋櫃裡拿出一雙全新的男士拖鞋,放在聞宴祁面前,隨意開口,“學長,你是幾點的車?”
“十點半,吃完就得走了。”
“可惜我沒開車,不然送你去車站啦。”
蘇晚青站起來,看見聞宴祁還一動不動,目光落在那雙男士拖鞋上,她連忙解釋,“應該是沅沅下午剛去買的吧。”
聞宴祁垂眼看著她頗為緊張的神色,“嗯”了聲,“挺合適。”
大小正好。
蘇晚青訕訕地笑,“你個子高嘛。”
換上鞋,並肩走到客廳,楊沅沅剛好端著火鍋出來,看見兩人,十分熱情地打招呼,“聞總一來,感覺我這陋舍都蓬荜生輝了許多呀。”
蘇晚青笑笑,“你這馬屁拍得太生硬了。”
聞宴祁上手要幫忙,稍帶歉意地開口,“來得臨時,什麼都沒準備。”
“準備什麼呀?”楊沅沅婉拒了他的幫忙,將火鍋放在餐桌上,“晚青還交著這裡的房租呢,這也是她的家嘛。”
三兩句寒暄結束,眾人落座。
楊沅沅還準備了兩瓶紅酒,推到蘇晚青和聞宴祁面前一瓶,另一瓶她和廖學長分,廖學長推手拒絕,“不喝,不能喝,晚上還要坐車呢。”
“哎呀,是坐車又不是開車。”楊沅沅拿過杯子,不由分說給他滿上了,“你這一走,咱們這倆徒弟不知何時還能再見到師傅啦。”
蘇晚青也在給聞宴祁倒酒,杯子推過去,發現他在看自己,於是明知故問,“你不知道嗎?”
“廖學長是我們大學功夫社的社長,我和楊沅沅跟隨他習武,習了兩三年呢。”
聞宴祁啞然失笑,“你還會功夫?”
蘇晚青傲嬌抬下巴,“那當然。”
對面的廖學長扶額,謙虛道,“就是強身健體,實戰作用不大。”
聞宴祁彎了彎唇角,驀地想起蘇晚青剛搬進左岸水榭時,逮著他那個沙袋錘了好幾天,自言自語一般,“原來是有點基礎的。”
“你說什麼?”
聞宴祁莞爾,“沒什麼,說你們倆巾幗不讓須眉。”
“來來來,先喝酒。”楊沅沅舉起杯子,揶揄地笑,“一會兒讓晚青給你耍套軍體拳看看。”
四個人碰了一下,放下杯子,晚餐正式開始。
楊沅沅話很多,許是因著熱鬧,說得都是些大學的事,另外兩人不時出聲附和,聞宴祁就在旁看著,不時幫蘇晚青夾些丸子,然後再看著她撩起頭發,小心翼翼地咬在嘴裡。
“孫淼結婚了,你聽說了嗎?”楊沅沅似乎又想起一個事兒,開啟了新話題,“他老公就是那個往照片牆上投稿自己打球照片,說要撈撈帥哥,結果被扒出來是他用自己小號投稿的那個哈哈哈哈......”
蘇晚青想拿紙巾,沒夠著,聞宴祁幫她抽了一張,塞進她手裡。
她朝他甜甜一笑,然後才看向楊沅沅,“誰啊?不記得了。”
楊沅沅擺手,“哎呀,就是大二元旦晚會上唱《痴心絕對》,唱完就跑來跟你表白的那個!”
“......”蘇晚青握著紙巾的手頓住,往旁邊看了眼,醋精果然投來了目光。
聞宴祁要笑不笑地,一邊給她夾菜,一邊隨口問著,“你在大學挺受歡迎的嗎?”
“那當然。”楊沅沅得意地揚頭,“晚青可是我們新傳系的系花,雖然沒什麼正兒八經的排名,不過這是公認的,不信你問學長,之前他那個社團差點兒搞不下去,後來學校運動會開幕,學長帶著晚青走了次方陣,沒幾天就來了好多男生說要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