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正飛摸了摸下巴,“有二十五嗎?”
姜津津眉眼彎彎,“答對了。”
她“恬不知恥”地就當自己是二十五歲啦。
嚴正飛心直口快的,“您不是二十七嗎?”
姜津津心想,破案了,難怪嚴正飛作為一個不缺長相、不缺家世、不缺身高的富二代,在書中是一個苦追女配、愛而不得備胎男。
她一秒變臉,“知道你還問?”
嚴正飛自覺說錯話了,呆呆愣愣的不知道該怎麼接下一句。
姜津津對於他們來說,都是身份很尷尬的“長輩”,說她是長輩,她太過年輕,隻年長他們十歲,說她是同齡人,可她又的的確確是周叔叔的妻子,跟他們隔著輩分。
跟她開玩笑打岔,說實話嚴正飛也不敢。
姜津津覺得夠了。
她倒也不是憐愛這位男三?還是男四號,隻是覺得,可能在大人看來是一件轉瞬即忘的小事,對於未成年來說卻是足夠難以入眠的大事。這件事如果嚴正飛不摻和進來的話,姜津津肯定懶得理會雲馨會不會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可現在嚴正飛明顯是知道了,她再不表態的話,誰知道事情在這幾個愛腦補的未成年的推動下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思及此,姜津津說道:“你是為了雲馨來的吧?”
嚴正飛一臉難以置信,沒想到她居然都知道?!
一時之間,他支支吾吾的,為難極了,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了。
姜津津說道:“這件事我不會說給周衍爸爸聽。”
嚴正飛剛松了一口氣,又聽到她說:“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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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又提了上來。
“可是他會不會知情,我就不保證了。”姜津津面容嚴肅了幾分,“你也轉告雲馨,周家的事她想管,可以,但最起碼也要等到她成為周衍的妻子。上次是最後一次了,這種事我希望不要再發生。”
嚴正飛覺得頭好疼。
他為什麼要管這件事,可他又不得不管。
“阿姨,您放心,雲馨她不會了,上次是她喝多了,她沒有惡意的。”
“沒有惡意嗎?”姜津津笑,“如果沒有惡意的話,那她應該不用擔心周衍爸爸知道吧?”
嚴正飛啞口無言。
他隻能沉默的跟在姜津津身旁。
兩人也沒有察覺到,在身後不遠處有一輛車正在緩緩行駛著。
後座的周明沣正在閉目養神,突然聽到司機小聲地說:“先生,是太太。”
他睜開了眼睛,看向前方。
夕陽西下,橘色的光芒將大地渲染得如詩如畫,同時也拉長了一對男女的身影,年輕的男生身姿挺拔,渾身洋溢著活力與青春的氣息,年輕的女人身材嬌小,側過頭跟男生說話時,側臉極美,怎麼看,這都是一副令人賞心悅目的畫面。
第23章
聽了姜津津的話,即便嚴正飛再想為雲馨狡辯,這肚裡也找不出合適的話語來,隻能沉默。
姜津津側過頭時,餘光瞥到後方似乎有車過來,轉過頭一看,還未來得及避讓,便認出來了這是周明沣的座駕之一,驚喜地咦了一聲,果然車停了下來,她沒顧得上在一旁的嚴正飛,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車旁,車窗已經開了,周明沣坐在後座,見她這熱情洋溢的模樣,面露微笑道:“做什麼?”
“我那店不是要開了嘛,給鄰居們送點小禮物。”姜津津彎著腰,她今天幾乎一整天都在家裡,自然也不會打扮得很鄭重,她隻穿著比較寬松的T恤,搭配著今年流行的運動短褲,腳上是一雙運動鞋,一頭長發也隨意扎成了丸子頭。她本身底子就好,如此休闲打扮之下,跟嚴正飛站在一塊兒,也像是大不了幾歲的模樣。
“嗯。”周明沣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嚴正飛。
明明隻是這輕描淡寫的一瞥,嚴正飛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要是擱在之前,嚴正飛雖然怕周明沣,但碰到了也會好好地打個招呼,今天大概是做賊心虛,前一秒還因為姜津津的話而啞口無言,這一秒看到周明沣,他頓時也就明白了雲馨為什麼擔驚受怕甚至輾轉反側了一個多星期。
他們都明白,就算姜津津是周衍的後媽又怎麼樣,就算後媽這個名稱還衍生了很多令人不寒而慄的惡毒故事又怎麼樣。姜津津那也是周衍的長輩,他們這些晚輩,隻是周衍的朋友,又憑什麼管到周衍爸爸跟後媽的事?
如果周叔叔知道了,會怎麼想?
這會兒嚴正飛是真的怕了。
就連是他,前段時間勸周衍給周叔叔打電話時,也是進一層面想到的是家產爭奪……難道周叔叔想不到嗎?
如果周叔叔誤會這也是周衍的想法,那他們才是害了周衍!
即便嚴正飛掩飾得再好,他畢竟也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學生,周明沣一個眼神飄過來就能將他看穿,自然也看到了他臉上的慌張神色。
頂著周明沣的視線壓力,嚴正飛幹巴巴地笑著打了個招呼,“周叔叔好。”
姜津津都不明白,就算周明沣很有當那種“前一秒溫文爾雅,下一秒提刀殺人解剖”斯文敗類的潛質,但也沒必要怕他怕成這樣。這時候就體現出她的心理素質過硬了,瞧瞧,她還是穿成了周明沣的妻子,每天晚上跟他睡一張床呢,還不是每天酣睡到大天亮,一點問題都沒有。
周明沣頷首,又對姜津津說,“上車嗎?”
這個別墅區很大,逛一天也不見得能全部逛完,但此時他們站的地方離家也不過是步行幾分鍾的距離。
姜津津今天心情不錯,自然也不會拒絕周明沣的邀約,欣然點頭,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上了車。
雖然還未進入伏天,別墅區依山畔水、又連接著森林風景區,氣溫比市區要低好幾度,可走在外面還是感覺到熱,一坐上車,姜津津便感覺到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令她忍不住感慨一句:這條命是冷氣續的。
周明沣看向嚴正飛,語氣淡淡地說:“是來找阿衍的吧,正好一起吃個飯。”
嚴正飛搖頭如撥浪鼓,他及時地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了,又趕忙磕磕絆絆的解釋道:“不、不用了,我哥來這邊接我,今天家裡有家庭聚會。謝謝周叔叔。”
周明沣也不勉強,“好,正愷什麼時候來,或者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不用了。”嚴正飛現在恨不得立馬跑路,“我哥剛給我打電話說已經快到門口了。謝謝周叔叔。”
周明沣終於放過了他,“那好吧,注意安全。”
嚴正飛如蒙大赦,立馬溜之,很快地就不見了蹤影。
司機繼續緩緩往臨湖別墅駛去,姜津津這才好奇問道:“今天這麼早下班?”
確實好奇,周明沣每天比她還忙,早上她醒來時,他已經出門了,晚上她睡覺時,他還沒回到家。有時候她也會自省,如果她像他這麼熱衷於工作,這麼拼,富婆的隊伍裡早就有她一員了。
一向不到晚上十點以後看不到的人,今天居然這麼早就回來了……
總覺得是發生了什麼事。
周明沣嗯了一聲,“提前回來了。正好可以陪你們吃頓晚飯。”
現在姜津津越來越不怕周明沣了,甚至很多時候,她都會萌生出這樣一個念頭來:就這樣一直下去也很不錯。
首先,他也不小了,明年就邁入四十大關了,在男女之事上也不像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她不必挖空心思、鼓足勇氣去應付他,想必他即使沒有工作纏身,對這種事也是有心無力吧!那麼以後,他們發展成蓋棉被純聊天的夫妻也不是不可能呀。
其次,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足夠溫和,不過三十九歲的男人還玩霸總那一套也的確令人膩歪。在溝通交流方面,她也不擔心時常會被油濺到。
最後,他有自己的好大兒,對她這個妻子肯定是沒有生育方面的要求。
這多好啊,不管是穿書前還是穿書後,二十六七歲的姜津津就算到了長輩口中結婚生子的年齡了,她也毫無生育衝動。她一點兒都不喜歡小孩,同樣她也不那麼了解自己,她親眼見過一個很酷很颯的學姐,在懷孕生子以後,朋友圈從勵志正能量變成了孩子的屎尿屁,就連學姐都自嘲,說再也找不回當初的自我了。
她又怎麼敢肯定,自己生了孩子之後,不會變成那種一門心思隻有孩子的媽媽?
一想到自己以後的未來,甚至是精神世界,都要被另一個人闖入甚至主導,她就頭皮發麻,盡管那個人是她的孩子,她目前這階段也無法接受。
如果她穿成了一個已婚太太,並且丈夫還有生育需求,那她現在想的絕對不是搞錢,而是跑路——雖然還頂著原主的身體,可她骨子裡也很自私,她穿過來了,自然是要以自己的意願、自己的感受為主的。
“那我讓廚房多做幾個你喜歡的菜!”
說是這樣說,但姜津津還真不太清楚周明沣的喜好。
周明沣失笑,窗外的夕陽折射進來,正好照在他臉上。
*
周明沣很少會在家裡吃飯。有時候一個月都難得在家吃一回,管家見他回來,趕忙讓廚房又添了一些菜,晚飯時分,姜津津來到飯廳瞥了一眼飯桌也震驚了。今天的菜未免太多了,基本上都是別人家年夜飯的規格了。
飯廳裡,管家跟阿姨在忙完後,就很自覺地將空間留給了這奇怪的一家三口。
長方形的實木飯桌,三個人各佔據一邊。
如果這裡隻有周明沣,那姜津津看在心情不錯的份上,說不定還會尋找話題來炒熱氣氛,可這會兒,同時面對父子倆,她就隻想閉上嘴好好吃飯了。她這個外人都看得出來,這對父子有很多問題,可能處於所有親子家庭中都會經歷的一個矛盾期——父母不了解孩子,孩子不理解父母,那就隻能對著幹了。
這是一場可能漫長如幾年,可能短暫如幾個月的戰爭,最後總會分出勝負來。
不過再怎麼樣,也跟她沒多大關系,她也沒闲到要摻和進去,並且她有自知之明,即便她使出渾身解數想要當一個好後媽,也得看人家孩子買不買賬。
這種勞心勞力、吃虧不討好、就算一時之間看著跟親母子似的,但到了重要關頭,她還是個外人的艱難模式……她還真的不想去挑戰。
姜津津滿門心思都撲在了她最愛的排骨上不亦樂乎時,隻聽到周明沣慢條斯理地問道:“你跟劉助理打電話說想找工作?”
“是。”
姜津津錯愕不已,抬起頭來,確定自己沒聽錯,回答的人真是周衍。
怎麼回事,他要找工作?他不是未成年嗎,不是還在上學嗎?
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周明沣這個親爹都沒她驚訝,他淡定如神,“公司的搬運工你也願意?”
周衍點頭,“願意。”
姜津津看看周明沣,又看看周衍,“……”
搬運工?什麼鬼啊。
“劉助理應該跟你說了,味美公司是我名下一個食品分公司,地址偏僻,規模也小,即使是裡面的負責經理也沒見過我。”周明沣頓了頓,“他也不可能認識你,你去了,就隻是搬運工,沒有人會包庇你。”
周衍果然不是退堂鼓表演者,就算聽了這話,他也沒有退怯的意思,反而像是被激起了鬥志一樣,說道:“我不需要別人包庇我,我也不需要別人認識我。”
總而言之,這搬運工,他當定了!
周明沣聽了這話,竟然也不生氣,反而還饒有興致的品嘗了一下蘆筍。
在周衍都快忍不住問“你就說行不行”時,他終於勉為其難的開了尊口,語氣沉靜地說:“搬運工很辛苦,做的是體力活。工資也沒有你想象的那樣高,還沒有你跟朋友出去吃一頓飯的飯錢多。”
“那又怎樣?!”周衍聽不得這種話。
“您就覺得我一定吃不起這苦?”
周衍這段時間都在找工作,可他是未成年,別人老板不敢輕易用他,他也險些上了一回當。
想來想去,他就想到了劉助理。
“你想做什麼?”周明沣看向他,“缺錢?”
“我想好了,十八歲之前你撫養我是義務,十八歲以後我不花你一分錢。”周衍抿了抿唇,認真地說,“我現在開始工作,大學學費還有生活費我自己搞定。”
“什麼意義呢?”周明沣問,“是打算十八歲以後跟我斷了父子關系?”
姜津津詫異了,這是她能聽到的內容嗎?
這對父子是把她當成空氣了嗎?
這種話難道不該留到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