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白一手扔緊緊抱著她,目光再低垂著看過來的時候,忽然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那得看我老婆願不願意教我啊。”
周安然:“……”
怎麼祝燃隨口亂叫,他也跟著瞎改稱呼。
周安然臉越發滾燙,懶得接他這句話,隻轉頭看向祝燃:“你晚上怎麼辦啊?”
“確實不用管我。”祝燃說,“我要去看沁姐排練,等下出去的時候,隨便在外面吃點東西就行。”
陳洛白眉梢輕輕揚了下:“聽到沒,他過來看球隻是順便,你以為他真衝我來的啊。”
“衝你來我怕是要餓死。”祝燃翻了個白眼。
陳洛白笑著踢了他一下:“說完了趕緊滾吧。”
“當我稀罕呢。”祝燃又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朝周安然擺擺手,“走了啊。”
祝燃走後,陳洛白又很緊地抱了她一下,隨即才朝休息區的座椅抬了抬下巴,聲音仍低著:“去那坐著等我?我去跟他們握個手,等下過來找你。”
周安然點頭:“好。”
去休息區坐下,周安然抬手碰了碰發燙的臉頰。
手機這時又響了聲。
周安然打開微信,看見謝靜誼在群裡發了張照片。
她點開照片。
臨近滿座的體育館裡,四面八方的絕大部分觀眾都在起立鼓掌,場上,穿著計院的球服的男生們在一臉落寞,法學院的隊員剩下四個球員在擊掌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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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在站在人群最中間,和穿著一身白色球衣的男生緊緊擁抱。
周安然指尖似乎也燙了下。
謝靜誼:【然然寶貝你今天好勇啊】
謝靜誼:【我沒想到你會衝下去】
柏靈雲:【我也沒想到陳洛白會直接一把把你扯懷裡抱住!!】
柏靈雲:【你們倆這是什麼偶像劇現場嗎?】
前段時間加了她微信的聶子蓁居然也破天荒給她發了條消息:【你們倆要不要這麼當著全場人的面秀恩愛,狗眼都要被閃瞎了】
周安然:“……?”
餘光瞥見場上陳洛白已經和計院的人握完手,和隊友說了句什麼,就轉身朝她這邊走來。
周安然臉又熱了下,沒再回消息,直接鎖了屏幕。
陳洛白很快走到她面前。
男生呼吸已經沒剛才那麼急促,額間、臉上和身上卻都還滿是汗。
周安然有點心疼,從包包裡抽出張紙,起身去幫他擦汗。
面前女生差不多隻到他下巴,手高高抬起,腕間的玫瑰金手鏈在眼前輕晃,指尖隔著紙巾很輕地落到他額前。
陳洛白喉嚨痒了下,攥住她手腕,指腹在鏈子上輕撫了下:“別擦了。”
周安然眨眨眼。
“等下要洗澡。”陳洛白低聲說。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此刻的模樣和看她的眼神都和中場在走廊那時很像,有撲面而來的荷爾蒙,顯得格外的欲,周安然聽見“洗澡”兩個字,莫名有點不自在。
她目光垂下來,手抽了下,沒抽動,仍被他緊緊握著,她輕輕“哦”了聲,問他:“那你現在是回宿舍洗澡嗎?”
陳洛白聲音仍低:“慶功宴地點離公寓那邊很近,你要回宿舍嗎,不回的話,跟我一起去公寓?”
周安然垂眸看著他攥在她腕間的手,可能是剛打完球,手背上青筋明顯凸起。
她很輕地點了下頭。
去公寓的一路上,陳洛白都沒怎麼開口說話,不知是不是打滿全場太累。
周安然目光偶爾悄悄瞥過去,能看見他嘴角微微抿著。
到公寓後,陳洛白進浴室洗澡。
周安然在外面客廳等他,她拿著手機給謝靜誼和聶子蓁她們回了消息,又跟她們隨便聊了會兒天,直到陳洛白從浴室出來。
室內有暖氣,男生下半身穿了條黑色衛褲,上身隻簡單穿了件素白T恤,頭發像是隻隨便擦了下,還在滴水。
他在她旁邊坐下,雙手張開,好像還是有些累,聲音一直低著:“過來。”
周安然把手機放下,乖乖起身走過去,在他懷裡坐下。
陳洛白沒再說話,低頭把臉埋在她肩膀上。
發梢上的水珠像是有一顆順著她脖頸滑了進去,冰得她心口一顫。
周安然攥了攥他上衣肩線上的布料,叫他名字:“陳洛白。”
陳洛白很低地“嗯”了聲,仍沒抬頭。
“你是不是不高興啊?”周安然輕著聲問他。
陳洛白抬起頭,有點意外,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畢竟高中時,她就曾偷偷發現他不高興,偷偷往他課桌裡塞糖哄他。
“被你發現了啊。”陳洛白抬手捏了捏她臉頰,這一下午他好幾次都想這麼做,又沒舍得弄髒她的臉,“是有點不高興,今天打得不太好。”
周安然眨眨眼:“不是都拿冠軍了嗎,哪裡打得不好呀。”
陳洛白手順勢停在她臉上:“不是他們最後輕敵又松懈的話,這場比賽可能贏不下來,你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看我打決賽,就差點輸球,多少有點丟臉。”
周安然稍稍怔了下。
他不開心……
是因為覺得差點在她面前輸球嗎?
周安然手不禁攀上他肩膀,聲音輕著:“但是計院陣容深度本來就比你們好呀。”
“還知道陣容深度?”陳洛白眉梢輕輕一揚,眼裡多了點笑容,像是心情又好回來一點,語氣也有調侃意味,“真因為我這麼認真研究起了籃球比賽?”
周安然臉又熱起來:“我跟你說正經的。”
陳洛白笑了下,聲音仍低著,格外縱容的態度:“好,你說。”
“而且你贏球才不是因為他們輕敵,是因為你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放棄比賽,這還叫不好的話,我都不知道什麼叫好了,而且——”周安然頓了頓。
陳洛白:“而且什麼?”
周安然不太好意思地把臉埋在他肩膀上:“不管輸贏,你都是我心裡的第一名,不會丟臉的。”
因為她把頭埋到了他肩膀上,陳洛白輕撫在她臉上的手指隨之落空。
他手在半空中頓了一秒:“你剛說什麼?”
周安然還是不太習慣講這種話,可又想說給他聽。
她攥了攥他T恤布料,像是找到點勇氣,壓下不自在與羞怯,又重復一遍:“不管輸贏,你都永遠是我心裡的第一名。”
陳洛白剛剛和緩下來的呼吸又倏然一重。
她今天好像一直在給他驚喜。
一二節節間的時候,她主動去牽他的手。
中場休息,她跟著他出了球館。
三四節節間跑下來給他送水。
終場結束,她第一時間跑過來,緊張地問他有沒有受傷。
現在猜到他不開心,壓著內斂的性格,講這些她平日從來說不出口的話來哄他。
心口似是一直在被她不停用柔軟的情緒填進去,這一刻已經滿脹到不行,不做點什麼,像是要爆炸。
陳洛白抽出手,指尖落到她下巴,半強迫地讓她抬起頭:“記得你中場的時候和我說過什麼話嗎?”
他忽然換了話題,周安然怔了下,一下沒想起來:“什麼話?”
“想不起也沒關系。”
周安然還想問什麼沒關系。
下一秒,男生就偏頭吻了上來。
他這次親得比在消防通道時還要兇。
舌尖強勢抵開她齒關,呼吸被完全攫取。
因為這個吻,周安然忽而又想起他剛才問題的答案。
她中場的時候,好像和他說了比完賽再繼續親?
可能是因為他今天的模樣實在太吸引她,也可能是因為察覺到他情緒不好,而現在她不再隻能用偷偷往他課桌裡塞東西的方式哄他——
周安然手攀著他肩膀,第一次在親吻的時候,忍著羞怯,主動回應了一下他。
女生舌尖軟軟探進他齒關的那一瞬,陳洛白腦中那根緊繃著的名為理智的弦像是一下猝然斷裂。
他扣在她頸後的手緊了一下,又松開。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衣服已經亂了,細膩柔軟在他指尖溢開。
陳洛白陡然又清醒。
兩秒後。
他趴在周安然肩膀上,聲音啞得厲害:“抱歉。”
周安然指尖攥緊著他T恤布料,臉早已紅透,輕著聲:“沒事。”
陳洛白呼吸倏然又是一亂。
“周安然。”
他緩了緩情緒:“你別這麼乖。”
周安然呼吸也凌亂,這好像是他今天第二次跟她說“乖”這個字,她很輕地搖了下頭:“不是乖。”
“那是什麼?”陳洛白靠在她肩膀上問。
周安然咬了咬唇。
他可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歡他。
喜歡到,他剛才再過界幾分,她也不會阻止,喜歡到,他第一次帶來公寓那天,跟她說那句話時,隻要他再堅持幾分,她可能就會點頭答應了。
但這些話她不好意思跟他說。
沒等到她開口,陳洛白抬起頭,看她唇上眼底都是水色,像被欺負狠了。
剛才卻也沒阻止他。
“不是乖是什麼?”
“……”
“不說我繼續了?”
周安然撇開頭,不看他。
隔了兩秒,陳洛白聽見很輕的一聲。
“嗯。”
客廳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亂得厲害分不清是誰的呼吸聲,和一些細碎又輕微的響動。
周安然緊緊攥著他手臂。
像是想拉開,又像是想把自己更好地送上去。
過了片刻。
又好像是過了許久。
周安然感覺陳洛白親了親她耳朵,呼吸和聲音都壓在她耳邊,燙得她又一陣臉紅心跳:“寶寶,能看看嗎?”
後來那晚法學院慶功宴吃了什麼其他人聊了什麼,周安然都沒太注意。
她到場後,就一直安靜地坐在陳洛白邊上,桌上的菜轉了什麼到她面前,或者陳洛白夾了什麼放到她碗裡,她就吃什麼,心思早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去。
又一次隨意夾了一筷子菜後,周安然依舊看也沒看就打算吃掉,臨到嘴邊,手腕忽然被攥住。
陳洛白聲音在旁邊響起,他這一晚上跟她說話都好溫柔,這次還多了幾分笑意:“怎麼什麼都往嘴邊送?”
周安然愣了下,偏頭看他。
目光在無意間落到他唇上後,又像是被燙到似的,倏然轉開。
周安然重新低下頭,這才看見自己剛才夾的是塊八角。
她視線稍稍一挪,又看見他攥在她腕子上那隻手,沒有剛打完球時那樣熱,也沒有剛洗完澡時那麼涼。
腕骨上一顆她曾經偷偷看過好多次的棕色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