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也幫不了他,就悄悄陪他一會兒吧。
雖然他看不到她。
外面的天色已經全暗了下來,男生身影被暗色模糊,隻隱約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背影。
但能看見他就在不遠處,周安然待在依舊靜得落針可聞的教學樓裡,也就不覺得害怕了。
隻覺得這天晚上的風也格外溫柔。
過了不知多久,手機屏幕忽又亮起來。
是何嘉怡發消息過來催她回去:【都八點了,你還沒跟同學聊完?太晚回家不安全】
周安然咬了咬唇,想著看能不能再找個什麼借口多留一段時間。
但可能是見她沒立即回消息有些擔心,沒多過久,何嘉怡直接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周安然手一滑,不小心掛掉了。
可也心知不好再繼續留著陪他了。
她低頭回了條消息過去:【剛剛不小心掛了,聊完了,我馬上就回去了】
周安然從門口悄悄溜出去,陳洛白沒回頭,自然也沒看見她,原本該松口氣的,可她心卻始終微微懸著。
他一個人待著應該沒事的吧?
可他心情到底為什麼這麼不好呀。
直到看見祝燃迎面朝這邊走過來,周安然才終於稍稍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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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可能是路上沒什麼人,快經過她時,祝燃忽然好奇那往她這邊瞧了眼。
不知是今晚朝陳洛白手裡塞棉籤這件事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氣,還是偷偷留在教學樓陪他的事讓她在見到他朋友時變得格外心虛,其實祝燃離她還有點距離,在他看過來的那一瞬,周安然又快速往旁邊避開了一大步。
然後快步跑走了。
祝燃有些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眼,也沒多想,等看到陳洛白一個人站在操場前時,才稍稍懵了下:“怎麼就你一個人,宗凱不是說他已經過來了嗎?”
陳洛白看著燈光下半明半暗的操場:“他把殷宜真帶過來了,我讓他回去了。”
“他什麼毛病。”祝燃皺了下眉,“他自己喜歡殷宜真,還老把殷宜真往你面前帶。”
陳洛白沒接話。
祝燃略略偏頭,看見他唇線抿直,側臉線條也崩得死緊,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了句:“叔叔阿姨真打算要離婚?”
陳洛白“嗯”了聲:“我媽打算擬離婚協議了。”
祝燃撓了撓頭,在心裡嘆口氣。
碰上這種事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好像怎麼安慰都沒用,想了想,最後也隻能挑個輕松點的話題來轉移他注意。
“對了,我剛在前面的路上碰到一個奇怪的女生,一看見我就躲得老遠,我難道長得很嚇人嗎?她穿著件白衣服,皮膚也白,我看看明明是她比較嚇人吧,頭發再長一點都能cos女鬼了。”
陳洛白忽然想起剛才跑進教學樓的那個女生:“她是不是穿了條黑色裙子啊?”
“是啊,還好是黑色,要裙子也是白色——”祝燃話音突然一停,“等等,你怎麼知道她穿了條黑色裙子,你也碰見她了?”
陳洛白沒回答他的問題,隻問他:“你看清她長什麼樣子了嗎?”
作者有話說:
明天也雙更吧,高中剩下的內容不多啦,爭取早點給你們更完~
明天第一更早上六點,第二更下午六點~
第24章 檸檬
就當是賄賂
“沒有啊, 我不是說了嗎,她一看到我——”
祝燃話沒說完,陳洛白手機鈴聲響起。
他停下嘴。
陳洛白瞥了眼來電提示, 唇線抿得更直,接起電話。
“洛白。”早在商界養出一身處變不驚本事的男人今天在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明顯的急慌, “你媽律所起火了,你快過來一趟。”
祝燃還等著陳洛白掛斷電話,好繼續跟他聊剛才的話題,卻見他臉色倏然一變,手上的籃球都沒拿穩,電話一掛,就直接朝校外的方向跑。
籃球在地上滾了幾圈, 祝燃忙彎腰撿起,追了上去。
到校外上了出租車,祝燃才知道律所起火了。
他幹巴巴地安慰:“你別擔心哈,你媽律所附近就有個消防站,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陳洛白握緊手機,沒說話。
好在附中離律所近,快到的時候,祝燃提前把打車的錢付了,等出租車一停下, 就忙跟他一塊兒下了車。
盛遠中心A座大樓前停了一輛顯眼的消防車, 外圍站了一圈人, 其中不少著裝都相對正式, 多半是樓裡加班的白領, 因為火災被迫停止工作, 滯留在樓下。
陳洛白一眼看到了律所的人。
他跑過去, 叫住其中一個中年女人:“張姨,律所情況怎麼樣,著火嚴重嗎,我媽呢?”
被他叫做“張姨”的女人回過頭:“洛白啊,什麼律所著火嚴重嗎,律所沒著火啊,是律所下面的一層樓燒了,消防車來得及時,沒出什麼大事。”
她停頓了下,像是想起什麼:“是爸通知你過來的是吧,他剛打電話過來律所找你媽,電話被我接到了,我跟他說律所樓下著火了,他錯聽成律所著火了,剛剛也跟你一樣著急忙慌地跑過來,現在跟你媽在那邊呢。”
張姨抬手給他們指了下。
祝燃跟陳洛白一起,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其實挺打眼的,樓下所有人都是自己站著,唯獨那兩位是抱在一起的,隻是他們剛才過於著急,沒往那邊看。
“阿洛。”祝燃默默收回視線,“我怎麼覺得你爸媽這個婚好像離不了。”
陳洛白定定盯著不遠處仍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看了兩秒,不禁偏頭笑了聲:“走吧。”
“去哪?”祝燃問。
陳洛白朝對面抬了抬下巴:“那邊有家店不錯,請你吃夜宵。”
祝燃因為他心情不好,憋了兩天都沒怎麼敢說話,此刻危機解除,忙搭上他肩膀,高興道:“走走走。”
陳洛白跟張姨打了聲招呼,跟祝燃一起去了對面。
點完菜後,祝燃才發現他手肘上的傷:“你手怎麼了?”
陳洛白低頭看了眼:“沒事,下午打球摔了下。”
“這附近好像就有個藥店?”祝燃問。
陳洛白正要點頭,腦中忽又閃過個畫面,他動作微頓,手伸進運動褲口袋,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祝燃看著他手上的棉籤和創口貼:“你買藥了啊。”
“沒有。”陳洛白低頭看著手裡的東西,“一個女生塞給我的。”
祝燃好奇心頓起:“女生?又是哪個喜歡你的女生?”
陳洛白腦中浮現出那個匆匆跑進教學樓的纖瘦背影:“喜歡我她躲什麼?”
“躲什麼?”祝燃沒明白。
陳洛白“嗯”了聲:“把東西塞到我手裡就跑了,應該就是後面你碰見的那個。”
祝燃想也沒想說:“害羞吧。”
說完他又覺得不對:“你說是我後面碰上的那個女鬼妹妹,那也不對啊,她給你塞完東西就躲還能說是害羞,躲我幹什麼,除非——”
陳洛白接上他的話:“除非你也認識她。”
祝燃摸了摸下巴:“我在學校認識的女生也不多啊,外班就不認識幾個,難道是咱們班上的?她給你塞東西,都沒跟你說話嗎?聲音你聽著耳熟不?”
“說了,但嗓子啞的,應該是感冒了。”陳洛白把手上的東西又塞回口袋,“算了。”
祝燃調侃道:“怎麼,人家一片愛心給你送東西,你都不算用一下?”
“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用什麼。”陳洛白朝門口抬抬下巴,“我去趟藥店。”
祝燃擺擺手:“去去去,記得回來結賬就行。”
“滾吧你。”陳洛白笑罵。
*
周安然這周六又跟兩位家長一起去了表姐家。
這次不是表姐家誰過生日,是表姐去了外地出差,帶了一堆當地的食材回來,特意喊他們過去吃頓飯。
吃完中飯後,周安然跟何嘉怡和表姐一起帶著團團去逛超市。
小姑娘一進了超市,還是直接拉著她走到了賣糖的貨櫃。
周安然一眼看到了之前那款汽水糖。
嚴星茜因為去了文科班不太習慣,之前這一周都有些悶悶不樂。
周安然猶豫著伸出手。
當初她偷偷往他課桌裡塞糖的事情因為被錯認成是被誰誤塞,並沒有被大家放在心上,不帶曖昧性質的一件小事好像連被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題的資格都不夠,早被大家拋諸於九霄雲外。
現在估計也隻有她自己記得了。
陳洛白和祝燃就算當時有見過這款糖,想來現在印象也早淡了。
而且嚴星茜所在的文科班在六樓,與他們現在的教室中間隔了四層樓。
他雖然不算太規規矩矩的好學生,但平時也都有在努力學習,有點空闲時間都和祝燃他們打球去了,一般不會往不相熟的班級跑。
現在再給嚴星茜買這款糖回去,應該已經安全了吧。
周安然伸手拿了好幾包。
何嘉怡見狀還好奇問了句:“你買這麼多糖做什麼?”
“茜茜喜歡吃。”周安然回她。
她也有一點點想吃了。
下午回去後,周安然就先去了趟嚴星茜家,送完糖直接被宋秋留下來吃了頓晚飯。
飯後嚴星茜直接抱著作業來了她家,晚上都沒回去。
剩下的一天假期也很快過完。
周一返校後,周安然想到周五晚上他獨自站在操場前吹風,就止不住仍有些擔心他。
記英語單詞時,都留了點注意力在後面。
很快聽見他和祝燃有說有笑地從外面進來。
她現在的位置離他們近了不少,隻要他們不壓低聲音說話,基本都能傳到她這裡。
祝燃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你手沒事了?”
“能有什麼事。”男生語氣漫不經心,“就擦破點皮。”
祝燃嘆了口氣:“就是可惜了女鬼妹妹那兩根棉籤和兩個創口貼,一片心意隻能白白浪費了。”
兩根棉籤和兩個創口貼?好像和上周五晚她塞給他東西正好對上,不過女鬼妹妹又是什麼稱呼?
祝燃說一片心意隻能浪費,是指他沒用那些東西嗎?
周安然捏著筆的指尖緊了緊。
有一點難過,但也不多。
其實能猜到的。
那天她要是大大方方留下來,就像普通同學路過正好幫他忙一樣,他說不定還會用一下。
但她做賊心虛般跑掉了,他應該連她臉都沒看清,來路不明的東西不用才是對的。
“什麼女鬼妹妹?什麼一片心意?”湯建銳的聲音忽然響起,一副滿滿的八卦語氣。
“就是——”祝燃回他。
後座這時剛好在往前傳作業,周安然趁機回頭看了眼,正巧看見男生伸肘撞了祝燃一下,眉眼間帶著點警告之意。
祝燃改口:“沒什麼。”
湯建銳換到了第三組去,可能是沒注意到他的動作,明顯不信祝燃這個說法:“什麼沒什麼。”
周安然不好再多看,又轉回來。
湯建銳的聲音稍稍有些大,繼續清晰地傳過來:“老祝你跟我有秘密了嗎,我們的父子之情變質了嗎?”
“我們的父子之情永不變質。”祝燃說,“爸爸永遠愛你,是你洛哥跟你有了秘密。”
湯建一副告狀的語氣:“洛哥,他佔你便宜。”
周安然沒聽見他回話。
但下一秒,祝燃哀嚎聲傳過來:“陳洛白,你他媽想勒死我啊?”
“誰是誰爸爸?”男生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