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姬無鏡嗤笑了一聲,他後半身向後靠,舒服倚靠著椅背,神情莫測地扯了扯嘴角,道:“你有病吧?”
姬無鏡忽然又換成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來,說:“你知道玄鏡門是什麼東西嗎?我姬昭是給皇帝做事的,是他的狗。”
“你可別侮辱狗了。”陳河幾不可見地笑了一下,溫聲道,“昌帝醉心於長生不老,東廠送過去的丹藥吃多了,已經沒幾年可活。這大姬早晚易主,與其等著新帝繼位,不若主動……”
“不愛聽。”姬無鏡毫不給臉地打斷陳河的話,“你想幹嘛就幹嘛,我沒興趣。”
陳河又道:“姬崇死的冤枉。”
姬無鏡不耐煩地扔了筷子,口氣不善:“誰當皇帝都要弄死幾個人,死了的都冤枉。”
陳河默了默,又問:“沒得談?”
姬無鏡欠身,手腕搭在桌上,略湊近了些,望著陳河挑起狐狸眼,笑了,說:“別把自己說的像個權臣,你不過是為了個女人罷了。”
陳河又看了顧見骊一眼,重新看向姬無鏡,問:“嫂夫人真的不回避一下嗎?”
顧見骊忽然輕輕低呼了一聲,瞬間蹙眉瞧著自己的指腹,雪白嬌嫩的指腹被魚刺刺破了,鮮紅的血珠兒臥在指腹上。
“你把她嚇著了。”姬無鏡陰冷地乜了陳河一眼。
他拉過顧見骊的手,將顧見骊的手指含入口中吮去血珠兒。顧見骊手上沾著魚香,好聞得很。姬無鏡吸了吸鼻子,又舔吮了一口。
當著外人在呢,顧見骊頓時覺得尷尬不已,把手抽了回去。她起身,說:“手上染髒了,我去洗洗手。”
姬無鏡有些失望地看著自己空了的手,不過還是點了頭。
顧見骊走出去,才發現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她要去哪兒洗手?
她打量一下剛剛用膳的那間房。尋常情況下,應該都會將梳洗用具放在那裡耳房。隻是這裡的建築和宮外有些不同,耳房並不是挨著的,隔了一段空蕩蕩的回廊。剛剛陳河能夠毫不設防地說出那般話,想來定時因為屋子兩旁都是空著的,不會被人聽了去。顧見骊猜測陳河與姬無鏡說這般機密的事情,定然將人都遣了,整個院落都不會有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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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見骊走到耳房面前敲了敲門,詢問裡面可有人。她等了又等,房間裡面並沒有回應。於是,她試了一下,將門推開。
房門並沒有上鎖,輕易被推開。
然而,下一瞬,放在門上的盆跌落,盆裡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和一種藥粉一並鋪天蓋地落下來,落在顧見骊的頭上、身上。
黑色的東西似乎是……蟲子。
顧見骊頓時頭皮發麻,恐懼地顫聲驚呼。
一個小太監從後門跑進來,見了這情況,大驚失色,一聲“哎呦”還沒喊出來,一道紅色的影子一晃而過,快如風。
姬無鏡手腕一轉,一股龐大的內力擊打在小太監的身上,小太監立刻胸腹間一片洶湧,被直接打出了房間。
房門被姬無鏡的內力“砰”的一聲擊打關合。
陳河抱著白貓慢悠悠地走來,他拍著白貓的頭,對貓說:“不怕。”
被擊飛的小太監爬起來,揉著屁股趕到陳河面前,苦著臉說:“哎呀。那些群戲弄小宮女的,沒想到戲弄到門主夫人身上去了!”
陳河看了一眼關合的房門,沒說話。
小太監在陳河面前貓著腰問:“督主,不是說玄鏡門門主身中劇毒內力全無命不久矣嗎?這……小的剛剛差點被他拍死啊!”
“他說你就信?”陳河嗤笑了一聲。
他低下頭,看向懷裡那隻貓時目光染上溫柔,手指點了點白貓的頭,說:“還是雪團乖,雪團不要學你姬叔,十句話裡掏不出半句真的來。”
房間內,顧見骊嚇得魂飛魄散。蟲子這種東西說危險倒是沒什麼危險,可沒幾個姑娘不怕這東西的,何況這般劈頭蓋臉而來。
似乎全身上下都是蟲子。
“蟲子、蟲子……”顧見骊整個人都嚇傻了,知道屋子裡隻有姬無鏡,胡亂撕扯著身上的衣服。
姬無鏡猶豫了一下,才用力一撕,將她身上的衣裙全部撕開。
瑩白的肌骨美好似璞玉。
姬無鏡將她拉近,撿去她肩上的兩隻死蟲子,說:“沒有了,而且都是死的。”
“有的,有的……”顧見骊簌簌落淚,雙肩抖顫。伸手顫顫去摸後背。她覺得痒,覺得哪兒哪兒都痒。
“幫幫我,求你了……”顧見骊哭。
姬無鏡臉色古怪。
第49章
行, 幫你。
姬無鏡繼續將顧見骊身上的肚兜和裙子一並撕了下來,隻留著一條淺粉的短褻褲。
顧見骊還沒反應過來就幾乎被剝了個精光。
姬無鏡的目光凝了一瞬。
顧見骊雙手抱胸,向後退了一步。眼角還掛著淚珠兒呢, 望著姬無鏡的目光又是另一種畏懼。
姬無鏡輕咳了一聲,別開了眼。然而雪凝般的肌骨、羊脂白玉般的柔軟、不盈一握的細腰和白_皙纖細的腿卻仍浮在眼前。
顧見骊臉上迅速染上了緋紅。先前因為驚嚇三魂七魄飛散,什麼也顧不得, 如今才稍微冷靜了些,才意識到眼下的情景有多尷尬和……曖昧。
顧見骊目光掃見一旁桌子上工整疊放了一件袍子。想穿, 但是不敢把手放下來……
後背痒, 想撓。但是不敢把手放下來……
想哭。她吸了吸鼻子, 又簌簌掉下淚來。
顧見骊抱著胸慢慢蹲下來, 委屈地哭著。小身子哭得一抖一抖的。
姬無鏡垂眸瞧她,伸手將她發間的一隻蟲子撿下來,然後拿起那件袍子扯開給她披上, 顧見骊緊緊低著頭, 急忙將衣襟攏好。她這才發現這件淺紅色的長袍是輕紗料,很薄,也很透。即使裹在身上也仍是衣不蔽體。竟像是煙花之地女子所穿之衣。
顧見骊越發尷尬,身上還是很痒, 她一手捂住衣襟,一手撓了撓發痒的腰側。
“別抓。”姬無鏡開口,“盆裡有痒粉, 越抓越痒。”
木門忽然一陣響動, 像有人推門。顧見骊驚呼一聲, 一下子站起來撲進姬無鏡懷裡。
姬無鏡無辜地抬起雙手來,一副不是他主動不關他事的樣子。他古怪地扯了扯嘴角,在顧見骊的後背拍了拍,輕哄:“是風。沒人進來。”
顧見骊把臉埋進姬無鏡胸膛,哽咽著小聲哭訴:“我想回家,爹爹救我……”
姬無鏡臉上前一刻的笑立刻僵在那裡,一瞬間冷了臉。
都什麼時候還想著她爹救她?他難道不在她眼前杵著?
姬無鏡生氣。在顧見骊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顧見骊嚇了一跳,伏在他懷裡的身子顫了顫,畏畏縮縮地松了手,想要從姬無鏡懷裡逃出來。
姬無鏡:“……你屁股上有蟲子。”
顧見骊又驚呼一聲,重新撲進姬無鏡懷裡,把臉埋在姬無鏡懷裡,顫聲哭:“幫我,幫我……”
姬無鏡本來還想等她喊叔叔聽哩,可是瞧著她哭的樣子,沒忍心。他拉住顧見骊的手往一旁的屏風後面走,一邊走一邊放柔了聲音,說:“是西廠的死太監戲弄宮女的把戲,蟲子都是死的,痒粉隻要洗個澡就好了。”
剛說完,姬無鏡已經牽著顧見骊繞到了屏風後面。屏風後面擺著浴桶,裡面盛滿熱水,顯然是原本設計這戲碼的太監提前設計好的。
“去吧,去洗澡。”姬無鏡松了手。
顧見骊卻忽然抓住了姬無鏡的手,緊緊攥著。
“要我幫你洗?”姬無鏡笑。
他想給她脫衣服換衣服幫她洗澡的願望這麼快就實現了?這麼快實現沒意思啊……
顧見骊搖頭,小聲說:“頭上痒,還有蟲子……”
姬無鏡看了一眼,說:“是痒粉,沒有蟲子了。”
“有……”顧見骊聲音小小的,卻帶著執拗。攥著姬無鏡的手也不肯松開。
她眨巴著眼睛委屈吧啦地望著姬無鏡,珍珠似的淚珠兒一顆顆滾落,她小聲地央求:“你別走,別留我自己在這兒,我害怕……”
姬無鏡沉默了一瞬,鬼使神差地抬手,用掌心抹去她臉上的淚,說:“不走,給你弄水洗頭發。”
顧見骊努力笑了一下,眼睛一彎,又有淚珠兒滾落下來。
真愛哭——姬無鏡這般想。
姬無鏡卻是不知道顧見骊並不喜人前落淚,偏偏她總是因為總總原因在他面前落淚。
姬無鏡弓起食指敲了敲顧見骊的頭,嫌棄道:“去,脫光進水裡去。”
他轉過身去,口氣越發嫌棄:“動作快點。難看,不想看。”
顧見骊抿唇,偷偷盯著姬無鏡的後背,確定他沒有轉過來,匆匆脫下身上的衣服,跨進浴桶裡。她坐在浴桶裡,身子努力往下縮,浴桶裡的水埋沒她的下巴。被溫暖的熱水包圍,身上那股痒勁兒果真立刻就消了。
姬無鏡扯過來一張三腳高凳放在浴桶外,又從一旁的木桶裡往木盆裡兌了熱水。他將木盆放在三腳高凳上,又拖了一把椅子過來,懶懶散散地坐下。
顧見骊努力把身子藏在水裡。她聽著姬無鏡在身後的響動,卻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姬無鏡敲了敲浴桶,說:“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