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桃走過來幫忙,瞥眼他的右下腹:“不能摘草莓,現在就可以搭帳篷了?”
曹安:“摘草莓彎得太低,這個還好。”
江桃隻能囑咐一句別逞強。
兩人合作,感謝曹安的熟練度,隻用十五分鍾就搭好了,左邊一個十平米左右的帳篷,右邊連著帳篷延伸出一片遮陽幕布,幕布下面擺著一個長條小桌、兩把靠椅,均可折疊。
大功告成,江桃額頭出了一層細汗,面朝湖水坐到椅子上,清爽的風吹過來,是勞累過後的充實、舒適。
曹安坐到她旁邊,與江桃身下一模一樣的木質折疊椅發出令人擔心的聲響,還好質量可靠,堅強地承受了他的體重。
“傷口沒事吧?”江桃遞過去一瓶水。
曹安:“沒事,明天我也要開始上班了。”
江桃算了下日子,提醒他:“別忘了去拆線。”
“記著的。”曹安擰開瓶蓋,仰頭喝水。
江桃移開視線,水潤清澈的眼底難以掩蓋一些小心思。
她會拆線,如果曹安請她幫忙,江桃雖然要面對以戀人身份注視、接觸他腹肌的緊張,但也會答應的。
可曹安不提這茬,江桃也做不來主動開口,傷在手臂上還行,右下腹真的太曖昧。
江桃想,也許到了明天,曹安就要提了,畢竟出院那天她講到拆線一節時,曹安曾意味明顯地看了她一眼。
“現在燒烤,還是去湖邊逛逛?”
休息了幾分鍾,曹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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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桃:“先走走吧,還沒餓。”
曹安就去拿桌子上他從車裡帶過來的黑色雨傘。
江桃垂眸笑,打開自己的挎包,取出一把桔黃色可愛風的遮陽傘。
曹安見了,重新把黑傘放到桌子上。
江桃便明白,他自己不在意曬太陽,備傘隻是怕她曬著。
兩人走出帳篷,江桃第一時間打開傘,陽光明晃晃的,盡管曹安不在乎,江桃還是想回報他剛剛的體貼,於是把手裡的遮陽傘遞給他:“一起撐吧?”
曹安低頭,她看著別的方向,出門時披散的長發在摘草莓時就綁起來了,額頭、耳邊有些毛茸茸的碎發,隨著初夏的風微微拂動,顯得調皮、可愛。
她是乖甜的長相,白皙光潔的臉蛋還帶著點嬰兒肥,散發還稍微顯成熟些,扎起來更叫人覺得稚氣。
穿護士服的效果跟現在差不多,病房氛圍多少都帶著些沉重,隻有她,每次進門都面帶微笑,如清晨的朝氣振奮精神。
曹安接過傘,將她完全籠罩在蔭涼下,他半個肩膀都曬著太陽,不過本來也不在乎。
這邊岸上密密麻麻地搭滿了帳篷,一直走到狹長不平的這段,帳篷與遊客才都少了。
頭頂的天藍汪汪的,對面的群山連綿起伏,湖裡的水清澈如鏡。
江桃真心感慨:“沒想到咱們市還有這麼漂亮的地方。”
曹安:“拍張照片?”
江桃點點頭。
湖邊有塊兒長條狀的大石頭,應該是故意弄到這裡方便遊客拍照的,江桃坐到石頭上,又覺得臨水那一端拍照效果更好,便站起來往前走。
曹安:“小心。”
說著,人也拿著相機快步靠近,生怕她落水一樣。
江桃笑笑:“我會遊泳,而且這邊水也不深。”
曹安仍然站在伸手就能夠到她的位置,直到她穩穩當當地坐下。
現在再讓他拍照,江桃已經沒有那麼僵硬了,再加上這邊風景好,江桃盡情地換了幾個姿勢。
“我也給你拍張吧?”跳下石頭,江桃提議道。
曹安看著她:“一起拍?”
江桃微怔,臉頰變紅的同時,點了點頭。
還是這塊兒石頭,曹安先坐下,設定延遲快門。
江桃慢吞吞地坐到他旁邊,盡量地靠近了,兩人中間隻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第一次用自拍模式,可能要多拍幾次。”曹安左手舉起單反,試了試鏡頭距離。
江桃佩服地看著他的動作,這個單反又大又重,讓她單手舉起來,胳膊肯定要抖,曹安卻跟玩玩具似的,輕松無比。
第一張照片拍得非常失敗,鏡頭低了,隻拍到曹安半個下巴,江桃的表情也過於僵硬。
效果倒是有點搞笑。
第二次拍,江桃主動往曹安肩膀那邊靠攏,腦袋裡想著他的半截下巴,眼睛都在笑。
再看照片,江桃對自己很滿意,隻是曹安……
她小聲抱怨:“你就不能笑一下嗎?”
明明是他邀請自己,結果拍得好像她自作多情。
曹安頓了頓,解釋道:“我不太習慣笑。”
江桃:“你在外婆面前不經常笑?”
曹安:“那不一樣。”
外婆本身就是很活潑愛笑的性格,再加上曹安敬重老人,笑起來很自然。
可他很少拍照,尤其是與江桃合照……
江桃:“再試一次,這次你不笑,以後就不拍合照了。”
曹安:……
從來沒有想過,人生中會有這麼一天,她的一個要求居然比最苛刻的甲方還要讓他難辦。
短暫的調整後,曹安第三次舉起相機。
知道他更尷尬,江桃反而越發進入了狀態,笑得比剛剛還燦爛。
第三張照片,曹安上半張臉表情保持不變,隻有唇角微微上揚,既僵硬,又有點黑老大皮笑肉不笑的陰狠氣場。
江桃一手捂著肚子,歪著腦袋掩飾即將壓制不住的笑意:“今天的照片,你每一張都要發我,不許自己刪了。”
曹安看著她一抖一抖的肩膀,想到了家中爺爺奶奶、親爸親媽的合照。
爺爺大部分照片都不笑,少數幾張笑的還不如不笑。
親爸沒有自知之明,反而引以為傲,導致每一張合照都拍得像他強擄了一個老婆,得意又猖狂。
再看手裡的相機,曹安眼底掠過一抹無奈。
沒有朋友不算什麼,如何與她拍出一張理想狀態的合照才是第一難題。
逛到十二點,兩人回到露營地點。
事實證明,除了自拍困難,曹安做其他任何事都遊刃有餘,幾分鍾便將燒烤用具準備好了。
江桃看著他擺了五根烤串上去,青煙嫋嫋升起,被風吹走。
等待肉熟的時候,江桃拿起手機,圍著帳篷拍了一圈,順便把專心燒烤的男人也拍了進去。
“背包裡有筆記本,下了幾部電影,你挑喜歡的看。”曹安提醒她。
江桃就去打開他的登山包,裡面東西不多,很容易發現筆記本。
她抱著筆記本坐到曹安身邊,在他的口頭引導下打開離線下載,一眼看去有十幾部,都是高口碑的名氣之作。
江桃選了一部早有耳聞但還沒機會看的災難片。
接下來,曹安會按照她的口味一樣一樣地把烤串遞過來,江桃隻需要負責吃。
看到一半,曹安又遞了一串牛肉。
江桃剛要咬,忽然反應過來:“我吃飽了。”
她把牛肉串還給曹安,用小手指按了暫停,抽出兩張湿紙巾擦拭嘴角與雙手。
等她忙完,曹安也把剩下的最後兩串吃光了,他的手更髒,江桃拿著純淨水瓶幫他倒水,再一起收拾燒烤用具。
這邊整理完,曹安指指帳篷:“去裡面看?墊子坐著更舒服。”
江桃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抱著筆記本進去了,曹安提著草莓走在後面。
帳篷兩面開窗,空氣對流一點都不覺得悶,裡面除了鋪得滿滿的野營墊,還有一張單人充氣床墊,看電影的時候可以當靠背。
筆記本放在折疊桌上,曹安、江桃並肩靠著床墊,中間是一保鮮袋的草莓。
江桃一個草莓接一個草莓地吃著,口中的燒烤味兒已經完全被草莓的酸甜取代。
電影很精彩,她卻再難保持注意力,餘光偷偷往曹安那邊瞄,總覺得他會在這隱秘的帳篷裡做什麼。
電影結束時,快兩點了。
曹安看看腕表,問江桃:“休息半小時?”
江桃低頭,怎麼休息啊,那個床墊睡一個人有餘,睡兩個又會擠。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曹安緊接著說:“你睡上面,我睡下面,平時我都不用床墊,特意為你準備的。”
言外之意,他並沒有“做點什麼”的特別打算。
這樣的解釋反而加深了曖昧,江桃胡亂點點頭,展開床墊上的薄毯,背對他躺上去了。
曹安移開折疊桌,與她平行地躺在墊子上,定了半小時的鬧鍾。
江桃根本睡不著,不累也不困,對著米色的帳篷布發呆。
下面男人的呼吸規律均勻,帳篷裡彌漫著草莓的氣息。
心跳在幾分鍾後歸於平穩,聽著遠處孩子們歡快的叫聲,江桃竟然睡著了,直到被鬧鍾叫醒。
她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曹安坐在床邊,問:“要不再睡會兒?”
他氣質兇冷的臉上不見一絲困倦,仿佛過去的半小時他根本沒有睡覺,始終保持著清醒。
可江桃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視線在她臉上轉了一圈,每一秒的停留都帶著灼人的熱度。
“不了,我想去花圃看看。”
曹安就先出去了。
江桃打開挎包,湿巾擦臉再簡單地補補妝。
花圃在一公裡以外,兩人都選擇了步行。
抄近路過去要爬上一個緩坡,曹安一手撐傘,一手伸過來,明顯是想牽著,但還是給了她拒絕的自由。
江桃隻猶豫了一兩秒,便把手送了過去。
拿單反都跟玩玩具似的修長手掌瞬間包裹住了她,溫熱的體溫與力量同時傳過來,幫江桃毫不費力地爬上了緩坡。
前面全是平整的馬路,沒有再牽手的必要,曹安卻沒有松開她。
江桃也沒想掙脫,臉上熱熱的,心跳也很快,陌生、不習慣中,仿佛有顆小草莓苗悄悄發了芽,盡管還沒有結出果子,那嫩嫩的芽也散發著清甜的味道。
花圃到了。
剛開發沒多久的不成熟景點,花圃都顯得簡陋,缺少精致的人工造景,全靠牡丹、芍藥、紫丁香、鬱金香本身的美色吸引遊客。
有的孩子摘了滿手的花,身邊的長輩也不幹涉,有的成年男女也隨手摘了一兩朵,自得其樂地拍著照片。
江桃看見了,卻又好像沒看見,全身的感觸都集中在被曹安握著的手上。
花圃旁邊,有個公共衛生間。
很久沒說話的男朋友終於開口了:“要去嗎?”
江桃:……
還真想去。
牽著的手分開,江桃紅著臉,頭也不回地去了女衛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