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家所有的人中,趙湛懷對於趙媛而言,意義非同一般。
這是她從小最崇拜、最仰慕、最愛的哥哥。
她住在狹窄的練習生宿舍時,甚至還夢見過趙湛懷開著車過去,將她接回家。她希望趙湛懷能顧念一下舊情,提供給她一點幫助,哪怕是一些錢、對她所在的娛樂公司打聲招呼、或者是一句安慰。
但是沒想到,連續去找了趙湛懷十來次,有八次是被公司門衛直接拒之門外的,還有三次差點追上趙湛懷的車子,但是趙湛懷不知道看見她沒有,車子直接在她面前揚長而去。
直到最後一次,趙媛才在地下車庫見到了趙湛懷。
趙湛懷已經快被趙媛給騷擾得不勝其煩了。他不明白趙媛現在還來找自己幹什麼,哪怕有點自知之明都會離自己一家遠遠的。
當聽出趙媛是想要錢的意思之後,趙湛懷都快氣笑了:“張媛,你先搞清楚,我們家不欠你什麼的。”
“是你母親調換了孩子,你母親是傷害我們一家人的兇手,把我們整個家庭攪得支離破碎。我們一家先前十幾年在你身上花費的成本,沒有幾千萬,幾百萬總是有的吧?甚至,我們一家顧念著舊情,連債都沒讓你還!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不懂你是抱著什麼心態來找我要錢的。”
趙湛懷臉色很難看:“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再糾纏下去,再在公司門口蹲守下去,我就要叫保安了!”
趙媛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攔在趙湛懷的車子面前,對趙湛懷道:“哥,我母親是調換孩子的兇手,但是我有什麼錯?”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那條讓張玉芬逃跑的短信是誰發的??”
趙媛臉色發白。
趙湛懷憋了一肚子的火,怒道:“張小姐,請你要點臉,好歹在我們家受了十幾年的教育,不要最後活成和你的生母一樣的人!”
說完,趙湛懷猛地一踩油門,對趙媛道:“讓開!”
趙媛不敢置信趙湛懷居然會這樣對待自己,她開始沒動,但是趙湛懷那輛車子便筆直開了過來。她渾身血液竄到了頭頂,這才驚魂失魄地逃開。
於是趙湛懷一拐彎,車子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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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媛愣愣地站在原地,五月初的天氣,她渾身卻一點點變得冰涼。
剛才趙湛懷眼神裡的厭惡,她看見了。
趙媛再失魂落魄地回到練習生宿舍的時候,宿舍裡有人聽說她去堵趙湛懷的事情了,就有人陰陽怪氣地嘲諷了一句:“既然有有錢的哥哥,幹嘛還來和我們擠破頭爭名額?”
趙媛指甲掐進掌心裡,強忍著和那女生撕破臉的衝動。
過了會兒集中管理的經紀人助理來查房,呵斥了一聲,讓她們不要鬧,也不要用太多大功率電器,現在這個季節容易著火。
要吹頭發,吹風機功率太大的話,盡量到樓下去吹。
說是前幾天本市有棟寫字樓燒起來了,最後雖然救火成功,但是損失上百萬。現在都還沒查出來是怎麼著的火。
“著火?”趙媛愣愣地問了一句。
她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上細小的飛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直死死盯著看。
宿舍裡的人見她怪裡怪氣的,以為她是受了什麼刺激,都一身雞皮疙瘩,幹脆繞著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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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下學期時間過得特別快。呵出一口氣都能結冰的冬天一過,春天特別短暫,明溪在忙碌中直接迎來了五月。
幾個班都抓得很緊,國際班雖然大部分人都要出國,但是也從普通班在學校食堂奔忙的步伐中感受到了最後一學期的緊迫感。
傅陽曦從這學期開始,上課睡覺的次數都變少很多,明溪送他的抱枕簡直無用武之地,他洗幹淨後丟在了家裡沙發上。
明溪每天刷題,他就慵懶散淡地支著腦袋,戴著銀色的降噪耳機,翻翻書,或者就是傻不拉幾地盯著明溪看,仿佛她臉上開了花。
雖然現在他也沒有在認真學習,但這已經比上學期的每天上課睡覺下課惹事好多了。
上個月傅陽曦一整個月都沒鬧事,盧王偉因此得到了他三年以來的第一次績效獎金,簡直喜極而泣。
班上小弟則失魂落魄。
傅陽曦這人雖然兇,雖然脾氣不好惹,但卻是整個班級的凝聚力。
而現在,就宛如一個孩子王漸漸成熟,漸漸不再願意當帶領他們胡作非為的老大,而是逐漸成為了一個會為他的女孩兒夏天買冰激凌,冬天買姜糖水的成熟男人。
難免讓他們傷感。
快要畢業,趙明溪或許可以永遠和傅陽曦在一起。
但是他們這些人,卻要各奔東西了。
這天放學後,有人甚至當場對著趙明溪和傅陽曦來了句即興詩朗誦:“啊!青春!”
“……”明溪嚇了一跳,扭頭看著那小弟。
那小弟繼續撕心裂肺地吼道:“——總是要散場的嗎?!”
有人接了一句:“正如老大脖子上的黑金骷髏鏈子,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嗎?”
“什麼玩意兒?滾!”傅陽曦一臉嫌棄,抓起一本書砸過去,那男生趕緊一躲,書本砸在黑板上發出“啪”地一聲清脆的響。整個班上登時笑場,空氣中散發著快活的氣息。
明溪笑起來,忽然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
她一回想,這不就是自己上學期剛開學不久,向盧王偉提出要和傅陽曦坐同桌以後,回到班上時,班上熱鬧的氛圍嗎?
簡直一毛一樣。
記憶果然是個輪回。
一瞬間覺得是昨天發生的事,但是再一看日歷,又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見明溪看過來,傅陽曦忽然有點面紅耳赤,趕緊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別聽他胡說八道,什麼黑金鏈子,我的審美有那麼糟糕嗎?!主要是那兩天吧,柯成文和校外的幾個人打了摩託車的賭,不穿得殺馬特點,不足以在氣勢上碾壓對方。”
柯成文在後面如烏龜出洞,把頭探過來:“等等,是我打的賭?我怎麼記得是曦哥你——”
傅陽曦眼神冷冷瞟過去。
柯成文:……fine.
柯成文:“記起來了,是我。”
明溪快笑死,道:“其實也還行,和你很搭。”
很搭?什麼意思?她的意思是他當時就很殺馬特?
傅陽曦惱羞成怒,剛要開口。
明溪就道:“當時你趴在桌子上,抱著一件運動外套,不耐煩地抬起頭來,眉眼一擰,掃我的那第一眼,我就覺得又酷又帥,就是這種感覺你知道嗎?”
明溪在本子上畫了一顆小心髒,又畫了一支箭頭穿過去。
傅陽曦裝作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結果差點把自己嗆到。他咳了一聲,把手中的書哗哗翻了幾頁,竭力想讓自己嚴肅點,但是還是控制不住耳根的紅。
明溪可太愛調戲傅陽曦了,看他這樣,她哈哈笑起來。
一旁的柯成文:“——”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他敢打賭,趙明溪第一眼看見傅陽曦,絕對沒有一見鍾情。
話說到這裡,柯成文心裡就有個疑惑,不得不問了。
他問趙明溪:“那你一開始轉班,對著曦哥拼命吸什麼?”
傅陽曦也想起這茬,趕緊支稜起耳朵。
明溪瞅了眼自己現在已經慢慢漲到六百多棵小嫩苗的盆栽。她當然也糾結過,要不要對傅陽曦說出真相,告訴他自己一開始其實是為了氣運接近他的,但是明溪後來想過,其實告不告訴,都不重要了。
說出來是徒增傅陽曦的扎心。
她知道傅陽曦不會因為這麼點兒事和她鬧脾氣,就算鬧脾氣,也是哄一哄就好了,他一向很好哄。
可是他難過的話,她也會很心疼。
反正重要的是以後,她已經不再是因為氣運而靠近他。
她已經是全身心地喜歡他了。
於是,明溪撒了個小小的善意的謊言,道:“其實那段時間,就是因為曦哥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很好聞,我忍不住多吸幾口。”
破案了,原來是這樣。
柯成文嘖嘖稱奇:“曦哥,你得感謝你那幾天用的沐浴露,不然說不定趙明溪還喜歡不上你。”
“……???”
“你找死?”傅陽曦臉色一下子臭了,這說的是人話嗎?
他暴跳如雷,拎起手裡的書就砸了過去。
託柯成文的福,這天下午明溪又趕緊去哄,自己不是因為沐浴露的味道喜歡上他的。
#因為一瓶沐浴露引發的血案#
但是隨即幾天之後,明溪就見傅陽曦買回來好幾箱當時用的那種沐浴露,晚上洗完澡香噴噴後,還假裝若無其事地在明溪旁邊晃來晃去,一臉‘怎麼還不來吸我’的欲言又止。
明溪:“……”
完了,該不會今後幾年都得用這款沐浴露了吧。
五一假期之後,明溪的盆栽已經積攢到了612棵。
越往上積攢得越慢,最開始很多有用的事情,比如說發短信、送甜品,到了現在已經完全不會增長氣運了。
她懷疑是不是得自己和傅陽曦結婚,才能達到最後的999棵。
但是明溪倒也不急。
從一開始她的目標就隻是填補自己的負面氣運,隻要成為一個不會被負面氣運拖累的普通人就好了。
她也沒想過非得擁有女主光環。
但是隨著嫩苗逐漸增加,明溪還是感覺到現在自己的運氣和先前最倒霉的時候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比如說她走在操場上,一個籃球直直砸過來——這要是在以前,鐵定會直接把她的臉砸腫,但是現在,卻會莫名被旁邊跑過來的一個體育老師擋一下。
明溪:“……”
明溪現在知道女主氣運是什麼了。
這可不是順風順水嗎?就連快要砸過來的籃球都落不到她身上,運氣簡直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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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三號是周日,距離高考還有不到一個月。
春末夏初,略微有些炎熱,草木瘋長。
明溪每個周日去高教授那裡已經成為傳統,但是這次可能是高考前最後一次去了。
畢竟要專心備考。
“上次買的保健品高教授根本不要,好像已經過期了。”明溪蹲在地上,從櫃子裡搜刮出來上次被高教授扔出來的禮物,感慨了一聲:“浪費。”
“那老頭兒真是比我還難伺候。”傅陽曦喝了口水,走過來道:“去年就跟他說院子裡雜草瘋長,草堆太幹燥容易起火,他還把我們罵了一頓趕出來了。後來僱了個人趁著他不在,把院子裡草全都除了一遍,他回來還是抄著掃帚把我揍出來。”
然而這老頭兒快一年的時間裡,不知幫了明溪多少。
傅陽曦道:“要不這樣吧,這次送酒。”
明溪有了主意,仰起頭道:“還有,先不說是帶給他的,我們去的時候就拎著,然後走的時候裝作忘了拿。他又不知道我們地址,總不至於寄還回來。”
“哦,還有,給他孫子買幾件夏天的襯衣吧,夏天快到了。”
“小機靈鬼。”傅陽曦忍不住笑,揉亂明溪的發頂:“那這樣吧,先送你過去,然後我去買襯衣和酒。”
明溪也道:“好。”
不然等下明溪遲到,高教授又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