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前，我還特地找孟舟借了點錢，怕到時候不夠用。
可沒想到打開包間門，裡面密密麻麻坐了一圈人。
不光有宋時欽，連同 KIL 整個戰隊，甚至雙子星所在的 EIN 戰隊都來了。
我僵在原地，懷疑自己走錯了路，結果退出來看了一眼，502 包間，沒錯。
「沒走錯。」
宋時欽跟著走了出來，他穿了件日常黑色長風衣，看起來很隨和。
「正好兩個戰隊有事要處理，就一塊兒來了，不介意吧？」
這是我第一次在現實中這樣近距離地看宋時欽，他比任何直播、照片裡更出挑。
不禁讓我想起孟舟那句驚世駭俗的言論：「人家長成這樣，你也不吃虧啊。」
我甩開這個念頭，這裡不光是宋時欽，還有雙子星，三大王牌兩支大戰隊都在。
能和那麼多優秀的前輩一起吃飯，我自然不介意，甚至有些激動。
不過我的錢包可能有點……
再次進包間前，我借口去了趟廁所，朝自己戰隊小群裡發了條消息：
【江湖救急，大家能借我點錢嗎？下個月發工資了馬上還。】
孟舟又是回復最快的那個：
【不是吧，真被人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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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於緊跟在後面：
【被人賣了還要替別人數錢？太慘了吧 Soy。】
話雖這麼說，一條條轉賬消息還是出現在了頁面上。
等我回到包間，大家已經聊完一輪了。
兩家粉絲同樣水火不容，視彼此為仇敵。
沒想到正主們線下竟然還挺融洽，能聚在一塊兒聊天。
見隻有宋時欽身邊空了個位置，我直徑走了過去落座。
坐下後，宋時欽自然側身靠近，輕聲解釋。
「今天的主角是小三花。」
原來兩大戰隊的基地過於接近，隔壁 EIN 戰隊養的小貓離家出走，正好被宋時欽撿了回來。
雙方都很喜歡這隻三花貓，都舍不得讓出來，於是決定在今天舉辦小三花擇家儀式，讓它自己選擇去哪。
我算是正好撞在了儀式上。
「還挺民主。」
我忍住笑，一本正經地點評。
「嗯，不過事出突然，我沒提前和你打招呼，沒生氣吧？」
宋時欽的眼睛很漂亮，眼尾稍稍上翹，明明是疑問的語氣，他含著笑意的眼睛卻又帶著些狐貍般的狡黠。
「沒生氣。」
「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一道聲音幾乎和我同時響起。
EIN 戰隊的江時延抬眸看向我，他頂著頭顯眼的銀發，有一簇小呆毛翹起。
「帶朋友來都不介紹一下？」
這話題轉得太快，前一秒還在討論貓爬架問題，後一秒就轉到了我身上。
「忘記了，算我的。」
宋時欽慢條斯理地拿起一旁的飲料給自己加滿。
「下一場線上 PK 讓你們三秒？」
「別裝。」
氣氛繼續活絡了起來，宋時欽這才輕咳了一聲。
「這是我的朋友 Soy，FM 的中單。」
8
各家新戰隊如雨後春筍般開始冒尖，不過能堅持走下去的並不多。
我的戰隊 FM 還算其中幸運的那個。
有人了然地一點頭。
「原來是 Soy？之前我看過你們比賽，打得不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好像有點不吉利，我閉嘴。」
他們全然沒有包袱，聊天時總讓我想起孟舟老於，見偶像那點緊張也隨著時間消散。
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我起身，打算先去前臺結賬。
宋時欽像是預知到了我的動作，他將手搭在我肩膀上，輕輕一按。
我順勢坐了下去，不解地看他。
宋時欽偏過頭，示意我看坐在對面的謝慕沨。
他正好站起身，走出了包間。
「不是我請客？」
宋時欽朝我一眨眼。
「他們想帶走小三花，總得付出點代價，也不能白吃我們基地貓糧。」
「那我算是來蹭吃蹭喝？」
「當然不是，你是我朋友，順便介紹給大家認識，再正常不過了。」
……我總覺得宋時欽口中「朋友」這個詞沒那麼簡單。
況且交個朋友還要這樣介紹，是不是有點大張旗鼓了？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宋時欽嘆了口氣。
「沒辦法，我朋友少，每遇上一個我都得先去廟裡燒燒香拜拜佛，然後再正式介紹給其他人。」
「這麼隆重？」
宋時欽看起來也不像是缺朋友的人啊。
不料咯吱一聲，宋時欽拿著杯子的手撞到了碗沿，他壓著笑意。
「真相信啊？回去下載個反詐中心，我怕你被人騙走。」
與此同時，小三花擇家儀式正式拉開帷幕。
在眾目睽睽之下，它高傲地舉著尾巴，從每個人身邊繞過，最後一個轉身，徑直跳到了我的腿上。
它蓬松的尾巴纏住了我的胳膊，絲毫不怕生地打起了呼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老於貓毛過敏，基地裡養不了小貓，我尷尬地舉起一隻手。
「要不讓它再選一遍？」
小三花第二次選擇了謝慕沨，也算是回了老家。
臨分別前，我還和他們一眾交換了聯系方式。
「有時間歡迎你來我們基地轉轉。」
謝慕沨本人和直播時幾乎沒什麼兩樣，語調溫和。
「小貓很喜歡你。」
我點頭應了下來，打了一輛車，和他們一起走到了路口。
他們各自都有開車過來，宋時欽的隊友也是。
在他上車前，我憑空生出了點勝負欲，朝他晃了一下手機。
逆著光，宋時欽回頭看向我。
「什麼？」
「反詐中心很早就下載了，一般人騙不了我。」
「也是。」宋時欽若有所思地點頭，「那我就是你不一般的朋友。」
可能是孟舟之前開得玩笑太過火，直到現在我都不敢正視宋時欽。
好像和他多說一句話就「不清白」。
單身這麼多年，我倒是從來沒想過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喜歡的又是男是女，多餘的時間全花在了遊戲上。
思考這個問題太入迷，我連孟舟的話都沒聽進去。
「什麼？你說你今天不光見了宋時欽，還見到了江時延和謝慕沨，EIN 和 KIL 的所有人？你還和他們加聯系方式了？他們居然還邀請你去參觀基地？」
孟舟酸得臉都皺起來了。
「這頓飯沒少花錢吧，告訴我一個數讓我幫你心疼一下。」
「沒花錢。」
我打開手機，將他們的轉賬退回，「說來話長，是謝慕沨付的。」
「你小子命是真好，不會真聽了我的話，和宋時欽談上了吧？我看你長得挺直啊。」
我定定地看向孟舟，開了個玩笑。
「不直會怎麼樣。」
孟舟發出了震徹整個基地的尖銳爆鳴聲。
幾天後，趁著教練放假，我和謝慕沨約了見面時間。
他將基地地址發給了我，並友善提醒。
【隔壁是 KIL 的老巢，別走錯了。】
任誰也沒想到，兩支頂尖戰隊的基地居然靠得那麼近。
這些天想起宋時欽的頻率莫名高了些，我甚至翻出了從前看過的比賽錄屏，將有他出場的那幾場重新看了一遍。
凡是大熱選手都會被人拉郎，宋時欽也不例外。
自從江時延公開戀情後，拉郎配裡鐵打的宋時欽，流水的電競選手。
因為網友的那句「中單配中單」，我和他也有了一波 CP 粉。
他們到處找糖點磕，但其實正主剛認識不久。
我關掉網頁，順帶著壓下了自己那些奇怪的念頭。
第一次參觀別人的基地，為了表示重視，我提前一小時出了門。
等到達 EIN 基地門口時，那群晝伏夜出的家伙甚至還沒從被窩裡起來。
「你稍等一下，我讓阿姨來開門。」
「不急，」我失笑，「這邊風景挺好，我可以先轉轉。」
兩大戰隊的老巢都選在這裡，自然有他們的道理。
這裡來往人少，又建了個人工湖，空氣也清新，很適合安靜訓練。
正想著，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我偏過頭，竟然看見了宋時欽。
這些天總在屏幕裡看見的臉就這樣出現在了現實中，總讓人覺得不真實。
宋時欽穿著身利落運動裝，應該是在晨跑。
看到我的瞬間，他眼裡閃過一絲訝異。
「來找我？」
「嗯？」
我回過頭看了眼戰隊標志，這是 EIN 基地門口沒錯啊。
宋時欽停下來腳步，他的呼吸還沒完全平復，胸腔上下起伏著，修長的手指扣住瓶蓋，擰開。
動作一氣呵成，距離近到我能清晰看見滑過他喉結的水珠。
在晨光下折射出絢麗的色彩，然後隨著喉結的滾動落進了衣領裡。
我略顯不自在地後退了一步。
「不小心走錯路去他們那了？」
「兩個基地離得太近，確實容易走錯，走吧，我帶你去。」
他沒等我回答，長腿一伸，朝著 KIL 基地走去。
我跟上他的腳步，忍不住解釋道。
「Win，我沒走錯，我提前和謝慕沨他們約好了來參觀基地。」
宋時欽答非所問。
「月底了，他們有人直播時長還沒完成，忙著趕 deadline。」
「啊？」
「我的意思是，他們招待不好客人。」
拋向空中的水瓶被宋時欽穩穩接住，他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所以我來替他們招待。」
10
我懷疑那隻離家出走的小三花也是這樣被宋時欽帶走的。
不然他中途截人的動作怎麼那麼熟練？
坐在 KIL 基地沙發上，我吹著人家的空調，喝著人家的飲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上了宋時欽的套。
當事人不僅不心虛，還堂而皇之地坐在一旁開始介紹。
從基地裡的人說起，連一草一木都介紹了個遍。
介紹完這些，他又開始介紹自己，從身高體重到興趣愛好，連年薪獎金都清清楚楚。
「等等，我們不是來參觀基地的嗎？」
宋時欽坦然地說。
「我也是基地的一部分，我以為你會對我感興趣多一些。」
正好下來倒咖啡的隊友很不給面子的發出了一聲竊笑。
「夠了哈 Win，要點臉吧。」
正說著，電話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是謝慕沨。
他明顯猜到了始作俑者是宋時欽，並提醒我外放聲音。
「在你們門口了，什麼時候放人？」
「不想放怎麼辦？」
謝慕沨的聲音頗有些無奈，「Soy 是先和我們約好的。」
「那也改變不了他現在在我們這兒的事實。」
宋時欽活動了下手腕，「要不打一場友誼賽，贏的人可以陳述十項優勢，到時候讓 Soy 自己挑。」
「江時延忙著趕 deadline，我們隊少個中單。」
「這裡不正好多一個？」
宋時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語氣放緩。
「你呢，會選擇幫他們嗎？」
參觀基地還不到一小時，大家一齊坐在了屏幕前。
第一次在現場圍觀兩大戰隊的 PK，我甚至需要參與其中，成為 EIN 的臨時中單，心跳逐漸開始加速。
剛登上賬號，老於就發來了消息。
【不是說去 KIL 玩了嗎，竟然瞞著大家偷偷內卷？要不要打一局？】
【還約好人了，我倒是看看你和誰打……臥槽！】
後面的消息沒了顯示，眼前屏幕一暗，遊戲開始。
除了自己戰隊的比賽復盤，我看過最多的，就是這兩大戰隊的賽事錄屏。
可看歸看，自己深入其中總是不一樣的。
戰事持續了二十八分鐘，我拼盡全力，還是在最後關頭敗給了 KIL。
「挺不錯。」
謝慕沨遞給我一瓶飲料，「我們的默契都培養了幾年了，你第一次來能反應那麼快很少見。」
有人附和道：「對啊，Soy 才剛十九吧，前途無量啊。」
我掌心滲出一點汗來，下意識抬頭，看向了坐在對面的宋時欽。
他的目光也正落在我身上，視線交錯的那一剎，我聽見他的聲音說。
「又進步了，Soy。」
11
打完友誼賽，大家熟練地下樓開始找零食，把冰箱裡的飲料都翻了個遍。
我被宋時欽叫住，等人都散去，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