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追來一輛黑色路虎,撞了幾下陸燼的車後,打開車窗喊話:
「陸少爺,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啊?你他媽欠我們老大的錢打算什麼時候還?」
原來是來要債的一群人。
陸燼沉著臉,不想跟他們過多糾纏。
「許墨,坐穩了。」
他將車倒退,掉頭想跑。
可那群人不肯放過他,直接飆車撞了上來。
猝不及防,我額頭撞上前擋風玻璃,安全帶將我彈回座椅上。
額頭上很快腫起來,火辣辣地疼。
陸燼想加速逃離,但前方沖過來一輛白色布加迪,擋住他的去路。
這個車牌號我記得,是沈行知的!
我坐直身子,眼底很是期待。
陸燼大概也看出對方是誰,冷笑一聲。
「怎麼,這麼希望他救你?我對你來說,就這麼避之不及?」
他說完,還在加速,好像要跟沈行知撞上似的。
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喊——
Advertisement
「陸燼,停車!」
眼看著就要撞上,後面緊追不舍的路虎猛地撞過來,將陸燼的行進路線打斷了。
方向盤一斜,車子直直地朝著一旁沖去。
護欄外地勢崎嶇,有幾棵稀疏的樹木。
陸燼的車擦過一棵樹,不受控制地往下沖,再往下是一片漆黑的山崖。
我瞪大眼睛,臉色慘白。
猛地,那輛布加迪提速沖了過來,擋在陸燼的車前,避免我們再往下沖。
公路上,那輛路虎看形勢不對,怕鬧出人命,連忙開車溜了。
19
陸燼也被突如其來的沖撞嚇到了。
兩輛車此刻在山崖邊停著,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陸燼的車雖然熄火了,但重力驅使下,還在不停地緩緩往下墜。
我焦急地拽了拽手裡的繩子,讓他給我解開。
陸燼看著眼前的場景,驚魂未定地深呼吸。
「許墨,跟我走,我保證會對你好。」
「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
我冷冷地看著他,他抓住我的力道頓時松了。
「所以,你還是要選沈行知?」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他幽幽地看著我,冷笑一聲。
幾秒後,他松開我的手。
陸燼解開安全帶,猛地打開車門出去了。
他頭也不回地順著山坡往上爬,也不管我雙手被綁著,會不會掉下山崖。
呵,這就是他陸大少爺的喜歡!
我推了推副駕駛的門,發現門被撞壞了,打不開。
布加迪那邊,沈行知好像被卡住了。
他費勁地從車裡出來,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砸開了我這邊的車窗。
「許墨,跳下來,我接著你。」
他擔憂地望著我,車燈落在他身上,像是我唯一的救贖。
沈行知總是能夠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
這輛車緩緩往下滑。
我深呼吸一口氣,心跳加速地起身,一躍而下。
溫暖的懷抱接住我。
沈行知腿好像受傷了,沒站穩。
我們兩個人抱成一團,滾了幾圈,靠在一棵樹下。
我剛想動一動,他輕呼一聲。
「你怎麼了,受傷了?」
「沒事。」
沈行知慘白著臉,抬手給我解開繩子。
借著車燈,我看到他腿上胳膊上全是血。
我紅著眼去摸他衣服口袋,被他拉住手腕。
「不用了,我來的時候已經報警了,他們應該很快會趕到。」
「那就好,你腿疼嗎?還有哪裡傷了,要不要止血?」
感受到他手指發涼,我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沈行知搖頭,眼底笑意浮現。
周圍有微弱的蟲鳴聲,伴隨著我劇烈的心跳。
我的心臟已經很久很久,沒為一個人悸動過了。
「又用這種眼神看我?」沈行知勾唇,聲音疲憊,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
「許墨,我現在要是有力氣,一定吻你。」
「......」
我看著他的眼神,終於明白上次他在車裡問我喜不喜歡是認真的。
此刻,他依舊真摯。
我盯著他好看的眼睛,像是著了魔,低頭親了上去。
他的唇很軟,帶著一些涼意。
我抱著他,感受到他的心跳,不比我慢。
20
警車和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他公司債務還沒償還完,不能離開。
沈行知的小腿輕微骨折。
在住院的這段時間裡,我經常去照顧他。
他拜託我給他辦公室裡的花澆水。
沈行知沒再提那晚我親他的事情,我也就沒好意思主動詢問。
畢竟同性戀這種事情跟他這樣有身份的人掛鉤,恐怕會有些不好的影響。
可我總覺得,我跟他之間的關系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下班後,我買了水果去醫院。
正好沈行知剛換完藥,衣服還沒穿上。
見我進來,他懶懶地伸手。
「許經理,我胳膊有傷不方便,你幫我穿衣服吧。」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他身邊的陳特助。
陳特助連忙抱起文件夾:「我還有幾份報告沒寫,先回去加班了,沈總,許經理,告辭!」
他離開時,將門關上了。
我上前幫沈行知穿衣服,總是會不小心碰到他緊實的肌肉。
不得不說,他身材真的好到過分,比雜志男模還惹眼。
沈行知盯著我,明知道我不好意思,還故意勾著尾音問。
「許經理,是我沒穿衣服,你臉紅什麼?」
「沒、沒什麼。」
我連忙給他套好衣服,蓋上被子。
他勾住我的手指,笑得很壞。
「許墨,你一害羞就喜歡結巴,知不知道這樣很可愛?」
我的臉更紅了,完全不敢看他炙熱的眼神。
「吃、吃飯吧。」我連忙擺好小桌子,將飯盒打開。
沈行知心不在焉地聽著,突然問我:「六月了,我的玫瑰是不是開花了?」
「啊?嗯,是的,要給你拍照看看嗎?」
「不用,明天幫我辦理出院。」
我點頭,還以為他愛花心切,急著回去看。
結果沈行知回公司不久,他陽臺盛開的花就全不見了。
......
這天下班,沈行知約我一起吃晚飯。
我看著桌上的燭光晚餐,總感覺怪怪的。
直到沈行知拿出那一大束白裡透粉的玫瑰花,我頓時僵在原地,臉漲紅起來。
「許經理,鑒於你最近表現不錯,下個月即將升為副總監,不知可否賞個臉,跟我談個生意?」
「什、什麼?」
我舌頭打結,根本沒見過這陣仗。
還好這空中餐廳被他包下來了,要不然肯定被人圍觀。
「跟我談個帶薪戀愛,期限一輩子的那種,可以嗎?」
沈行知望著我,眼底盛滿笑意和真摯。
原來他種了這麼久的花,就是為了今天。
沈行知可以花一年多的時間,種出奧菲利亞玫瑰來告白,就像他蓄謀已久反擊陸燼,耐心地培養出我的光芒。
願意陪我成長的人,我有什麼理由不喜歡呢?
「可以。」
我笑著接過他的花。
沉甸甸的九十九朵,全是他對我的歡喜。
21
陸家要倒臺了,好多曾經被陸燼欺負的人都開始落井下石。
一時間,新聞上到處都是陸家的罪證。
賄賂、涉黑、偷稅漏稅、非法集資......
沒一個可以逃得了的。
不出意外,陸燼這次估計要牢底坐穿。
我看到這則消息時,沈行知正在給花澆水。
他弄來了一個新品種的玫瑰,說要種了,等我生日送給我。
他擦了擦手,瞥見我的手機頁面,猛地抱住我。
「還看,這麼關心他?」
「沒有,手機軟件自己推送的。」
沈行知輕哼一聲,不滿地扣住我後頸吻上來,有些用力。
即便是在公司,他也毫不忌諱。
我經常中午來他辦公室一起吃飯,同事們早就習慣了。
一開始真的是單純的交流工作,後來就變味了,變成了深入交流。
我擔心有人進來,連忙推開他。
他把我堵在陽臺那裡,勾著我的領帶,不讓我出去。
「許墨,我餓了。」他眼底幽幽的,手指慢慢往上,解開我的領帶。
「你剛吃了飯。」
「就是餓了。」
「我還有工作,你......」
不等我說完,他又黏上來。
帶薪戀愛可真費勁。
別人下班了,我還在上班。
晚上,沈行知非要賴在我家。
他好端端的大別墅不住,硬是要跟我擠在這一居室裡。
褪下那層一本正經的西裝,他有時像個幼稚的孩子,纏著我耍賴。
我們吃完飯,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難得的寧靜時光,倒是覺得十分愜意。
我家的小陽臺上也被他擺滿了花盆,他說要我時時刻刻都想起他。
電影還沒結束,我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沈行知捏著我的手指,偷偷量了一下指圍,放在唇邊吻了吻。
「這麼快就睡了,晚上的事還沒辦呢。」
「.......」
我在睡夢中,聽到他低低的笑聲。
(正文完)
番外
沈行知還沒繼承公司之前,沈氏集團嚴令禁止辦公室戀情。
但沈父沒想到,第一次違背公司規定的,就是他的寶貝兒子。
沈父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準備跟媳婦去海島度假。
沈行知趁他心情好,突然開口:
「爸,我有件事想告訴你,但你不要被嚇到。」
沈父冷哼一聲,一臉輕蔑。
「你爸我什麼沒見過,說吧。」
「我跟公司總監許墨在一起了,談了三年,不出意外的話,年底結婚。」
「......」
沈父愣住了。
徐清瞪著他:「家規忘了?有話好好說,不準說臟話, 不準鬧脾氣。」
沈行知又補了句:「對了,許墨是男生, 你們不是一直催婚嗎, 應該會很高興吧。」
「......」
徐清也愣住了。
她張嘴也想罵臟話,但被沈父幸災樂禍盯著,硬生生忍下了。
沈父深呼吸一口氣,把手裡的雪茄一扔。
他和老婆在客廳走來走去, 一直碎碎念,好久才冷靜下來。
「我都五十多了, 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沒想到你小子......總能給我驚喜。」
「怎麼會這樣?平時讓你管管兒子, 你就知道做生意,看你做的好事。」
「怪我幹什麼, 這不是他自己的選擇嗎?」
「不怪你怪誰,他可是跟你姓的。」
「我、我......」
兩個人吵了好幾天, 最後無奈接受這個事實。
沈行知去公司,陳特助得知他出櫃了,很是佩服, 忍不住問——
「沈總既然喜歡許總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把他搶過來呢?」
「不,讓他看清楚陸燼是什麼人,徹底死心,才能讓他完全屬於我。」
陳特助看他陰柔的笑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他慶幸許墨跳槽過來是做經理, 要不然自己的助理飯碗可就被端了。
中秋節, 徐清讓沈行知帶對象回去吃飯,見見面。
沈行知微微一笑, 知道結婚的事情妥了。
他抬頭,看到許墨站在陽臺上幫他澆花。
許墨身處一片花朵中, 煞是好看。
他想到很久以前, 第一次見到許墨的時候。
在晚宴上,許墨穿著一身普通的西裝,站在一束玫瑰旁邊等待陸燼。
意外的是, 一個男人跟白色的花還挺配, 好看得很。
後來他針對陸燼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去注意許墨。
他發現許墨能力不錯,是塊璞玉。
可他發覺這個小助理對陸燼不是一般的好,下雪天總是會給陸燼準備暖手的,不管應酬多晚都會來接他, 體貼地準備解酒茶。
他看出了小助理對陸燼的不一樣。
漸漸地,沈行知有些嫉妒。
後來看到許墨被人欺負,他想,如果是他的助理, 他才不會讓別人隨意碰他。
沈行知有了個念頭,就絕對會去實行。
歡喜之物,徐徐圖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