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朋友約好一起出櫃,結果他中途反悔。不僅帶了女朋友回家,還在學校論壇罵我是死 gay。一氣之下,我參加了我媽介紹的「男同相親大會」。
沒想到的是對面坐著的人竟然是學校新來的教授。
後來,前男友找我復合,電話卻被身前的人拿走。
男人捏住我的下巴,語氣散漫:「你小舅媽忙著呢,沒事別來騷擾他。」
1
「我喜歡男人。」
客廳裡,我視死如歸地吼出這句話後,便心情忐忑地等待著最終宣判。
卻不承想飯桌上的另外三人隻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連筷子都沒停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我聲音太小,他們沒聽見?
沉思片刻,我桌子一拍,站上板凳,清了清嗓子,重新吼了一遍。
「我!喜!歡!男!人!」
鏗鏘有力,聲如洪鐘。
筷子被震落在地,終於,岑語面無表情地抬眼:「哇,你好厲害呀。」
聽出她陰陽怪氣的語氣,我頓時怒了。
我在出櫃耶,你們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岑語:「咋了?還想讓我給你頒個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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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要不再辦個酒席吧?」
我爸:「我覺得挺好,順便還能把我去年送的份子錢給收回來。」
我:「?」
不是,這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嗎?
「關鍵是,我們早就知道了啊!」
啊?我一臉茫然,完全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暴露的。
老姐白了我一眼,沒好氣道:「青春期那段時間,你拉著我們全家人看斷背山,看霸王別姬,看完還非要我們寫出 5000 字的觀後感。」
「這麼明顯的暗示,我們要再不懂你的意思,就得去醫院看看腦子了。」
聞言,我愣了,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有這麼回事兒。
但那個時候,我還沒發現自己喜歡男人呢,隻是單純覺得這幾部電影很具有藝術價值而已。
沒想到竟無意中踢掉了自己的櫃門,這算不算無心插柳柳成蔭?
「行了,別擱那傻樂了。啥時候把男媳婦帶回家了再來發瘋。」
老媽一巴掌拍我腦門上,言語裡滿是不加掩飾的嫌棄。
我趕緊收起齜起的大牙,樂呵呵地拿起手機轉身往外走去。
我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梁謹,也不知道他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梁謹,我跟你說……」
「不好意思,阿謹正在洗澡,我是他女朋友,有什麼事嗎?」
對話被人打斷,電話對面傳來一陣很年輕的女聲。
女朋友?她是女朋友,那我是誰?
短短一句話,包含的信息量太大。
剎那間,我大腦一片空白,剛剛的聲音還停留在耳畔,嗡嗡作響。
不會是他家裡人不同意,然後找了個女的糊弄我吧?難道是他被綁架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微信消息提示音才將我四散的思維給拉回來。
我滿懷希冀地打開,卻沒承想這條語音給我本就飄搖不定的心來了重重一錘。
梁謹:【岑言,我們分手吧。】
我趕緊打字:【怎麼回事?】
然而屏幕上的紅色感嘆號提醒我,我被拉黑了。
在發現電話短信,甚至於 QQ,都聯系不上他時。
我才後知後覺,我這是被甩了?
在我出櫃的這一天,因為男朋友有了女朋友,所以我失戀了。
我握著手機站在原地,隻覺一陣荒唐。
2
我和梁謹相識於高中,後來上了同一所大學。
相戀四年間,和普通情侶一樣,大大小小的架也吵過,可從來沒想過要分開,更沒想過他會背叛我。
我和他之間的故事,說來也簡單,他是在我認清自己性取向後遇到的第一個同類。
在高中那個敏感而又自尊心爆棚的時期,喜歡同性這件事曾一度讓我陷入迷茫和自我唾棄。
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異類。
可梁謹卻告訴我,世界上隻有一種性向,那就是心之所向。
他長得不錯,脾氣好,性格溫柔,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在得知他和我一樣之後,我就更黏著他了。
高中的同學都戲稱我們是連體嬰。
我曾一度以為我們雖然等不到結婚,但也絕不會分開。
可他卻用實際行動向我證明,所謂永恆不變的諾言不過就是泡沫幻影,這一切都隻是我在白日做夢。
梁謹是我的初戀,佔據了我漫漫人生中並不算長的四年。
這四年雖算不上轟轟烈烈,但也有過不少美好的瞬間。
失戀帶給我的沖擊實在過大,於是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三天三夜,任何人都沒理。
我一臉懵然地從床上坐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岑語從被窩裡拽起來,拖到了客廳。
我嘞個姐,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去練拳了嗎?勁兒咋這麼大?
岑語將我扔到沙發上,然後把一疊男人的照片拍在我面前,中氣十足道:「看看喜歡哪一個?」
「姐,不好吧?綁架犯法。」我觀察著她的臉色,弱弱開口。
岑語瞪我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以為我想?你一個大男人,失個戀而已,這副尋死覓活的樣子給誰看?」
「我這不是第一次失戀嗎?沒經驗,你總得讓我緩緩吧。」
「走出失戀的最好辦法,就是進入一段新的感情。」
老媽在一旁遞給我一個傳單,花花綠綠的紙上,「同性有真愛,姻緣一線牽」幾個紅色大字在中間格外顯眼。
這他喵的竟然是一張男同相親大會宣傳單!
我一臉不可置信,我就三天沒出門而已,外面的世界就已經開放成這樣了嗎?
男同竟然也有相親了?這不會是什麼詐騙吧?
我連忙擺頭拒絕,但在老姐的拳頭和老媽零花錢的威脅下最終還是妥協了。
3
第二天,我打車去了宣傳單上的地址。
沒有莽撞地進去,而是隔著五六米的距離小心觀望。
一個粉色招牌下,站著一位中年婦女。
在她面前還放著三個牌子,上面好像寫著什麼,1,0.5,0。
大媽單手叉腰,那氣勢,還頗有種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意味。
在她的指揮下,原本亂哄哄的現場,立馬變得井然有序起來,規規矩矩地分成了三列,這場景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大媽側頭,在她銳利的眼神往我這個方向瞟過來的一瞬間,我眼疾手快地拉開身旁的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我後悔了。
這個所謂的男同相親大會,實在是……有點難以描述。
好在大媽隻是扭了扭脖子,並沒有發現我。
我猛然松了口氣,眼皮一抬,這才發現對面竟還坐著個人。
男人拿著一張報紙,手邊還放著一杯咖啡。
真能裝逼。
突然,我福至心靈,這位叔不會也是來參加相親大會的吧?
思及此處,我坐正了身子,仔仔細細地將男人打量了一番。
這一看,才發現我剛剛說的叔,其實並不貼切。
男人穿著白色襯衫,松了兩粒扣子,露出小片鎖骨的陰影。修長筆挺的西裝褲包裹著一雙交疊的大長腿。
衣袖挽到手肘,外露的一截小臂白皙又具有成熟男性的線條感。
臉上掛著一副金絲眼鏡,頭發修剪得整齊幹凈,眼眸深邃,眉目疏朗。
他長得並不老,看著也就二十八九的樣子。
隻是他身上沉穩的氣質,總會讓人忍不住把他的年齡往上猜。
這樣的男人也需要來相親嗎?
我不禁將心底的疑惑問出了口。
男人聽到我的聲音,放下了手中的報紙。
他皺了皺眉,似是沒懂我的意思。
順著我的目光朝身後看了一眼,仿佛明白了什麼,回頭和我對視,嘴角竟勾出一抹淺淡的笑來。
我一愣,忍不住多瞧了一會兒,倒是沒想到男人笑起來,也能這麼好看。
老姐說得對,我不能一直沉浸在失戀的悲痛中,渣男就應該踹得遠遠的。
跟誰談不是談?要談就談個好看的。
「我叫岑言,交個朋友。」我裝作一副嫻熟的模樣,將自己的手機二維碼遞到了對面。
男人瞥了面前的手機,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意外,
隨後極具侵略性的目光像鉤子一般在我臉上來回掃過,讓我心裡忍不住打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手機屏幕快要暗下去的瞬間,男人終於掏出了手機,掃了一下。
「顧聿鳴。」他開口了。
懶散的嗓音低沉醇厚,還摻雜著點漫不經心的腔調。
性感。
我腦子裡突然蹦出這兩個字,之後便一直揮之不去。
四周突然變得安靜下來,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
我沒有和除梁謹以外的同類,有過這種帶著目的性的相處過。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開啟話題。
顧聿鳴也不看報紙了,隻有意無意地將視線落在我身上,在我看回去時,他又不動聲色地挪開。
我有些生氣,他這樣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在被戲耍。
「你在逗貓嗎?」我語氣不善。
顧聿鳴眼皮一撩,和我的視線對上,半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我以為我在調情。」
調……調情?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雙頰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紅了起來。
這他喵的是什麼虎狼之詞?
縱使我和梁謹在一起這麼久了,他也從沒說過如此孟浪的話。
沒想到面前這個男人打扮得人模狗樣的,原來是個衣冠禽獸。
「罵我呢?」顧聿鳴抿了口咖啡,淡淡道。
「你怎麼知道……」
意識到自己將心裡話說了出來,我緊急剎車,捂住了嘴。
在察覺到他並沒有生氣後,才默默放了下來。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還挺可愛,你說對吧?小朋友。」
輕佻的尾音鉆進我的耳朵,激得我渾身一顫。
隨之而來的就是壓抑不住的羞惱,我他喵的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被人說可愛,還被叫小朋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當我要起身奮起,翻身把歌唱時,電話響了。
「岑言,你快回來,出事了!」
手機裡傳來室友焦急的催促聲。
林安是我的寢室長,平時性子溫和,又有耐心,能讓他如此驚慌失措,看來這事還不小。
我當機立斷,決定先將私人恩怨放在一邊。
狠狠地瞪了顧聿鳴一眼,留下一句「下次找你算賬」後,轉身打車去了學校。
4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從校門口到宿舍,短短幾分鐘的路程,對我行注目禮的人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
我摸了摸下巴,疑惑不解。難道是我的帥氣加倍了?
還沒來得及深想,就在宿舍門口被一堆東西擋住了去路。
腳邊是十幾本散落在地的專業書,從皺巴巴的紙上依稀還能看到我的名字。
被子被人扔在走廊中間,上面還有水漬和幾個十分明顯的腳印。
就連我的電腦也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躺在地上,剛買的顯示屏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靠!
這是誰幹的!
我滿含怒火地沖進去,一抬眼就和罪魁禍首來了個對視。
一個陌生面孔悠閑地坐在椅子上,身後還站著幾個跟班小弟,看著來者不善。
林安和其他幾個舍友愣愣地站在一旁,一臉的不知所措。
「你就是岑言?」男人走到我面前,毫不客氣地打量著我。
「我們認識?」
林安湊到我面前,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開口:「他是隔壁體育學院的韓碩。」
體育學院的?我眉頭微蹙,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確實沒見過面前這個男人,更別提有什麼過節了。
「今天這隻是給你一點教訓,下次要再讓我知道你欺負趙璐,就不隻是扔東西這麼簡單了。」
那個名叫韓碩的男人面露兇相,惡狠狠道。
「趙璐是藝術系的系花,梁謹的女朋友。」林安瞄了我一眼,活像個總裁身邊的小秘書。
誰的女朋友?
聽到熟悉的名字,我腦袋一嗡,突然愣住了。
我還以為那天是梁謹隨便找了個女的忽悠我,沒想到還真有個女朋友。
既然是梁謹的女朋友,那跟這男的又有什麼關系?
似是看出我的疑惑,林安小聲解釋道:「聽說韓碩一直在追她。」
我瞬間了然,原來是個舔狗。
「你那是什麼表情?」看出我眼底的同情,韓碩瞪著我,有些惱羞成怒。
「支付寶還是微信?」
「你什麼意思?」
「電腦一萬三,手辦三千。」我瞥了眼地上,「其他東西零零散散加起來我算你兩千好了,一共一萬八。給錢吧。」
「不想賠的話,那我隻能報警了。」
見他們沒反應,我掏出手機慢條斯理地開口:「私自闖進他人宿舍,毀壞他人財物,哦,還有一個尋釁滋事。」
「你說學校是給你記過還是直接開除呢?」
「你!」韓碩雙拳緊握,面色鐵青。
「怎麼?還想打人?來,到時候你進局子,我保研。」
此話一出,面前幾個小跟班,才是徹底慌了。
幾個人拼拼湊湊,結果還差了二百五。
我倒是十分善解人意:「拿著錢去補補腦子吧,下次可別當法盲了。」
聽出我話裡的諷刺,幾個人屁都不敢放一個,灰溜溜地就往外走。
韓碩卻在經過我時,頓了腳步,語氣嫌惡道:「同性戀,男小三,真惡心。」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我才堪堪回過神來。
除了家人和梁謹,我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我的性取向,他是怎麼知道的?
還有這男小三?到底什麼意思?
5
「岑言,你還是去看看學校論壇吧。」
A 大的論壇是獲取學校一流資訊的地方,同時也是眾多學子的吃瓜聚集地。
論壇上面的八卦,爆料數不勝數。
作為曾經的一名資深吃瓜群眾,我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出現在上面。
【爆!經管系男神竟是同性戀!還當男小三!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標題炸裂卻十分吸睛。
我面無表情地點進去,卻在看到首發人時愣住了。
梁謹 23:【我有女朋友,也不是同性戀。望及時止損,勿要騷擾。】
配圖是我和他戀愛期間的聊天記錄。
這兩張圖截得很微妙,在不明觀眾看來,就是我的單方面輸出和梁謹的冷淡回復。
一個文案,兩張圖。
一瞬間,我舔狗的形象躍然紙上。
許是第一次出現這麼炸裂的事情,評論區聊得也是熱火朝天。
1 樓:【曾經他倆形影不離,我以為是友情,沒想到竟然是愛情!】
2 樓:【什麼愛情,這難道不是岑言的單方面騷擾嗎?】
3 樓:【岑言是 gay 震驚程度 100%,岑言當男小三震驚程度 10000%!】
4 樓:【梁謹此刻肯定在想: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想睡我?】
6 樓:【我跟岑言一個專業,說過幾次話,感覺他不太像是那種人啊?】
7 樓:【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他就是裝給你看的。】
大學生受教育程度高,接受能力也很強,喜歡同性在他們看來可能並不值得一提,他們關注點幾乎全都放在了男小三身上。
我往下翻了翻,意思大差不差,零星幾個幫我說話的評論也淹沒在了一片罵聲中。
其實我不太明白梁謹的做法,他單方面和我分手,我接受。
歇斯底裡去質問,挽留,太難看了,那不是我的風格。
我想給自己四年的時光一個體面的結局,卻沒曾想他連這點念想都要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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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舍友的手機給梁謹發了消息,想約他出來談談,畢竟是相處過四年的戀人,我還是想給彼此留點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