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難受,卻不知道如何宣泄。可是壞心眼的小貓卻臨場退縮了,因為她感覺到再這樣下去,場面就會瀕臨失控了。於是,小貓隻告訴了人魚一半的步驟,就不願意教了。
人魚不知道要如何繼續,於是朝著她嘶了嘶。低啞地詢問她自己為什麼這麼難受?
舒棠卻告訴他,忍一忍就好了,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學習的過程當中總是要吃點苦的。
她很心虛地抬頭吻了吻人魚的喉結。
人魚漂亮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擰眉看著那隻小貓。
狐疑地盯著她,發出了有些難耐的呼吸聲。
當舒棠良心發現,想要幫幫他的時候,人魚垂下了眸子,盯住了她。
然後慢吞吞地將小貓放在了自己的魚尾上面。
“他”往後一仰,懶洋洋地眯著眼睛。
關於最後一道題的解法,小貓不教,也可以另闢蹊徑。
他們隻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料。
冰冷而堅硬,柔軟而溫暖。
截然不同、完全相反的兩個極端。
人魚想到了一個詞語,叫做滑滑梯。
……
空無一人的海島上,呼吸聲和其他的聲音都被感官空前地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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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此皎潔,如同銀霜灑在了沙灘上。
潮汐一浪一浪地打過來,砂礫也就被海浪打磨得光滑圓潤。
……
舒棠認為自己掌握了全部的優勢的時候,每一次都認為自己自己讓柔弱小魚喵喵叫的時候,都會樂極生悲。
低啞笑聲響在舒棠的耳側,她覺得耳朵麻酥酥的,還很痒。
這一夜,就像是泡在了溫暖的海水裡一樣暖洋洋的,就是舒棠有點四肢發軟,腦子也有點發飄。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迷迷糊糊地趴在人魚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等到舒棠一覺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在帳篷裡了。
舒棠看著熹微的陽光,開始後悔自己昨天夜裡被美□□惑,一時衝動。但是她突然間回想到了一點:昨天夜裡,她非常想要咬人魚脖子,好幾次她都迷迷糊糊地發現自己張開了嘴,露出了牙齒,想要去咬人魚。
當時舒棠沒覺得有什麼,但是她現在越想越清醒。
她張嘴摸了摸自己的牙,生怕自己也發生了變異、多了一個吃人的癖好。
但是她焦慮了一會兒,突然間想起來了一個詞語,叫做標記。
原來她那個時候隻是想要標記人魚,不是獸性大發想要吃人。
舒棠松了一口氣。
開始在帳篷裡活動酸軟的四肢。
島上傳來一兩聲海鳥的叫聲,空氣清新至極。
這樣好的天氣非常適合吃吃喝喝、散散步。但是舒棠卻再次想起來了昨天打岔的事情。
她看見了正在帳篷外面生火的人魚。
舒棠捏了捏地上的一棵草,還是開口了:
“小玫瑰,我們去燕市吧。”
外面的人魚安靜了片刻。
那隻兇獸坐在火堆邊許久,影子被拉得很長。
人魚轉過頭,朝著她嘶了嘶:
——留下來,就這樣在這片海島上一起生活,不好麼?
但是舒棠抱著膝蓋看著他,搖了搖頭。
“小玫瑰,如果你不去接受治療的話,有一天要是再和上次那樣精神力暴動,我們要怎麼辦呢?”
“我不想你出事。”
她絞盡腦汁,想要說其他的好處和理由,但是說來說去,突然間覺得自己這時候的行為很像是在說“我都是為了你好”。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人魚看了她一眼,舒棠以為人魚會和她吵架。
但是並沒有。
人魚選擇消失在了大海裡。
於是整座島嶼上,就剩下了她一個人。
舒棠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囚禁play麼?
但是舒棠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她還覺得挺時髦的。
好一會兒,她對著海面喊:“小玫瑰,我餓了!”
於是,海面上飛出來了一些小銀魚。
舒棠說:“小玫瑰,我好渴。”
海面上就漂浮過來了一隻椰子殼奶昔。
舒棠開始覺得無聊了,於是,不遠處就出現了珍珍開始噴彩虹給她看。
舒棠看膩了鯨魚表演。
不一會兒,海面上飄過來了一個大的椰子殼,裡面是舒棠的遊戲機和平板,還貼心地把充電寶也捎上了,還套了防水袋。
就連墨鏡都給她捎上了。
人魚用行動告訴了舒棠:幹什麼都行,就是別想回去。
他不肯露面,就在海底待著。這樣僅僅是因為,看見小貓,他會不受控制地動搖。
但是人魚不願意出現,舒棠卻有的是辦法。
舒棠:“祝延,你不上來,我就會做一件讓你後悔終生的事情。”
海底的礁石下,人魚以為她要說她要離開他,立馬兇狠地抬頭。
舒棠站在礁石邊做出跳海狀:
“祝延,你的心肝寶貝就在我的手上,你再不上岸,我就把她淹死,讓你後悔一輩子。”
人魚:“……”
舒棠原地撲騰了一會兒,發現人魚很無情地拋棄了他的心肝寶貝,於是綁匪貓訕訕地回到了岸上。
她在海岸上百無聊賴。於是找人魚聊天。
貓:“祝延,你知道海水為什麼是藍的麼?”
貓:“因為海裡有魚吐泡泡,blueblueblue~~”
海底的人魚:。。。
貓:“祝延,你知道小貓是怎麼叫的麼?”
海面上冒出了一個泡泡。
人魚心想:除了喵喵,不就是咪咪麼?
貓清了清嗓子,開始:“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
海裡的魚:。。。
通透的陽光在水底像是一隻隻的透明蝴蝶。
喜悅像是一個個小泡泡飛出了海面。
怪物尖銳的內心開始軟化,可是他抬起頭看了看蔚藍的海面,卻並沒有選擇懸浮上去。
現在的人魚並不是十年前的祝延。
就算是他想起來了一部分記憶,可是人魚的思維方式仍然和正常人不一樣。
怪物不願意回去做祝延,更加不願意改變現狀。就像是一個固執的、被時代淘汰的守舊者。
旁觀者覺得他固執得可笑。
可是知道他自己清楚,那是因為這是他僅有的東西了。
就像是一個富有的人,可以豪擲千金去賭。
但是怪物的口袋裡,隻有少得可憐的三枚硬幣。
他能夠做出的挽回就是將舒棠帶到這裡,想要盡力留住這段時光。
舒棠還在岸上試圖說服人魚:
“小玫瑰,你還記得我前段時間準備讀研究生麼?燕市的燕大就很好。”
“我還是你的治療師,於情於理都要和你一起去燕市配合治療的。”
“以後你的病治好了,就再也不會頭疼了。”
“等到你恢復記憶了,我們兩個就去登記結婚,現在你這樣,我們兩個領證都不能生效。”
最後一句話,舒棠越說,自己就越心虛。
但是她還是努力地想著說辭:“小玫瑰,以後你要是想要回南島市,我們就一起回來嘛,治病最多就花個半年的時間,就當做出去玩一次。”
可是舒棠說著說著,自己也有點慌:
如果他們去了燕市,真的還有回來的一天麼?
人魚在海底抬起了頭,看著岸邊小騙子的影子。
他知道她在騙人,就連語氣都不夠堅定。
人魚清晰地感覺到了她的動搖。
於是,人魚再次出現了。
人魚從海面上冒了出來,朝著她嘶了嘶:就這樣保持現狀,不好麼?
他們可以一直待在禁地裡。
隻要人魚不願意,誰也不能進來;人魚在一天天地變得強大,帶著她無論去哪裡都不會被人幹涉。
在人魚的眼神之下,舒棠神奇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不受控制地動搖了。
如果小玫瑰當一輩子的小玫瑰,那自然是很好的,他們可以天天在一起生活、接吻,白頭到老。
可是舒棠想起來了那一匣子的勳章。
她可以很自私地將人魚留下來。
但是祝延呢?他真的願意一輩子困在一座小小的海島上,放棄所有的榮譽和一切,留下來做一朵小玫瑰麼?
舒棠沒有說話。
於是人魚也就知道了她的答案。
……
人魚這一次消失後,一直到夜裡都沒有出現。
舒棠一開始以為是人魚還在生氣,但是直到發現人魚連晚飯都沒有給她,舒棠突然間想起來了,早上、中午,人魚都沒有吃藥。
自從人魚的精神體再次擴張之後,舒棠一直很緊張,因為按照上一次人魚精神體進化後的精神力暴動看,擴張會伴隨著精神力的紊亂。
可是因為今天吵架,還來不及吃藥。
但是舒棠左顧右盼,船也不知道被人魚聽在哪裡了,海面上空無一物。
舒棠收拾了水和藥片,在礁石上叫了一聲:“珍珍!”。
珍珍很快就出現了。
舒棠遊過去,爬上了珍珍的背:“珍珍,我們去找你爸爸。”
一開始舒棠還很擔心珍珍會不會潛進海水裡,但是珍珍很聰明,將舒棠送到了附近的一座礁石群當中。
然而,仿佛是感應到了人魚有些混亂的精神力磁場,一把舒棠送過去,珍珍就立馬轉身就跑。
舒棠一眼就看見了人魚。
這隻兇獸在忍受著強烈的神經痛,尖銳的鰭豎起,看上去十分痛苦。
——舒棠幾乎是看到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不得不去燕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