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a終於忍不住了:“小舒治療師,真要等到那個時候,你就不用逃了。”
有個a說:“是啊是啊,隻要活著度過今晚,就安全了。”
一無所知的炮灰舒棠心想:
也是,療養院現在這個災難現場的畫面,可見已經被禁地裡的那個可怕的存在給摧毀過一遍了,自然危險也就解除了。
她瞬間就放松了下來。
終於,達到0 2區了。
眾a不再往前走,因為已經到達危險的核心地帶了。
陳生帶著舒棠進了電梯,沉默了一會兒,把自己手裡的防護服遞給了舒棠。
舒棠感動:“小陳,你人真好啊。”
陳生心情復雜,本來想讓舒棠不要叫他小陳的,但是一想,要是今天不順利,她就出不來了,他就靜默了,不僅認領了小陳這個稱呼,還在電梯裡脫了帽子,給舒棠行了一個軍禮。
舒棠:?
舒棠:幫他按個電梯鍵,為何要行如此大禮?
舒棠猶猶豫豫:“不客氣。”
但是舒棠突然間非常不安起來,看著陳生欲言又止。
陳生以為她終於要交代遺言了,於是很善解人意地問道:
“舒小姐,不知道你家裡有沒有什麼急需解決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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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有別的要求,隻要你提……”
舒棠:
“小陳啊,你能不能幫我和急診科的周主任說一句,別扣我工資?”
這是一個實習生最後的倔強。
目送著舒棠踏進禁區,陳生:“……”
電梯啟動之前,他最後叮囑了舒棠一句:
“不要貿然接近,試試看放出精神體,如果精神體實在不行,就回電梯,我在0 2區外面,會等你三十分鍾。”
陳生還是很有良心的,他甚至給了舒棠後悔的時間,要知道這短短的三十分鍾,是他冒死爭取到的最多的時間了。
——他希望舒棠利用好。
如果可以,為了元勳,放手一搏;
如果不行,他也希望這三十分鍾可以給舒棠留一條生路。
……
這是舒棠第二次踏入禁區。
第一次她是來相親的,第二次她是來找“貓”的。
如果舒棠是什麼大女主,她會在這三十分鍾裡面迅速意識到自己不妙的處境,然後生死時速、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絕處逢生。
但是顯然,舒棠是個炮灰,她把這生死存亡的三十分鍾浪費得徹徹底底。
前二十分鍾,舒棠一直在角落裡、各個黑暗的房間裡面翻找,尋找人魚。
還伴隨著各種親切地呼喚,什麼小玫瑰,什麼小魚。
——很正常,丟了貓的人一般都是這麼找貓的。
雖然對方是條魚,舒棠才是隻貓。但是不妨礙舒棠覺得,喜歡藏在黑暗雜物間、半夜偷偷蜷在她旁邊睡覺的人魚才是一隻小貓咪。
一回生、二回熟,舒棠已經認路了,借著通訊器的光,在黑漆漆的廢棄療養院內找了一圈,但是這裡空空蕩蕩,除了她腳步的回音,什麼都沒有。
此時,神一般的隊友陳上校為她爭取的30分鍾已經過去了20分鍾,舒棠終於想起了小陳的叮囑。
對啊,她可以放出精神體去找啊。
舒棠的精神體是一隻橘貓。
舒棠大一的時候,第一次成功釋放出自己的精神體。
當時全班猛獸林立,虎嘯狼嚎中,有個a十分驚訝道:
為什麼我們教室裡面有一隻大雞腿?
貓貓a回頭:?
誰是大雞腿?
是的,舒棠的精神體,是一隻橘得很正宗的橘貓,背影就是一隻圓潤的雞腿;蜷起來就像是一張橘色的毛茸茸坐墊。
舒棠很滿意自己的毛色,就算是像雞腿也不錯,至少不會像是某些犬科精神體,因為毛太長,走在角落裡就像是一隻行走的拖把。
雖然因為體型太小,這種小型貓科的殺傷力非常有限,基本上去不了前線汙染區,但是舒棠還是很滿意,至少四條腿跑得飛快,逃跑的時候一般的alpha都跑不過她。
她舒展了一下精神體的四肢,開始到處尋找人魚。
精神體其實就是一團能量體,看上去就是微微發光的透明虛影。
平日裡除非治療或者戰鬥,大家都不會把精神體放出來亂逛。
自從精神體被發現後,人類基地的各個場所都採用防止精神體窺探的措施,一來是防止精神體偷襲、竊走機密;一來也是防止有變態用精神體偷看別人洗澡。甚至還為此設立了嚴格的法律。
療養院自然也有這種限制,但是因為停電了,舒棠的精神體就可以到處亂跑了。
於是黑暗的療養院裡,一隻橘色大雞腿正在靈活地移動。
大雞腿:我魚呢?我魚呢?
……
……
下雨的深夜裡,高大的黑影仿佛真的變成了什麼雨夜屠夫。
一路上,“他”瀕臨失控的精神力已經陷入了極為不穩定的狀態,漆黑的雙眼裡滿是陰鬱,克制不住的暴躁和巨大的毀滅欲,讓“他”所過之處都成為了一片廢墟。
此時的人魚已經和舒棠見到的那個有了極大的區別,行走在黑暗裡的人魚,已經徹底變成了一隻暴躁的兇獸。
憑借著本能,兇獸回到了自己的巢穴,然而在靠近巢穴之前,精神力暴動就開始了。
陰暗的禁區地下室,幾乎變成了一片廢墟。
尖銳的神經痛讓怪物發出了非人的嘶叫聲,尖銳的耳鰭豎起,渾身的青筋突起。
最後一絲神志也消失了,深海裡的兇獸腦海中隻剩下了恐怖的摧毀欲,尖銳的神經痛逼迫得“他”去尋找一個發泄的出口。
相應的,人魚那龐大的,幾乎要遮蔽整個療養院上方的精神體,再也不復靜謐與美麗,變得扭曲而混亂。
精神體籠罩範圍內的磁場變得混亂而暴烈,越靠近那龐大的精神體,就越能夠感覺到可怕的氣息。精神體籠罩的範圍仿佛變成了一個極為危險的屠殺場——
隻要有什麼東西踏入,就會立馬被絞殺得粉碎。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許多儀器被碾壓得粉碎,電線發出不堪重負的爆裂聲,有些不太穩固的牆體都不堪重負地開始搖晃。
這一幕讓人很難想象,幾乎要讓人以為這不是“精神體”,而是某種從怪談當中走出來的邪神。
“他”在半空中的精神體正在瘋狂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此時變得扭曲而邪惡,像是什麼可怕的怪物正在猙獰地注視著整片天地。
黑暗中,一隻大雞腿跳上了窗前。
很快,細小的動靜引起了龐然大物的注意,猙獰龐大的精神體猛地朝著舒棠的方向看去,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如同泰山一般襲來。
精神體的視角下,壓迫感是翻倍的,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在這一形態下彰顯得淋漓盡致。
橘色雞腿立馬僵直在了原地,耳朵變成了飛機耳。
但是,非常慶幸的是——
如果說其他alpha的精神體是隻螞蟻,那麼舒棠的大雞腿就是一隻小小號的螞蟻。
空中的巨獸般的精神體很難看清太過於渺小的舒棠。
於是,壓迫感極強的可怕視線移開了。
舒棠才感覺到精神體可以動了。
她悄悄地探頭往外看,但是立馬如同生活在海灘上,第一次見到龐大鯨魚的小螃蟹,屏住了呼吸。
這場景太震撼了。
舒棠從未見過這樣大的精神體,遮天蔽日,看一眼就讓人感覺到自身的渺小。
然而,明明知道這龐然大物危險至極、甚至是混亂的、暴烈的,仍然讓人為它的宏大而屏息。
此時,外面龐然大物般的精神體,似乎陷入了休眠。
周圍的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但這種安靜並不能給人帶來安全感,反而像是平靜、幽深的漆黑海面下,正在醞釀著一次災難般的海嘯。
給人帶來一種風雨欲來的不祥預感。
舒棠的精神體不安地原地動了動——
她應該趁著對方不注意立馬掉頭就跑,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舒棠並沒有走。
那龐大的精神體,對於她而言,有種強大的吸引力,讓她原地轉了轉,仍然戀戀不舍。
明明精神體是沒有嗅覺的,但是舒棠卻仿佛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精神體開始飄飄然,像是踩在了雲端一般。
心底裡似乎有個聲音在催促著她前進、靠近那個大家伙。
等到舒棠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精神體已經不受控制地往前跑了兩步。
在這一刻,冥冥中,舒棠突然間地意識到了一件事:那是人魚的精神體。
——世界上再也沒有另外一種氣味能夠這樣擊中她,讓她不受控制地想要接近。
大雞腿轉了轉圈,猶豫了片刻。
舒棠突然間想起了陳生的話,她突然間意識到陳生他們嘴裡危險的情況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以為人魚是普通的精神力暴動,但是顯然事情超過了她的想象。
——光是人魚的精神體比一百個她還要大這件事就很讓舒棠震驚了。
就像是從河裡叼住一條魚尾往外拖,結果震驚地發現,自己從河裡叼出來了一條重達 280噸的藍鯨。
好大、好大的一條魚!
大雞腿原地轉圈,最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四條腿靈活地伸展,發揮著貓科動物的敏捷度,貼著牆根鬼鬼祟祟地潛伏著靠近了那個大家伙。
其實在發現這隻大家伙是自己認識的藍色小玫瑰後,舒棠的害怕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舒棠的緊張和害怕都是有選擇性的,如果她不認識對方,她現在一定嚇得掉頭就跑;但是一發現是熟人(魚)後,她就自在多了。
現在整個療養院都跑空了,隻剩下了舒棠一個治療師。而人魚現在的情況明顯正在發生一場嚴重的精神力暴動,情況十分緊急,就算舒棠隻是一個實習生,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舒棠決定自己試著能不能安撫一下人魚的精神體。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對方的精神體,因為她很小隻,沒有被大家伙發現、注意到。
但是舒棠仍然非常緊張。
不過倒不是害怕——而是舒棠第一次給人治療精神體,很緊張。
在學校,大三生隻能站在邊上聽導師講解,看別人操作;進了醫院後,實習生隻能站在自己的主任身後圍觀。
舒棠現在的情況,相當於上了三年網課的實習生要給人開刀,心情可想而知。
她非常害怕自己操作不當把人魚的精神體給毀了。
不過舒棠立馬想到:
大家伙那麼大一隻,她就算是努力,也很難對對方造成什麼傷害吧?
舒棠徹底放松了下來,一整隻大雞腿坐在了龐然大物的旁邊,爪子貼上了人魚的精神體,開始試著以固定的頻率散發著精神力波動。
一開始舒棠的動作很磕磕絆絆,畢竟不能指望三年網課的實習生能有多專業。
但是舒棠的實習還是有用的,她慢慢地找到了感覺。
然而伴隨著舒棠的工作漸入佳境,新的困難出現了——
既不是空氣當中漂浮的、躁動的粒子;也不是接近龐大精神體帶來的可怕壓力。
而是對方太香了。
她一邊幹活一邊要以強大的意志力抵抗自己時不時冒出來的邪惡貪欲。
在如此可怕狂躁、即將爆發的可怕龐然大物面前,舒棠忍不住走神。
大雞腿:好香!吸一口!
大雞腿:好香!好想吃一口!
精神體和人類本身還是有區別的,精神體受到本能的影響會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