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個誤闖入禁地的炮灰——
陳生輕輕一嘆:“去查查她的身份。”
人死如燈滅,說再多都沒用,隻能申請一筆豐厚的撫恤金,給一些物質補償了。
陳生摘下了自己帽子,其他的alpha也紛紛摘下了自己軍帽,對著電梯的方向默哀了三分鍾,為這位倒霉蛋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真不幸啊——
眾a如是想。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集體熬夜沒睡覺的緣故,下一秒,眾人突然間發現,電梯門打開了。
已經被安排了撫恤金的舒棠走了出來。
路過這群工作人員的時候,她還揣著手手很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早啊!”
眾a:??
她為什麼出來了?
她竟然沒死?
她怎麼做到的!
有個震驚到結巴的a忍不住問出了聲,“你是怎麼出來的?”
還有人指著她發抖:“昨天夜裡,昨天夜裡,你、你你……”
舒棠很耐心地一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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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電梯出來的啊。”
這裡就一個出口。
“昨夜啊,睡得挺好的。”舒棠抱怨,“就是電力部門很久沒去檢修了,空調都開不了,冷死我了。”
舒棠話音落下,發現在場的所有a都在看她,而且眼神震驚又不解。
舒棠有點為委屈:怎麼,實習生連電力都不能抱怨了嗎?
說完,舒棠看了一下通訊器:“下次再聊,我上班去了啊。”
唉,食物鏈底層在職場真難混啊!
她就像是每一個上班要遲到要扣錢的倒霉蛋一樣,匆匆地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因為太震驚,在場眾多的a甚至還沒來得及攔住舒棠,她就沒影了。
最終,舒棠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卡著點踏進了急診科的大門,保住了自己的二百塊錢。
舒棠:好險好險!
……
舒棠並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很快就發生了一次以她為主角的談話。
昨天進入禁區未果的專家們十分激動,立馬就要把舒棠給抓回來好好問清楚具體的細節,尤其是她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對於他們而言非常重要——
這很可能是接近00 2、控制00 2的精神力暴動的關鍵!
但是很快,這幾個專家就被陳生給攔下了。
陳生深謀遠慮,當機立斷:
“不,先不要去找她,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不許將事情泄露出去!”
他使了一個眼色,他的副官就立馬帶著人把那幾個專家給控制起來了。
陳生:“先查清楚她的底細,再派人看好她,千萬不要走漏消息。”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陷在困局之中,拿禁地根本沒有辦法。
但舒棠的出現,竟誤打誤撞成了唯一的轉機。
也許是她的運氣好,也許僅僅是因為暴動的元勳當時有片刻的清醒,但是她是唯一一個接近過元勳還沒有死掉的人,這是一個破局的機會。
副官猶豫了一會兒又問:“那要不要告訴邱院長?”
陳生沉吟片刻,果斷道:“先瞞住!”
“療養院裡魚龍混雜,不僅有軍部的人,還混進來了其他的勢力。”
“就算是在聯邦內部,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元勳清醒過來。”
一個強大到無法想象的武力威懾,既是聯邦多年來的定海神針,也是無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更不用說人走茶涼,十年過去了,局勢早就發生了變化。
——想到這裡,那點激動立馬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他徹底冷靜了下來下來。
陳生不敢冒險。
而且,陳生的心中也隱隱意識到了:十年後再次醒過來的元勳,身上發生了太多不可控的變化,幾乎要超過了人類能夠理解的範疇。
他抬頭看著外面陰沉的天空,心上也像是壓住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
而此時,被寄予厚望的舒棠,正在開早會。
舒棠在急診科的主任姓周,是個非常喜歡訓人的中年男alpha,每天早上都要把所有的實習生全都罵一遍。但是每次,周主任一罵她,舒棠就揣著手手開始神遊天外,次數一多,周主任發現她油鹽不進,於是就不罵她了,隻是每天早上開會的時候會陰陽怪氣。
今天早上,舒棠果然聽見了自己的代稱:
“個別實習生”、“極個別”、“更有甚者”
舒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唉,她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按時下班,下班晚了就不能去找人魚了。
周主任在上面罵:“有的a,上班都踩點,還有沒有醫德了!”
舒棠心想:她路遇一條無人在意的人魚都打算給治了,多有醫德啊!
是的,不管是作為對方匹配的alpha、還是作為一個治療師,舒棠都不打算對他置之不理。
她從昨天的病歷就發現了,根本沒有人管這條人魚的病情,而精神力暴動得不到及時的醫治,很容易情況惡化,甚至出現生命危險。
舒棠決定下一次一定要給他做一個全面的檢查、順便給他捎點藥。
——順便還要投訴0 2區的治療師不作為。
“有的實習生啊,我是說有的貓科alpha啊!”
舒棠想到人魚現在是被院方和家屬雙雙拋棄、沒人管的狀態。
——不行,下次去之前,她還得先去一趟超市。
“巴士底獄”雖然看著很豪華,但是裡面別說吃的了,連個毯子、枕頭都沒有,舒棠昨天太困了睡了不覺得,現在已經開始脖子疼了。
那條魚昨天好像是坐著睡覺的,舒棠一想就覺得脖子和腰都一起疼了起來。
——看來枕頭和被子也得買一個啊。
年紀輕輕的一條魚,可別脊柱側彎了啊。
舒棠又想:幹脆列個清單吧。
直到此時,在場所有的alpha齊刷刷地轉頭看向了舒棠。
“有的實習生啊,別以為自己匹配到了omega,就有恃無恐、肆意妄為,omega是那麼好娶的嗎?還天天卡點上班,這個工作態度,遲早要被人家家裡嫌棄!”
周主任意有所指,陰陽怪氣。
舒棠茫然:他剛剛說啥?
底下眾a紛紛竊笑。
周主任立馬瞪了舒棠一眼,憤憤地轉移了目標。
散會後,舒棠開始了作為實習生忙碌的一天。
說實話,舒棠本以為穿進abo的世界裡了,都有精神體了,不說虎軀一震、大殺四方;也要有什麼奇遇才對。但是實際上,普通人穿進異世界還是普通人。
該上班上班,該上學上學。
這個世界的所有人生存壓力特別大,alpha的確有去前線汙染區的,但是要求極高,大部分的alpha還是會留在安全區,從事後勤、醫療等等一系列比較危險的行業;omega則大部分都扎根在文娛行業;而beta因為人口比例比較大,什麼都幹,堪稱萬能打工人。
實習生的作為職場的最底層,就壓力更大了。
而且舒棠今年還要備考治療師資格證,真的是忙得昏頭轉向。
像是舒棠這樣還沒有拿到資格證的實習生,隻能負責打雜,幫助上級治療師查房、照看病人,都是舒棠的日常工作。
精神力暴動是一種並不罕見的疾病,往往在患上這種疾病後,就有很大一部分人,會在十幾年內死於某一次暴動。海角療養院又是專科醫院,舒棠必須每天一間間病房問過去,還要寫所有的診療記錄存檔。
等到她匆匆整理完所有的文件,終於,忙碌的一天結束了。
舒棠一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了。
寫檔案的時候,舒棠就想起來了那條在療養院角落裡的人魚,但是這個時間太晚了,隻能等明天下班了。
舒棠嘆了一口氣,緩慢而疲憊地往宿舍移動。
她身邊的alpha同事們上了一天的班還在很有精神地說說笑笑,混入他們中間的舒棠,像是一隻格格不入、被抽幹了精氣的喪屍。
舒棠一直覺得自己更像是個beta,因為alpha們的精力都旺盛得可怕,看見他們,舒棠時常懷疑老天在進化的時候沒帶上她。
同事還熱情滿滿地邀請舒棠:“小棠,一起去酒吧麼?”
邁著喪屍一般沉重腳步的舒棠:“不了不了。”
走進海角療養院的員工樓的時候,舒棠的室友蘇茵已經回來了,正在掛著自己的外套,見舒棠進來,立馬湊了過來。
蘇茵是和舒棠都是華大的實習生,還恰巧被分配到了一個宿舍,於是三個月的時間裡已經混出了深厚的友誼。
蘇茵:
“今天早上周主任又陰陽怪氣啦?哎呀,你別往心裡去,昨天相親怎麼樣?”
躺在床上的舒棠復盤了一下昨天的流程:
進0 2區相親→找到魚→友好會面→相談甚歡→共進晚餐
“吃了頓飯,又聊了一會天,還挺愉快的。”
聽到如此平平無奇的相親經歷,蘇茵也躺了回去:
生活,真是一潭死水、波瀾不驚啊。
舒棠又和蘇茵說了兩句,掏出了通訊器和父母交代了一下今天相親的後續,就聽見了蘇茵突然對著通訊器哀叫了一聲:“周主任又給我們倆調班了,明天後天都得加班。”
舒棠垂死病中驚坐起。
她想著今天沒來得及去找人魚,明天去也來得及。
但是一聽,算了算,豈不是要等到三天後?
舒棠帶著悔恨交加的情緒躺了回去:
神啊,早知道昨天就把人魚搖醒了!
……
午夜十二點,海角療養院的核心區域,0 2區如同一座黑色影子,沉默而寂靜地屹立在夜幕當中,隻能偶爾聽見巡夜警衛低低的交談聲。
大廳裡,那平靜了整整一天的巨大顯示屏突然動了。
數字跳躍著,從綠色的88、90,快速地跳到了紅色的 200、 220、 230……
很快,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紅色感嘆號“!”
——緊接著,一聲刺耳的防空警報劃破了夜空。
第7章 人魚的寄宿費
(金槍魚x 2)
舒棠消失了。
她的氣息從人魚的巢穴、從整個禁區消失了。
高大的黑影遲緩地走遍了整個禁區的廢墟,找遍了每一個角落。
但是陳舊、破敗的廢墟裡空空蕩蕩。
人魚從破舊碎玻璃的倒影中,對上了自己漆黑的雙眼,如同黑暗裡一隻詭異的怪物。
許久,人魚十分遲緩地轉頭,看向了禁地外的警戒線。
地上留下了一串滴滴答答的水跡,朝著黑暗幽深處蔓延。
——他要找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