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臉頰緋紅:“回、回殿下,臣女還未婚配。”
“那倒也是。”太子臉上的笑容突然收斂起來:“女孩子婚配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靈美。不然就算擁有絕世容顏,也隻是一副皮囊。”
李茹臉上的笑意散去,太子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二公主看了眼面色煞白的李茹,又看了眼已經往外走的太子,對李茹溫和笑道:“你不必放在心上,太子與福壽郡主情深似海,很是不喜他人說福壽郡主半點不好,他並不是有意針對你。”
李茹勉強笑了笑:“多謝公主,臣女無礙。”
二公主擔心鬧出事來,都是身份珍貴的主兒,得罪誰都不行,她要出去看看才放心。
“這麼好的櫻桃,就這麼掉在地上,可惜了。”花琉璃嘆了口氣,她不笑的時候,便沒了平日裡溫和可親的樣子,反而讓人想到了徵戰沙場的衛明月。
“奴婢手腳不利索,奴婢有罪。”說完,藍衣太監就舉起手,準備打自己的臉。
“哎,你這是幹什麼?”玉蓉伸手攔住藍衣太監的動作:“我家郡主隻是可惜掉在地上的櫻桃而已,又沒有讓你受罰。這裡人來人往的,讓別人瞧見了,豈不是要誤會我家郡主故意刁難你?”
“奴婢不敢。”藍衣太監乖乖把手收了回去。
英王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自己的隨侍太監跪在地上,而花琉璃的貼身婢女抓住他的手,看起來像是要打人。
“王爺。”藍衣太監看到英王,眼神微微發亮,小心翼翼看了眼花琉璃,跪在旁邊不敢說話了。
“怎麼回事?”英王走過來,看也不看跪在旁邊的藍衣太監,對花琉璃道:“福壽郡主,可是這不懂事的奴才得罪了你?”
“王爺言重了。”花琉璃笑道:“臣女剛才見這太監手裡的櫻桃又紅又大,就想拿過來看看,沒想到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你這狗東西,連盤櫻桃都拿不好。”英王踢了藍衣太監一腳,藍衣太監原地一個打滾,壓碎了不少掉在地上的櫻桃。
“隻是誤會而已,請王爺不要放在心上。”花琉璃彎下腰,隔著紗絹撿起兩粒完好的櫻桃,仔細端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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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櫻桃已經髒了,本王讓他重新給你準備一份。”英王以為花琉璃要撿地上的水果吃,趕緊勸道:“你放心,一定給你挑最好的。”
聽說邊關在氣候惡劣的時候,缺少物資,所以大多在邊關待過幾年的人,都見不得好東西掉地上。
福壽郡主是金尊玉貴的大將軍之女,竟然也有這樣的習慣
“沒事,東西沒有壞,洗一洗就好。”花琉璃用紗絹把這兩粒櫻桃包起來,轉身遞給鳶尾。
“郡、郡主,奴婢罪該萬死。隻是地上髒汙,還請郡主萬萬不要食用。”藍衣太監面色又怕又急,連連朝花琉璃磕頭。
“你若是喜歡磕頭,記得跪遠一點。”太子走過來,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太監:“我家郡主膽小心軟,見不得別人受苦。”
跟出來的二公主聽到這話,似乎已經看到了英王暴跳如雷的畫面。
她看著英王,準備在英王叫罵起來的時候,就衝過去勸住他。這裡人多,他就算是皇長子,也不能對太子不敬。
但是讓她意外的是,英王竟然忍住了,他不僅忍住了,竟然還真的按照太子的意思,讓他的隨侍太監跪遠一些。
不對,這不對!
英王什麼時候這麼聽太子的話了?
能讓英王這種人自願低頭,隻會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真心崇拜,二是因為心懷愧疚。
英王會真心崇拜佩服太子?那比太陽從西邊升起還要難。
所以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愧疚。英王為什麼會覺得愧對太子?
二公主看了眼花琉璃,越來越肯定心中那個荒謬的猜測。英王私底下已經與花琉璃曖昧不清,所以才會在太子面前,失去了爭執的底氣。
此時的大理寺裡,已經完全查清了私藏龍袍案的來龍去脈,福壽郡主別院裡那些可疑的下人確實與宮裡的人有聯系,但是讓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是,所有證據都指向一人,英王身邊的隨侍太監。
裴濟懷看完所有資料,忽然站起身道:“不好!”
“什麼?”張碩與苟敬祺扭頭看向裴濟懷。
“張大人,下官懷疑,那個太監會在近日殺害英王。”裴濟懷匆匆拿起桌上的佩刀,問自己的屬官:“英王現在在哪兒?”
屬官愣住,英王的行蹤,他們這些小官員哪能知道?
“我聽說二公主在她的櫻桃園裡舉辦宴席,皇室裡不少人都去了。”苟敬祺摸著自己的胡須道:“以英王與二公主的交情,應該也會賞面參加。”
“櫻桃宴上人多嘴雜,恰是下手的最好時機。”裴濟懷神情凝重:“現在已經快午時。”
若是那隨侍小太監找到合適的機會,差不多已經快要得手了。英王身邊的這個太監,在英王十歲左右的時候,就一直跟在他身邊伺候。
誰會輕易懷疑跟在身邊十年的貼身隨侍?
他帶著幾個屬官騎上快馬,匆匆往京郊趕。
“大理寺辦案,無關人等通通避開。”他掏出腰牌,讓兩邊行人讓路。
一般情況下,大理寺的人並不會在鬧市騎快馬,見到這個場面,京城百姓在心中暗暗嘀咕,這是出什麼大事了?
裴濟懷在心中暗暗著急,英王若真是死在隨侍手裡,負責此案的大理寺,從頭到下都要倒霉。跟著一起倒霉的還有負責皇室內務的殿中省,以及與隨侍太監有關的一幹人等。
一路快馬加鞭到了山腳,裴濟懷看著修建在半山腰的櫻桃園,忍不住罵了一聲,把袍子往腰間一系,帶著屬官們往山上跑。
真不知道這些皇家人都是什麼毛病,把別院建在哪裡不好,非要建在半山腰,多浪費體力?
山腳到別院的路上,站滿了護衛,他們見到帶著佩劍的裴濟懷,伸手攔住了他:“公主有令,沒有請帖者,不得入內。”
“下官乃大理寺少卿裴濟懷,懷疑別院裡會有重案發生,特來阻攔。”裴濟懷掏出腰牌,他心裡著急,卻又無法強闖。
“這……”護衛當然不會認為裴濟懷在撒謊,可他們是宮裡的護衛,自然要聽公主的命令。
“讓他進去。”一個女聲響起,“若是有什麼事,由本將擔著。”
“衛將軍!”皇宮裡的護衛,幾乎無人不認識衛明月,見她發了話,收回了攔住裴濟懷的手。
“多謝衛將軍。”裴濟懷感激地向衛明月行了一禮,大步往上跑去。
衛明月方才見大理寺一路疾行到這邊,猜到可能是出了事,所以跟了過來。她望著裴濟懷等大理寺的人匆匆跑上去的背影,也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她家閨女也去參加了櫻桃宴,所以她的內心,並不是太著急。
不過她雖然也沒有帶請柬,但沒有哪個護衛敢攔她。
未來的太子嶽母,大晉最神武的女將軍,誰敢攔?
參加宴席的賓客,還不知道大理寺的人即將來臨,得知英王的隨侍太監得罪了福壽郡主,他們很想跑出去看熱鬧,但是理智不允許他們犯這種錯誤。
皇家的熱鬧看不得,輕則倒霉,重丟命,在權勢與地位面前,好奇心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二公主走到英王身邊,小聲道:“有什麼事我們進去再說,莫讓其他人看了笑話。”
英王走到隨侍太監身邊,用腳踢了踢他:“去,重新取一份幹淨的來。”
“是。”隨侍太監連忙小跑出去,很快取了一盤新的過來。
“有勞了。”花琉璃接過盤子,這一次小太監的手很穩,櫻桃沒有摔在地上。
“奴婢不敢。”
花琉璃輕笑出聲,轉身從鳶尾手裡拿過紗絹,緩緩攤開,露出裡面兩粒紅豔豔的櫻桃:“這兩粒櫻桃賞給你。”
“多謝郡主。”藍衣太監伸手準備去接。
“不必這麼麻煩。”花琉璃拿著紗絹的手往後躲了躲,微笑道:“方才多有誤會,讓你受委屈了。櫻桃碰不得,摔不得,你把這兩粒吃了再去做事吧。”
藍衣太監看著躺在紗絹上的兩粒櫻桃,慢慢伸出手:“多、多謝郡主,隻是奴婢吃相不雅,不敢當著郡主的面用食。”
“我自小在邊關長大,軍士們的吃相千奇百怪,還有什麼是我沒有見過的。”花琉璃笑容更加溫柔:“沒事,吃吧,我看著你吃。”
英王看著這一幕,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
“來人,替郡主拿著櫻桃,喂他吃。”太子把玩著手裡的折扇,冷哼道:“郡主賞賜你東西,你拘不接受,是瞧不起孤的郡主?”
“太子明鑑,奴婢絕無此意。”藍衣太監連連磕頭。
“那就給孤把東西吃了。”太子轉著手裡的扇子:“這般不懂規矩,若是在孤的東宮,你這樣的,早被孤送回殿中省了。”
“殿下,奴婢覺得,這人啊,就是仗著他是英王爺的隨侍,便恃寵而驕了。”東宮太監站出來,鄙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藍衣太監,仿佛在看一個太監之恥。
眾目睽睽之下,藍衣太監抖著手拿起一粒櫻桃,慢吞吞往嘴裡放,可是櫻桃在即將觸及嘴唇時,滾落在地。
“求郡主饒命!”他猛地朝花琉璃磕頭:“求郡主饒命。”
“郡主隻是讓你吃櫻桃,又不是讓你去賣命,什麼饒命不饒命的?!”東宮太監見藍衣太監磕頭磕得咚咚響,皺眉道:“難不成櫻桃裡有毒?”
藍衣太監身子一僵,猛地跪行在英王面前:“王爺,求您救救奴婢,奴婢隻是一時糊塗。奴、奴婢也是受人脅迫,求王爺救我。”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哭求的隨侍太監,英王才漸漸緩過神來,那盤櫻桃裡,真的有毒?
這個小太監十歲時便跟在他身邊,到現在已經十一年了,他竟然想殺他?
這件事太出人意料,英王有些發懵,甚至顧不上難過或是憤怒,隻是盯著藍衣太監那張哭泣的臉,半天不說話。
東宮太監意識到不妙,他們看了眼太子的臉色,趕忙上前把這個藍衣太監拖到一邊,不讓他靠近英王殿下。
嘉敏被這一系列的變故驚呆了,她張口結舌道:“花、花琉璃,你早就看出他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