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著花琉璃。
花琉璃眼也不眨地回望著太子。
“琉璃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太子笑,“隻要你不會看上其他男人,我就放心了。”
“我剛才看他,是因為覺得他有些不對勁。”花琉璃小聲解釋,“他看你的眼神,讓我感到不太舒服。像我這種從小在戰場上長大的人,對別人的眼神很敏感,他對你心懷惡意。”
“不要擔心。”太子臉上的笑容變得無比溫暖燦爛,“不管對方是什麼樣的狐狸,早晚會有尾巴露出來那一天。”
謝家在南方讀書人中威望極高,想要降低謝家在南方的影響,最好的辦法不是強硬對付他們,而是讓他們的高尚形象,在南方讀書人心中崩塌。
對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謝驸馬此人,十分擅長隱忍做戲,要想動謝家,就要先揭下他身上這層皮。
“這件事,還需要琉璃助我一臂之力。”太子在花琉璃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笑道,“好在方才有你,不然今天的事情還不會有這麼順利。”
“原來是這樣。”花琉璃明白了太子的打算,拿團扇遮住臉上的笑,“你放心,氣人而已。”
“瞧見沒有。”順安見花琉璃與太子笑容滿面的竊竊私語,伸手戳了一下嘉敏的腦門,“太子與福壽郡主的感情多好,你比人家還要大,連個未婚夫都沒有。”
嘉敏捂著額頭往旁邊躲了躲,當做沒有聽見。
容妃與淑妃看到這一幕,心裡想得更多。太子與花琉璃定親的消息傳出來時,她們還以為是陛下想給太子增加砝碼,今日一瞧,倒更像是太子對人家福壽郡主有意,陛下才幫太子去花家下聘。
陛下待太子,倒真是一心一意。
幸好她們沒有爭儲的心思,不然還沒開始爭,就先輸了。
樂陽長公主被送回公主府後不久,便醒了過來,她抓住謝驸馬的袖子,咬牙切齒道:“花琉璃那個小賤人,竟然在我面前演戲,扮可憐。”
謝驸馬輕輕皺了一下眉,握住樂陽長公主的手,柔聲勸道:“我看那福壽郡主身體單薄,不像是有心機的姑娘……”
Advertisement
樂陽長公主語氣一頓,她死死盯著謝驸馬:“你是不是因為她是衛明月的女兒,便覺得她處處都好?!”
“你想到哪兒去了?”謝驸馬表情微變,隨後恢復如常,“不要多想,我讓廚房熬了你喜歡喝的粥,你先用一些。”
樂陽長公主心中一冷,果然,這麼多年了,驸馬還是沒把衛明月放下。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書房找本書來念給你聽。”謝驸馬對樂陽長公主笑了笑,起身走到書房,見阿大跪在書房裡,冷著臉道:“又失敗了?”
阿大羞愧道:“卑下易容了好幾個相貌,都沒能成功取得大理寺的人信任。”
謝驸馬手指敲著桌面,發出篤篤聲響:“阿大,我覺得謝瑤最適合死在今天夜裡,你不要再失手了。”
“是。”阿大拱手道,“卑下絕不讓家主失望。”
“驸馬,宮裡來聖旨了!”
謝驸馬皺眉,宮裡這個時候來聖旨,恐怕不是什麼好事。他知道自家夫人是個喜歡賣弄小聰明又衝動的性格,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她竟會在宮裡得罪這麼多人。
不過,蠢笨點也好,這樣行事更方便。也不知道她此刻心裡有多恨衛明月,多想給她找麻煩。
女人之間的戰役,他從不愛插手。
衛明月啊……
想起那個神採飛揚的女人,謝驸馬捻了捻手指。
可惜,太聰明了。
“驸馬?”傳話的小廝見驸馬沒有說話,疑惑道,“可要設香案接旨?”
“你們馬上去安排,讓人伺候公主梳洗。”謝驸馬回過神,對阿大道,“你退下吧。”
“是。”阿大沉默退下,趁著公主其他人不注意,從側門出去,混入了街道上的人群中。
京兆府的捕快們正在街上巡邏,與匆匆走過的阿大撞了一下。
“幾位官爺,對不住。”阿大垂下頭跟捕快們小聲道了一聲不是,轉身繼續匆匆往前走。
“那個人……”其中一個捕快翻了翻手裡厚厚一疊可疑人員畫冊,指著其中一人道:“前幾日有面攤老板來舉報,此人形跡可疑,需要多加注意。”
“叫上大理寺的兄弟,跟上去。”一個老捕快二話不說,就朝不遠處的大理寺捕快招手。
“為何要叫上大理寺的人?”一位新來的捕快不解地問,“豈不是把功勞讓給他們了?”
“這種來歷不明的人,萬一武功高強還有同伙怎麼辦?”老捕快拍了拍新來的小伙子肩膀,“年輕人,咱們隻是京兆府的捕快,不是大理寺的高手,這種大事交給高手們辦。功勞是小,保住命是大。”
“沒事,以後在咱們京兆府待久了,你就明白了。”
年輕捕快:“……”
忽然覺得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危機感。
樂陽靠丫鬟扶著,才勉強能走到正廳,她看著來宣旨的幾位官員,行了一禮道:“臣妹接旨。”
禮部官員今天忙得腳不沾地,還要跑來公主府宣讀聖旨,恨不能一個人掰成兩半用,所以也不跟樂陽客氣,一口氣把旨意宣讀出來。
陪同禮部官員一同來公主府的趙三財面帶笑意,等禮部官員把聖旨宣讀完,笑眯眯道:“公主殿下,這份聖旨可是由陛下親筆書寫,請公主殿下切莫讓它沾上髒汙了。”
若不是剛才已經暈過去了一場,樂陽此刻差點又要暈過去,她抖著手接過聖旨:“臣妹,謝過陛下隆恩。”
陛下竟削去了她長公主的名號,還由禮部官員來宣讀。想到這份旨意內容會被歸入皇家檔案,甚至有可能留傳百年千年,她就覺得萬分羞恥。
皇兄竟是半點兄妹情誼都不念麼?
“旨意已經帶到,請公主與驸馬在府中好好休息,近幾日宮中舉辦的宴席多,京城裡人來人往,陛下擔心公主殿下一家的安危,便派了一隊禁衛軍來保護,請公主安心休息。”趙三財一甩手中的拂塵,“陛下的話,老奴已經全部帶到了,老奴告退。”
什麼保護,分明是軟禁他們一家!
等禮部的人與趙三財一走,樂陽把手裡的聖旨狠狠砸向香案:“最是無情帝王家,皇兄如此無情……”
“公主,不要氣壞了身子。”謝驸馬把她輕輕擁入懷中,“無論你是公主還是平民女子,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那個最美的女子。”
“驸馬……”樂陽緊緊擁住謝驸馬,“我隻有你了。”
謝驸馬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神情溫柔到了極點。
天色漸晚,阿大漸漸靠近與其他幾個死士約好的茶樓。
“等等。”幾個帶刀的大理寺捕快攔住了他,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帶走。”
“幾位官爺,你們這是何意?”阿大心裡一慌,難道他暴露了?
不可能,這幾次他混入大理寺監牢,都特意易了容,跟現在的樣子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怎麼可能惹來懷疑。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樓上幾個裝作平民的死士,眼睜睜看著阿大被大理寺的人帶走。
“……”
情報泄露!
難道他們中間,出現了叛徒?
作者有話要說: 面攤老板:今天面攤旁邊掛著的陛下長生牌,似乎更鮮亮了呢。
第90章 宴席
大庭廣眾之下, 阿大不敢與大理寺的人動手,今日的京城守衛森嚴, 他就算是插翅也難飛。
在他死士生涯中, 第一次感受到了無處下口的憋屈。
“這個人看起來不簡單。”京兆府的捕快開口道,“請你們大理寺把他帶回去吧。”
“我們大理寺的牢都塞滿了。”大理寺捕快皺眉道, “不要什麼都往我們那裡塞。”
“大人, 我們也不想。”京兆府捕快討好一笑,“可咱們京兆府的牢房, 哪裡有貴部門的牢房防守堅固,萬一被這惡賊逃跑了怎麼辦?”
大理寺捕快知道他們是怕擔責任, 扭頭看了眼被抓後卻不慌不忙的男人, 點頭道:“罷了, 你們繼續去巡邏,我們把人帶回去。”
阿大看了眼戴在身上的手镣:“諸位大人,不知小民犯了何罪, 為何要抓我?”
大理寺的捕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不要著急,等一會兒就知道了。”
然而大理寺捕快的態度越平穩, 阿大心裡的猜測就越多,他剛才從公主府出來的時候,有沒有人發現他?
他若是出事, 會不會牽連家主?
越想他心中擔憂的事情就越多,他扭了扭被反綁住的手腕,連把藏在身上的毒藥吃下去的機會都沒有。
“怎麼又有人進來?”獄長看著大理寺捕快犯愁,“兄弟幾個, 咱們這快關不下了。”
“沒事沒事,大人,我可以跟他擠一擠。”雲寒旁邊的犯人聽到獄長的話,趕緊討好道,“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欺負新人。”
“行,等會就讓他跟你擠一擠。”大理寺捕快把人帶進旁邊的審問室,把他全身搜查了一遍。
“袖箭、傷藥、匕首……”捕快翻看了一遍桌上的東西,“說吧,你叫什麼,家住哪兒,家裡還有什麼人?”
阿大沉默不言。
“不說?”捕快抬了抬手,“關進牢裡,讓他先清醒清醒,镣銬不要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