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還這麼膩歪呢?
賢妃來看熱鬧,並不是結束,而隻是一場好戲的開始。
沒多久,容妃口稱得了幾匹好緞子,得知福壽郡主在東宮,所以親自把緞子送來了東宮。
隻是走進東宮大門時,她腳步慢了很多,眼神也飄了很多。路過樂陽長公主身邊時,還不下心掉下了身上的香包,砸在了樂陽長公主手背上。
“對不住。”生下寧王以後,容妃就越來越低調,無論在誰面前都是不爭不搶的樣子。她跟樂陽長公主來往並不多,但是樂陽曾好幾次當著外人的面,嘲笑她的孩子愚鈍,她表面風淡雲輕,內心卻把這些事記得死死的。
她不敢像張揚的賢妃那般肆意嘲諷,但是看看熱鬧,故意惡心對方一下,還是做得出來的。
“娘娘,這香包可還要?”容妃身邊的宮女撿錢香包,小聲詢問容妃。
“已經髒汙的東西,還留著做什麼?”容妃用手帕掩著鼻子,“快快扔遠些,別汙了人的眼睛。”
“公主殿下,本宮說的可不是你。”容妃對面無表情地樂陽笑了笑,“本宮說的是那個骯髒、沒用的廢物香包呢。”
樂陽:“……”
“本宮還有事去找福壽郡主,你們一家……好好跪著,沒準什麼時候太子殿下就能原諒你們了。”容妃溫和一笑,“待本宮見了太子殿下,也為你們求求情。”
看能不能讓你們更慘一些。
就這個德行,還好意思說她寶貝兒子腦子愚鈍?
她的孩子倒是個頂個聰明,連太子都敢殺,這要何等的聰明,才做得出來?
容妃剛進去不久,五皇子帶著畫來給太子請安了。
五皇子生性優雅,雖然太子待他態度很是一般,但他仍舊保持每隔七天便給太子請安一次的頻率,幾乎從未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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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宮侍們也早就習慣了五皇子的行為,但是今天看到五皇子出現,他們還是有些意外。
距離上一次請安才過去兩天,五皇子為何這麼早就來了?
五皇子沒有理會宮侍怪異的眼神,他走到樂陽一家人面前,忽然道:“姑姑,不好好教養子女,是會有報應的。”
樂陽莫名其妙地看著五皇子,她跟淑妃母子沒愁沒怨,這五皇子是什麼意思?
“可惜姑丈是個有名的才子,教養出來的女兒,卻沒有半點內涵。”五皇子皺眉,“你們跪在這裡,是想救她?”
“刺殺東宮太子是誅九族的大罪,可惜你們家是皇親國戚,誅九族是不行了,判謝瑤斬立決挺好。”五皇子眼神冷漠,“你們跪在此處,不過是逼迫太子答應你們的請求。若是真心悔過,就該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等大理寺把事情查清楚。”
“你們這麼急急忙忙,讓本殿下不得不懷疑,你們這是做賊心虛,刺殺太子一案與你們謝家也脫不開幹系。”
“五殿下,在事情沒有定案前,請不要冤枉罪臣一家。”
“抱歉,姑丈,本殿下年紀還小,若是有說錯的地方,還請你海涵。”五皇子優雅地把手背在身後,“不過這裡又沒什麼外人,話也傳不出去,你們不用擔心。”
年已十七的五皇子,終於用上了民間推脫責任的無賴大法。
我年齡還小,還是個孩子,說話不用負責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五皇子:我還是個孩子啊,你要原諒我!
第87章 純良
容妃與賢妃的關系, 早些年並不是很好。當年她們懷孕的時間差不多,加上宮裡又傳出誰先生下皇長子, 誰的孩子就是太子的傳言, 讓兩人在心裡暗暗別苗頭。
誰知道兩人暗暗比鬥了幾年,被封為太子的會是排行老三的姬元溯。從此以後, 她們鬥爭的心思歇了大半, 隻是關系還是這麼不尷不尬著。
現在兩人打著送禮的旗號來東宮看樂陽的笑話,竟也不覺得別扭, 反而心生一股詭異地惺惺相惜之感。
這個女人雖然不討喜,但她看樂陽小賤人不順眼的立場, 還是值得贊揚的。
賢妃與容妃抬起頭, 朝對方露出一個含蓄的微笑。
賢妃:呵, 這個女人老了,眼角下多了條皺紋。
容妃:就知道老發脾氣的女人,相貌會變差, 這個女人臉上長了兩顆斑。
兩人都覺得對方顏值下降,比不上自己風華絕代, 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溫和友好。
“晚上進宮的馬車很多,臣女擔心順安長公主殿下一家會堵在半路上。”花琉璃忽然道,“殿下, 我們要不要派人提醒一下她們?”
順安長公主與樂陽長公主不合,這樣的熱鬧她們肯定喜歡看。都說是好姐妹了,這種場合怎麼能少了她?
容妃與賢妃齊齊扭頭看向嬌嬌弱弱,笑容羞怯的福壽郡主, 這位未來的太子妃,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
順安與樂陽之間的矛盾,十天十夜都說不完,若是看到樂陽丟臉,順安能回去樂半個月。這個當頭提前邀請順安一家人進宮,簡直是明著跟順安一家子說,快點來看熱鬧。
若是無意便罷了,若是有心……
狠還是這位郡主狠。
“還是琉璃貼心,我這就派人去請順安姑姑一家進宮。”太子笑容燦爛,他很想知道,在這麼多人看熱鬧的情況下,謝家的苦肉計會怎麼演下去。
看戲嘛,人多才熱鬧。
“來人,容妃娘娘、賢妃娘娘、五皇子的茶涼了,給他們換一盞。”以往連茶都懶得給五皇子一杯的太子,竟然主動給五皇子換熱茶,可見他今天待客的態度十分熱情。
三人也假裝不記得太子以前的冷淡態度,屁股牢牢黏在椅子上,堅決不挪動一步。
隻要能看樂陽的笑話,這點犧牲算什麼?
“父親,母親。”謝世子偷偷揉著已經麻木的膝蓋,小聲對樂陽、謝驸馬道:“我們要跪到什麼時候?”
他不像兩位姐姐,每年都回進京,而是留在謝家,接受家族的教導。但每次進京,皇舅與太後帶他都很好,京城裡的公子們看到他也熱情得很,不像這一次……
年僅十五的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二姐要找殺手去刺殺太子表哥。太子是皇舅最喜愛看重的孩子,太子出事,皇舅又怎能不怒?
自小沒吃過苦的他,跪了這麼久,還被其他人奚落,既覺得委屈又覺得愧疚,畢竟二姐差一點就害死太子表哥了,表哥怨恨他們家也是應該的。
“我兒,若是累了就假裝暈過去。”樂陽長公主見兒子臉色蒼白,心疼得不行,在他耳邊小聲道,“這樣就不會有人為難你了。”
“這怎麼使得?”謝世子搖頭拒絕,“我們家害得太子表哥與福壽郡主差點喪命,本就是錯,兒子若是此時暈過去,落在別人眼裡,就成了太子表哥逼得我下跪,讓我暈過去。這樣一來,豈不是還要連累太子表哥的名聲?”
聽到兒子這麼正直的話,樂陽長公主差點當場厥過去,她養的二女兒又蠢又狠,兒子卻正直又單純,他們姐弟二人若能勻一勻,該有多好?
怕連累太子的名聲,本就心懷愧疚的謝世子,揉了揉膝蓋繼續跪好了。
謝驸馬看了眼天上漸漸升高的太陽,再看了眼滿頭大汗的兒子,開口道:“此事本就與你無關,你身體若是出了事,惹得我與你母親擔憂,亦是不孝。不如早點離去,也能讓我們放心。”
“豈有父母下跪請罪,做兒子的在旁邊偷闲享受的道理。”謝世子擦去腦門上的汗,“父親,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你這孩子,怎麼就……怎麼就……”樂陽長公主又急又氣,怎麼把這孩子養成了這般純良的性子?
“謝世子。”恰在這時,東宮當值太監走了過來,一揮手中拂塵:“太子殿下邀您進去,請。”
“多謝。”謝世子道了謝,偏頭看向雙親,“太子表哥可有召見在下的父母?”
“請世子恕罪。”東宮太監歉然一笑,“殿下隻想見你一人。”
謝世子起身向父母行了一禮,才一瘸一拐地跟在太監後面,進了內殿。
“見過太子殿下,見過諸位娘娘,見過五皇子殿下。”謝世子作揖,“福壽郡主,在下有禮了。”
花琉璃發現,謝世子看起來……純良得都不像是樂陽長公主的孩子了。
他的禮儀很到位,對太子等人也是發自內心的尊敬。雖然沒有隨了父母的好相貌,儀態卻很有皇親國戚的風雅。
“坐。”太子指了指末尾的空座。
“謝太子殿下。”謝世子小心坐下,可能是因為知道謝瑤派人刺殺太子的事,所以面對太子打量的目光,他愧疚地垂下了頭。
等太子與他說了一會兒話,他才勉強放開,抬頭見花琉璃正看著自己,又再次面色潮紅地低下了頭,連耳朵尖都紅起來。
花琉璃:“……”
她又不是調戲良家婦男的惡霸,這位謝世子怎麼回事呢?
太子也注意到謝世子的異樣,他不動聲色地拉了一下花琉璃的袖子,給了她一個“不要拈花惹草”的眼神,轉頭語氣溫和地謝世子近來學了什麼功課,要不要參加科舉,爭取三年後入朝為官等等。
等到氣氛正好時,太子嘆息一聲,苦笑道:“你們跪在外面,孤沒有攔你們,也沒有叫你們起來,你可會怪孤?”
“此事本就是我們家做得不對,怎麼能怪太子?”謝世子連忙搖頭,拽著袍子道,“我、我隻是沒臉見到您。”
哎喲喂,樂陽究竟是怎麼教孩子的?
賢妃差點沒忍不住捂臉,謝驸馬與樂陽那麼要臉的人,當著宮奴的面跪在東宮門口,為的是什麼?
為的就是想把這件事說成謝瑤個人行為,免得連累整個謝家。
這位小世子倒好,開口就是“我們家做的不對”,可真是……天真得讓人想多嘲諷他兩句,都有欺負小孩子的嫌疑。
就連沒怎麼開過口的五皇子,都忍不住用憐愛的眼神看了謝世子一眼。
“你不怪孤就好。”太子神情更加憂傷,“那一日若不是福壽郡主拼死護著孤,孤早已經魂歸黃泉。我們被人找到的時候,福壽郡主身上的衣衫都被鮮血染紅了,太醫說,若是再晚一點,福壽郡主的手臂就廢了,連命也保不住。”
謝世子偷偷抬頭看了眼坐在太子旁邊的少女,少女面色蒼白,看起來就很虛弱的樣子,這麼嬌小的少女,在殺手面前救下太子,需要多大的勇氣?
越想越愧疚,謝世子幾乎把頭埋進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