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了, 陛下肯定是這樣想的。
考生們想法大多很簡單, 他們見花長空剛得了狀元,妹妹又是未來太子妃,對花長空態度難免熱情了一些。
“花兄, 恭喜恭喜。”
“花兄,雙喜臨門, 恭喜啊。”
林森看著那些跑到花長空面前獻殷勤的考生,微微皺眉,身為讀書人, 為何如此看重名利?
“這些人,都是些沒什麼用處的牆頭草。”謝榜眼酸溜溜地站在林森旁邊,“我們不是才華輸給他,隻是在身份上輸給他而已。”
林森聽著這話有些不對味, 他身份比這位謝榜眼要高,名次還要比他低兩名,豈不是在說自己才華輸他一大截?
想到這,林森耷拉著眉,沒有理會此人。
見林森不搭理自己,謝榜眼心裡有些不暢快。林森不是跟花長空關系不好,在花長空最風光的時候,最難過的不就是林森?
殿試名次出來以後,就是老百姓最喜歡的狀元遊街環節。道路兩邊擠滿了湊熱鬧的百姓,少女們早就準備好了香囊鮮花,隻等狀元探花們經過。
一些實力雄厚的商家們也聰明地請了樂人,在街邊敲鑼打鼓,順便把自家大大的招牌豎在旁邊,爭取讓路人知道自家的招牌。
姚松柏身為姚家後人,長相頗是出眾。他的叔父能當驸馬,靠的就是那張好看的臉,不然就憑他那沒多少內涵,連秀才都考不上的靈魂,哪能做驸馬?
狀元、榜眼、探花三人騎在馬背上,姚松柏與花長空是好友,言談間自然要親密許多,謝榜眼看著那些一個勁兒對花長空、姚松柏尖叫的女人們,覺得自己被排擠了。
好男兒靠的是才華,長那麼好看有什麼用?
謝榜眼冷哼一聲,把頭扭到另一邊,不再看兩人。
“謝兄。”花長空微笑道,“愚弟見謝兄面色不好,可是身體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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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狀元郎關心,我好得很。”謝榜眼硬邦邦回了一句。
“謝兄無事,愚弟就放心了。”花長空好脾氣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謝榜眼的無禮。
為他們牽馬的人,是禮部的人,聽到兩人的交談,難免留下了花長空溫和體貼,謝榜眼別扭不好親近的印象。
在京城這個地界,能在六部做事的,誰不認識幾個貴人呢?
這些剛考中的學子,在名次宣讀出來的那一刻,就成了各個部門的考察對象。
茶坊裡,姚嘉敏看著騎著高頭大馬經過的花長空與姚松柏,拍了拍姚文茵的肩膀,安慰道:“探花很好了,什麼狀元榜眼,叫起來都沒有探花好聽,對不對?”
哪知道姚文茵臉上沒有半點難過,反而一臉激動道:“果然跟著福壽郡主一起做事是沒錯的,我哥他殿試名次提高了!”
嘉敏:“……”
她怎麼就忘了,小堂姐早就已經背叛了她,把花琉璃當成了好姐妹。別說隻是花琉璃三哥科舉名次比堂哥好,就算花琉璃指著天上的太陽說是月亮,小堂姐也能點著頭說,福壽郡主眼神真好,白天也能看到月亮,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人。
人啊,一旦開始墮落,就永無底線。
“幸好你沒有繼續跟福壽郡主作對。”田珊高興道,“不然咱們又要跟著丟臉一次。”
嘉敏;“……”
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說出來很合適嗎?
目送著熱熱鬧鬧的遊街隊伍過去,嘉敏道:“花琉璃雖然可惡,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們家的人長得都挺好看。”
“那當然,衛將軍年輕的時候,可是京城第一美人。”
“就算是現在,衛將軍也是第一美人。”嘉敏維護衛將軍的心,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我覺得福壽郡主的長相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她完美繼承了兩位將軍的所有優點……”
“小堂姐,我覺得是你眼神不好。”
“我看美人的眼神是最好的。”
“那你之前為什麼說花琉璃是個小賤人。”
“還不是為了幫你出氣?再說了,能做賤人的,相貌都不會差。”
眼看著兩個人吵了起來,田珊習以為常地剝桌上的果子吃,不參與兩人之間的戰爭。
反正她是看明白了,不管她們現在吵成什麼樣子,在花琉璃面前,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
“郡主!”一個婢女匆匆跑上樓,神情激動,田珊認出她是順安長公主身邊的人。
“何事?”嘉敏見這個婢女神色匆匆,以為是家裡出了什麼事,也顧不上與姚文茵拌嘴,“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宮裡傳出消息,陛下讓福壽郡主做太子妃了。”婢女氣喘籲籲道,“現在康王爺正帶著禮部的官員去花家提親,長公主殿下說你與福壽郡主是好友,讓你趕緊回去,跟公主一攜禮去花家賀喜。”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陛下讓花琉璃做了太子妃?!”嘉敏震驚地看著帶來消息的婢女,好半天才道,“這個消息,準確嗎?”
“婢女不敢騙您,奴婢還聽說,陛下是當著很多朝臣的面,向花將軍提出的結親,可見對這門親事有多看重呢。”婢女心裡很高興,自家郡主與福壽郡主是好友,等太子登基後,郡主就是未來皇後的好友。
以後就算郡主沒有父兄,隻要有皇後娘娘撐腰,夫家的人也不敢慢待她。
“陛下這是……”
有多不想不開啊。
嘉敏已經聽不到婢女嘰嘰喳喳的聲音,她的腦海裡,已經浮現一幕又一幕太子妃暴打太子的畫面,最後陛下震怒,花家被斥責,她這個花琉璃的表面朋友,也因此受到皇家的厭棄,從此在京城裡過著抬不起頭的日子。
慘,太慘了。
自從她腦子進水,跑去跟花琉璃過不去時,就一腳踩進了悽慘的深淵。
“郡主,您可別發呆了,長公主殿下還等著你回去呢。”
“嘉敏,你快回去吧,別讓殿下等久了。”聽到婢女的催促,剛從噩耗中回過神的姚文茵伸手推了推嘉敏,小聲道,“我們也該回家了。”
她的表面很平靜,內心卻在咆哮。
那麼好那麼溫柔的福壽郡主,為什麼要嫁給太子?
太子此人,嘴毒脾氣壞,還不懂體貼人,福壽郡主嫁給他,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多少委屈?
陛下實在是陰險,肯定是知道私下談婚事花家不會同意,才故意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裝作很隨意的提了出來。
以花將軍對陛下的忠心,定是不會讓陛下在眾臣面前丟臉的,所以隻能咬牙答應下來。
隻是苦了福壽郡主,嬌滴滴水嫩嫩的一顆大白菜,就要被太子給拱了。
實在太讓人痛心了。
昌隆帝是個行動派,這件事跟花應庭提了過後,當天就讓康王帶著禮部官員,抬著大堆大堆的禮物,上花家提親了。
衛明月看著堆滿院子的禮物,看著一直陪笑的康王,無奈地接過康王手裡的庚帖,再把一個木盒放到康王手裡。
木盒裡裝著花琉璃的庚帖。
把福壽郡主的庚帖拿到手,康王松了口氣,不擅交流的他,幹巴巴說了些祝福的話,便找不到詞兒可說了。
好在禮部官員都是能說會道的人,把花家從頭到腳誇了一遍,才與康王離開花家。
把太子的庚帖放到桌上,衛明月扭頭看了眼花應庭,花應庭趕緊道:“這事不能怪我,陛下當著那麼多大臣的面提出這事,我實在沒法拒絕。”
“我知道。”衛明月心裡明白,太子與陛下近來的態度,早就明示了這件事。而琉璃明顯對太子也是有意,所以她並不反對這門親事。隻是有點擔心,以後太子若是做錯了什麼事,女兒萬一動手打了太子,他們家該怎麼幫著善後?
自琉璃出生,他們就沒想過讓她進宮,現在的情況,實屬意料之外。
他們教了琉璃怎麼揍男人,沒想讓琉璃揍太子啊。
“唉。”花應庭愁得頭發都要掉了,“明月,現在該如何是好?”
“還能如何,去花家列祖列宗前,多少幾炷香。”衛明月淡淡道,“來人,去把郡主請過來。”
“求他們保佑琉璃不對太子動手?”
“不。”衛明月笑了笑,“求花家祖宗們保佑太子青春永駐,容顏不老。”
花應庭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裡隱隱有了危機感,明月這是在暗示他最近蒼老了嗎?
“娘親,你找我?”還不等婢女來請,花琉璃自己先走進來了,衛明月指了指身邊的空位,等女兒坐下後,把太子庚帖放到了她手裡:“琉璃,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可願與太子成親?”
花琉璃捧住庚帖,看著衛明月沒有說話。
“你若願,娘親再不提此事。”衛明月伸手摸了摸女兒的發頂,“你若是不願,為娘這就進宮替你拒了這門親事。”
花琉璃搖了搖頭:“娘親,女兒一直以前以為,情愛大多都像在邊關看到的那樣,生死別離陰陽相隔,又或是像您與爹爹這般,恩愛甜蜜,生死都在一起。”
“但是女兒發現,情愛就跟人一樣,有不同的樣子,有不同的趣味。”花琉璃握住太子的庚帖,“太子殿下懂女兒的愛好,甚至願意在外人面前維護女兒的愛好,女兒跟他在一起很開心。”
“僅僅如此?”衛明月神情漸漸緩和下來,“我還以為,你最看重的,是太子的相貌。”
“娘親,女兒豈是那般膚淺的人?”花琉璃趕緊道,“太子雖貌美,但是更美的,是那顆有趣的內心。”
“你有沒有想過,太子有可能會喜歡別人,甚至想陛下一樣,廣納後宮?”衛明月忍不住道,“到時你又如何?”
“那女兒也隻能勉為其難養幾個面首?”花琉璃說完這句話,自己先笑了,“母親,在事情還沒來臨的那一日,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