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爺生前曾任過二品大員,在官場上的名聲也不錯,加上女兒是宮中賢妃,京城各大家族都要去田家吊唁。
花琉璃作為晚輩,也是要去的。
她換下華麗的錦裙,穿上素色棉裙,發髻靠幾枚簡單的素銀釵束起來,乘坐馬車趕往田府。
田府大門口,田銳棟穿著孝服,雙眼紅腫地迎接賓客,他垂著沒精打採的腦袋,全無之前的活力。
花琉璃走下馬車,路過田銳棟時,聽到他在小聲抽噎:“田公子,請節哀。”
“多謝郡主。”田銳棟給花琉璃行了一禮。
花琉璃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屈膝回了半禮進了祭堂。
祭壇裡焰火繚繞,田老爺字的牌位擺在正中央,田家子孫後輩跪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整間屋子彌漫著悲傷與死亡的味道。
英王站在靈堂邊,臉上有痛哭過的痕跡。他是皇子,按照規矩是可以不用給外祖披麻戴孝的,可今天他的頭發用麻繩系住,衣服也隻是簡單的白色棉布袍。
趕在她前面到的人是嘉敏郡主,兩人目光對視了片刻,難得的沒有說話,也沒有互相嘲諷。
“拜。”她與嘉敏郡主一起上前,鞠躬行禮。
“哀思,上香。”
花琉璃接過香鞠躬三次,微微落後一步,等嘉敏郡主把香插進香爐以後,才跟著上前。
後面還有其他女眷來吊唁亡人,花琉璃從旁邊門退了出去,出門時她回頭看了眼走向英王的嘉敏郡主。
不多時,嘉敏郡主也出來了,情緒看起來非常低落。她看到花琉璃站在院子裡的樹下,忍不住道:“你不是身體不好,怎麼也來了?”
難道她對英王還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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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女眷在京城的隻有她,她不來還有誰能來?不過花琉璃懶得在這個時候跟嘉敏郡主多說,所以隻是捂著胸口咳嗽幾聲不說話。
看到花琉璃這個模樣,嘉敏郡主就想起她什麼都沒做,別人都誤以為她欺負花琉璃的時,隻好忍下心頭那口氣,轉身離開了院子。
“郡主。”鳶尾替花琉璃整理了一下披風,“這裡風大,我們去前廳吧。”
“好。”花琉璃看了眼站在院子裡的其他女眷,用手帕掩著嘴輕咳了幾聲。
她轉身準備走,見神情憔悴的英王走出祭堂朝這邊走來,她想假裝沒有看見,繼續往外面走。
“福壽郡主。”
花琉璃知道,嘉敏郡主等會又要飛眼刀給她了。
“英王殿下。”花琉璃微笑著轉身,給英王行了一禮。
“多謝郡主前來吊唁。”英王見花琉璃面色有些白,擔心她受不得寒,“旁邊有暖房,本王送你過去。”
“沒事,找個下人帶路便是。”花琉璃見英王眼中滿是血絲,“還請殿下節哀。”
英王勉強笑了笑:“多謝。”
他沒有堅持送花琉璃過去,而是叫來了一個下人,讓她把花琉璃送過去。
到了暖房,花琉璃再次與嘉敏的視線對上。
“郡主,我們真有緣分。”花琉璃假裝沒有看到嘉敏郡主眼中的敵意,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坐下。
嘉敏郡主看著她,唇角動了動。花琉璃以為她會說嘲諷的話,沒想到這個脾氣暴躁的郡主,竟然什麼話都沒說。
在這個暖烘烘的屋子裡,兩人面對面坐著,沒有說一句話。
良久後,嘉敏郡主看著花琉璃,眼眶發紅:“你知道嗎,英王妃定下來了。”
花琉璃內心吶喊:我不知道啊!
“不是你。”嘉敏郡主聲音有些發抖,“也不是我。”
花琉璃沉默片刻:“你……節哀?”
嘉敏郡主:“……”
屋子裡燃著燻香,花琉璃目光從香爐上掠過,忽然站起身:“走,這間屋子不對。”
嘉敏郡主:“……”
就算不想跟她待一個屋子,也不用演得這麼浮誇吧。
她剛想說,別以為看不出花琉璃在心中偷偷嘲笑她,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開始頭暈眼花起來。
“你……”嘉敏郡主睜大眼睛,瞪著花琉璃。
她最近是走了什麼霉運,喜歡的男人要娶其他女人就算了,討厭的女人還要下毒暗算她。
話本裡都寫了,貴女若是被對手下了毒,後面肯定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
花琉璃這個蛇蠍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花琉璃: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
第25章 殺手
英王把紙錢放進陶土盆中, 抬頭看著外祖父的牌位。
外祖父對他很好,盡管祖孫二人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但每次他們見面, 祖父都會用溫和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偷偷塞給他一些民間小孩喜歡的玩具。
他記得小時候, 祖父把自己放在肩膀上, 帶他去買元宵節上的動物燈。從小母親就要求他比其他兄弟完美,先生們也總是以皇長子的標準來教導他。
隻是外祖父會笑著摸他的腦袋, 說他是最棒的孩子。
他喉嚨哽咽,到底沒忍住, 跪在牌位前掩面默默垂起了眼淚。
“王爺, 使不得。”田家人有些驚惶, 英王雖是田家外孫,但他是皇子,是君。世間哪有君給臣下跪的道理?
他們七手八腳把英王勸了起來, 把人恭請到旁邊屋子裡坐下休息。
英王不想讓他們為難,坐在側屋裡發起呆來。
“王爺, 出事了。”英王的長隨匆匆進屋,見英王神情滿是悲傷,猶豫了一下, 還是上前道:“福壽郡主與嘉敏郡主在暖房失蹤了。”
“你說什麼?”英王震驚道,“誰會膽子大到在田家劫人?”
“怕事情鬧大,田家沒敢聲張,其他賓客還不知道。”長隨道, “不過已經派人往宮中報訊了。”
“馬上派人徹查,嚴守城門。”英王已經顧不上悲傷了,順安公主與驸馬成婚這麼多年,膝下就嘉敏一個女兒,嘉敏若是出了事,順安公主肯定會恨上田家。
也不知道是他還是田家倒霉,最近發生的事,沒一件對他有利的。
究竟是哪個兄弟坑他?
花琉璃睜開眼時,看到的是掛滿蜘蛛網的屋檐,意識到出了意外,她又閉上了眼睛,裝作自己還沒醒來。
可惜她身邊的人似乎沒有這個覺悟,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嘴裡還在罵她。
花琉璃:“……”
這跟她有什麼關系,這事又不是她幹的?
察覺到嘉敏郡主想要趁機踢她一腳,花琉璃趕緊一個翻身,顫抖著從地上坐起來:“這、這是哪兒?”
“醒了?”說話的是個女人,她面無表情地看著花琉璃跟嘉敏郡主,扭頭朝外面喊,“老大,人醒了。”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嘉敏郡主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男人,強忍著心頭的恐懼,捂住自己胸口,“是誰派你們來的?”
“捂什麼捂?”黑衣男人往地上一坐,“老子是專業殺手,隻要人命不圖色。別叫得跟老母雞似的,老子很有道德感,你們昏迷的時候,專門讓女殺手看著你,連門都沒進,別一副我要非禮你們的模樣。”
外面的天色有些昏暗,現在應該是傍晚或是天剛亮,屋子正上方有一樽看不出原色的神像,看起來有些像被遺棄的土地廟或是城隍廟。
京城裡寸土寸金,不可能有這麼破的神廟,這裡應該是京郊比較偏僻的地方。
不知道這些人費了多少精力,才把她們從田家帶出來,但有件事花琉璃可以肯定,那就是田家有這些人的內應。
到底是京城治安太差,還是她運氣太差,這種事都能遇見。
“你們誰是郡主?”
“她!”花琉璃與嘉敏齊齊指向對方。
五三看了眼屋子裡這兩個女人,一個脾氣暴躁,對他大吼大叫,一個縮著肩膀抖個不停,不斷咳嗽,一看就是身體不好。
花家是武將,養的女兒應該也比較強勢。
“你是花應庭的女兒?”五三望向嘉敏。
“我不是,她才是。”嘉敏想也不想,就把花琉璃出賣了。
“你……”花琉璃不敢置信地看著嘉敏,她眼中含淚,泫然欲泣,“既然你說我是,那我就是吧。”
說完,她對兩位殺手道:“你們要找的是我,這位郡主是無辜的,把她放了吧。”
五三皺眉,他怎麼越看越不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