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咬定卿卿不放鬆》, 本章共2971字, 更新于: 2024-11-05 13:58:01

  陸時卿似乎也沒打算瞞他,伸手摘下面具,恢復了本聲,歉意道:“師母,叫您白走一趟了。”


  “不算白走,三年沒聽見他的聲音了,你學得很像。”許如清給他斟了碗酒,苦笑道,“倒是隻有你會承認我這個‘師母’,可別給他聽見,否則他又該不高興了。”


  陸時卿有些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皺皺眉頭。


  許如清自顧自道:“三年前有一日,我收著他的來信,信裡說,他要去雲遊四海,短則五年十年,長則永無歸期。我找不到他,跑來長安問你,結果你給我的解釋與他的說辭一模一樣。”


  然後她就未歸家。


  他說要雲遊四海,她就翻遍四海找他。


  “三個月前,聽祖父說起棋譜的時候,其實我也知道不應該是他,卻還是怕萬中有一,不敢錯失。帶我來這裡的人叫我幹等了兩月多,直到你公差歸京,方才那位小娘子才給了我消息。我就猜大約是你吧。”她說到這裡笑了一聲,“子澍,我沒他想得那麼不堪一擊,你又何苦幫他騙我。你告訴我吧,他是怎麼走的?他臨走前……痛嗎?”


  陸時卿突然覺得舌澀,沉默一晌道:“老師在進京途中遭人暗殺,我趕到時,他已隻剩了一口氣,強撐著寫下了給您的信,叫我替他寄去江州。我將他就近葬在了洛陽。”


  許如清聽了,沉默許久,再開口卻是笑著的:“這世上他最惦念的,果然還是我。”又說,“洛陽好啊,牡丹開得漂亮,我剛好想去看看。”


  她說完,仰頭飲下一碗燙酒,擱下碗後問:“是誰做的?”這回語氣冷了許多。


  陸時卿略一蹙眉:“師母,這些事有我,您就別管了,老師也不希望您插手。”


  她點點頭,倒也沒再堅持,笑著感慨:“你說說他,跟我做對無憂無慮的野鴛鴦多好,非要管什麼天下蒼生呢。”


  陸時卿抿了抿唇:“這世間從來不缺‘有道則現,無道則隱’的人,少的是像老師一樣‘無道而現’的志士。老師沒來得及做的事,我會替他完成。”


  許如清看他一眼:“難為你了。”


  他搖頭:“老師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沒什麼難為的。”


  “去年春,江州鬧飢荒,你奉命前來視察,可曉得那裡的百姓背地裡說你什麼?”

Advertisement


  陸時卿想了想,饒有興致問:“或許是聖人的走狗?”


  “倒是知道得清楚。”她覷覷他,“怎麼,你竟一點不在意?”


  “我為何要在意?”他笑笑,“我以‘走狗’的方式做我該做的事。世人越是誤解我,就表明聖人越是信任我。”


  許如清低低應了一聲,朝已經離得很遠的河岸努努下巴:“也不在意人家元小娘子如何看你?”


  陸時卿一噎。


  這話問得就跟打了他一耳光似的。


  他起始當然不在意,因此不論她當初怎樣套話,試探他的政治立場,他都是一副“哦,好的,我會轉告聖人”的模樣,結果這次南下,為了塑造光輝正義的形象,架子也不擺了,譜也沒了。


  見他語塞,許如清笑出聲來。


  陸時卿覷她一眼:“您怎知是她,她方才跟您自報家門了?”


  許如清搖搖頭:“她沒說。我是看你反應猜的。畢竟瀾滄縣主追求陸侍郎的風月故事,街頭巷尾到處都在傳。”


  陸時卿愣了一下:“這事都傳去江州了?”


  “那倒沒有,是我來了長安以後聽說的。”見他松了口氣,許如清笑道,“不過我瞧老百姓的小道消息還是不準,哪裡是瀾滄縣主追求你呢,分明是你思慕人家吧。”


  陸時卿又噎住了。


  許如清繼續沒心沒肺道:“不是我打擊你,我瞧她對你老師態度不一般,我都瞧得醋了。”


  可不是!


  陸時卿終於找到能夠訴說此事的盟友了,臉色不好看地道:“別提了。”


  許如清也有點生氣:“你說你,借你老師名頭就借吧,怎麼還給他惹朵桃花?我不管你為何非得借這名頭,先前是我不曉得,如今既然知道了,就必須摘幹淨了他這朵桃花。”


  陸時卿心道那敢情好啊,問道:“師母可有良策?”


  許如清撩了撩額前碎發,自信道:“有啊。”


  “請師母賜教。”


  一刻鍾後,託腮坐在岸邊,遠遠望著河心的元賜嫻,突然瞧見那隻小小的烏篷船劇烈地搖了起來,前一下後一下,左一下右一下,晃得像要散架一般。


  她震驚地盯著河心一圈圈蕩漾的漣漪波紋,半晌,瞅了眼一旁同樣非常訝異的拾翠。


  拾翠伸手覆住她的眼睛,仿佛肯定了她心中所想:“小娘子,這徐先生太孟浪,您還是別看了……”


  “孟浪”的“徐生生”正黑著臉,手足無措地坐在船艙裡,瞧著對頭蹬船蹬得費力的許如清,目不忍視道:“師母,您差不多行了……”


  許如清氣喘籲籲道:“不行……!我跟你講,女人最了解女人,這次以後,保管她什麼心思都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陸時卿咬牙切齒:“她若有一日曉得了我的身份,回想起這一幕,您叫她如何想我?您這不是幫我,而是在給我挖坑跳。”


  她理直氣壯道:“我本來就不是幫你啊。我就是不許她覬覦你老師。你要是不叫我做完這場戲,我回頭就跟她告密,把你的事抖得一幹二淨!”


  她說著,把腳蹬得更用力一些,邊道:“我沒叫你跟著一起搖,就已經很是‘為人師母’了。”


  陸時卿無奈望天,嘆息一聲,感受著船的晃幅,為難道:“但您是不是蹬過頭了,哪有……”哪有這麼劇烈的。


  許如清“噗”一聲笑出來:“子澍,你該不是沒開過葷的童子雞吧?”


  “……”


  陸時卿忍耐道:“您請注意為人師母的措辭。”


  許如清邊搖邊笑:“你老師不在了,自然該由我指點指點你。你記好,這是你老師的晃幅,你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然元小娘子會嫌棄你的。”


  “……”


  陸時卿聽不下去,嘴角微抽,敷衍道:“學生謹遵師母教誨。”


  許如清卻沒完了,繼續囑咐:“哦對了,你記著時辰啊,時辰上也得加把勁。”


  他咬牙應下,切齒道:“您快點吧,今日天寒,她穿得少。”


  許如清覷他一眼:“不許用你老師的名頭關心她。”


  “知道了。”


  許如清終於肯停,叫船頭被顛得一頭霧水的艄公將船駛回去,然後假作腳步虛浮狀,彎身下船,朝岸上走去,等到了元賜嫻跟前,笑道:“聽說縣主與阿善尚有要事相商,我就先回了。”


  元賜嫻倒不奇怪她會曉得自己的身份,想是徐善與她說的,但心中對方才一幕到底存了幾分尷尬,便未多言,隻朝她點點頭。


  許如清向她略一頷首就走,走了幾步又似記起什麼,回過頭來,貼著她的耳朵悄聲道:“你與陸侍郎的事,我也在長安城裡聽了不少。我教你啊,咱們女人這嘴,不是拿來哄男人耳朵的,費盡心思編一百句情話,不如親他一口管用。你若不信,下回試試,保管事半功倍,手到擒來。”


  許如清自覺也算替陸時卿做了件好事,說完就“深藏功與名”地走了,留下元賜嫻呆在原地。


  陸時卿下船時恰見兩人咬耳朵這一幕,卻不知許如清說了什麼,心裡著實好奇得發痒,偏不能以徐善的身份詢問,隻好憋著口氣踱到元賜嫻跟前,剛想開口,就見她臉蛋微微泛紅,像是被冷風吹的。


  他本想問她,今日除卻帶許三娘來見他外,另有何事與他相商,這下卻是一頓。他非常想說:岸上太冷了,有什麼話上船再談吧。


  但他答應了許如清,不以老師的身份關心她的。


  元賜嫻見他欲言又止,問道:“先生想說什麼?直言就是了。”說完恰好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噴嚏。


  陸時卿這下再沒憋住,道:“外邊天寒,縣主還是隨我到船上說話吧。”


  他說完,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


  發生這種事,他也不想的。


  第46章 046


  元賜嫻瞅了眼他身後的烏篷船, 清清嗓子:“不了吧, 我不冷……”


  她的神情三分尷尬七分謹慎, 正與許如清所料一般,開始退避“徐善”了。陸時卿該為此感到高興,可瞧見她這仿佛大受打擊的模樣, 竟是於心不忍, 生出了想寬慰她的衝動。


  他默默咬著後槽牙忍住了。


  畢竟這寬慰一出口, 不單膈應師母,也膈應自己,還會陷已故的師長於不義。


  良久後,他解釋道:“是徐某有些畏寒,縣主如不介意,可否借您馬車小坐?”


  元賜嫻低而短促地“啊”了一聲, 恍然大悟道:“原是如此, 先生請。”


  她說完便轉身, 當先往馬車所停的路口走去,一路疾步在前。


  這臉丟大了, 她竟誤以為徐善是在關切她。

潛力新作

  • 朱麗葉塔

    大學四年,我跟姜馳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畢業後再見時,我卻成了他的病人。 他面不改色地替我檢查身體。 冷淡得好像我們沒認識過。 可在同事不小心沖進來時。 他卻用白大褂緊緊抱住沒有穿衣服的我。 我說都是男的,沒關系。 但他惱怒得漲紅了脖子,固執道: 「不行!」

    他的小太陽

    我跟公司籤了五年不能戀愛的合約。 被譽為音樂鬼才的江彥就唱了五年的暗戀情歌。 後來我莫名卷入和男演員的緋聞中。

    紅顏力拔山河

    我因貌美,被養父收養。又因力氣大,被送給了九王爺。 但倒霉的是,九王爺第二天就因謀逆罪關進了天牢。 我問九王爺要不要逃獄。 九王爺鬱鬱,「鐵牢重重,插翅難飛。」 當天夜裡,天牢被人夷為平地,九王爺無翼而飛,消失在京城。

    胖子的情書

    我是個混社會的胖子,在醫院撿到一個要跳樓的少年。 我把他帶回家,砸鍋賣鐵給他治病。 可是。 他病好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甩了我這個死胖子。

  • 頂流夫婦有點甜

    明明結婚兩年既無影視合作又無綜藝同框,也沒見社交軟體互動過幾次,娛樂圈公認的協議夫妻,連恩愛都懶得演的那種。巨迷惑為什麼會有這麼多CP粉,我發誓我不是黑。

    好兄弟這樣做也行

    "我死後,系統給我兩個選項: 1:復活 2:讓好兄弟的真愛復活 我不想再做萬人嫌真少爺,不想討好全家,委屈自己。 所以我選了2。 白光閃過,我蘇醒在醫院。 等待我的不是家人。 竟然是好兄弟路聽瀾。 他紅著眼尾,爬上了我的床。"

    我的物理系男友

    "孟晚在Z大附近開了一家拉麵館,生意不錯。 孟媽媽很驕傲,直到對門的陸朝清留美回來,孟媽媽又開始念叨:「人家朝清就大你兩歲,現在在Z大當物理教授,多體面,再看看你!」 後來,孟晚與陸朝清在電梯裡親得忘我,電梯門突然打開,門外的孟媽媽驚呆了!"

    我的小狗朋友

    友是個十足戀愛腦,對我做過最過分的事情也就哭的時候大聲了點。 直到某天,空氣中莫名浮現彈幕。 我才知道她背地暗藏的齷齪心思。 後來我一路跟蹤,看見了她為我準備的牢籠,怒了: 「你早說啊,我就不去工作了。」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