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比,女兒要舒心多了,陳敬宗年輕、英俊、強壯、正直,最重要的,陳敬宗乃至整個陳家,都不敢公然得罪女兒。
所以她還是喜歡做皇後的,至少後位給了她保護兒子的權勢,也讓她的女兒可以在夫家如魚得水。
得了這些實惠,那虛無縹緲的情愛,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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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睡了一個舒適無比的午覺,醒來就得知弟弟已經結束了下午的課業,早早來這邊等她了。
華陽趕緊起床打扮,神清氣爽地出去了。
“母後,姐姐很久沒回來了,我想帶她去逛御花園。”太子正色請示道。
戚皇後笑道:“去吧,別耽誤太久,最多半個時辰,你們父皇該過來用晚飯了。”
姐弟倆點點頭,攜著手離去。
戚皇後看著姐弟倆的手,微微搖頭,兒子不喜歡被人當成小孩子管教,可被姐姐牽著手,他就不裝大人了。
太子想跟姐姐聊的,自然與戚皇後想跟女兒聊的不一樣。
姐弟倆來到一座臨湖的涼亭中,華陽像個說書先生般,給弟弟講了她在陵州的許多趣事。
太子對兩千多裡地外的陵州、洞庭湖、武當山等等充滿了向往,他也想出去遊山玩水,也想親手抓個地方貪官懲惡揚善。
華陽吃片瓜果,語氣隨意地道:“你是咱們朝唯一的太子,為了你的安危,父皇母後肯定不放心讓你出宮,你暫且是不能去遠處遊山玩水了,可你想懲惡揚善還不容易,先學好為君之道,將來全天下的百姓都指望讓父皇、讓你幫他們過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呢。”
她順著弟弟的話往正事上拐,太子也就不自覺地將注意力往正事上偏了偏,好奇問:“地方百姓,過得真有那麼慘?”
這個問題,換成上輩子的華陽可能還真不了解,這輩子她親耳聽到了陵州百姓對湘王的狀告,也從陳敬宗那裡了解到衛所裡面的情形,自然能詳細地為弟弟一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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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畢竟是太子,他有這個年紀的任性衝動,也有身為儲君對朝廷大事的關心與思量。
整個天下都是未來他將要繼承的家業,哪個太子不想繼承國富兵強,哪個太子又想繼承一窩貪官泥兵?
如果百姓受的苦還不能讓他感同身受,聽說衛所裡的兵竟然很多都餓成了皮包骨,武器也都破破爛爛的,太子就氣壞了:“幸好驸馬沒有與他們同流合汙,不然陵州衛還要繼續爛下去,朝廷下撥的軍餉都進了那些貪官的肚子,回頭卻隻能派出一群濫竽充數的弱兵!”
華陽安慰地拍拍弟弟的肩膀:“好了,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就別生氣了,記住地方衛所可能會出現哪些問題,將來不被軍官的花言巧語騙了就是。哼,姐姐出門走這一趟算是明白了,有的官員給父皇遞折子時態度那叫一個恭敬,私底下卻欺負父皇離得遠,根本沒把朝廷當回事,包括湘王,若非姐姐那天出遊帶夠了侍衛,說不定就被湘王強擄去了!”
說到這裡,華陽咬牙切齒,又一副被湘王惡心到了的神色:“男人一旦好色,就沒一個好東西!”
太子剛要點頭,忽地心中一驚,四處看了看,再朝姐姐使眼色。
華陽才反應過來似的,腦袋靠近弟弟,皺眉問:“我不在京裡這段時間,父皇還,那樣呢?”
太子也是一臉愁悶相。
父皇待他算寬和的,就是心思大半都花在女人身上了,有時候明明在陪他說話,哪個妃嫔一裝病,就能把父皇勾走。
母後沒有亂七八糟的男人女人,除了關心姐姐,幾乎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他身上,隻是母後又過於嚴厲,管得他太緊。
太子都說不清他到底更喜歡父皇多些還是母後多一些。
好在,他還有個親姐姐,姐姐既有父皇母後溫柔的一面,又會陪他玩樂,所以太子最喜歡姐姐。
華陽趁機給弟弟上了一小課:“既然你也覺得父皇這樣不好,等你大了,可萬萬不能被後宮勾走了魂,別的不提,對身體不好,姐姐還指望你給姐姐撐一輩子的腰呢,最好姐姐都走了,你依然硬硬朗朗的,七八十歲也像三四十歲的年輕人。”
太子嗤道:“怎麼可能,人總歸是要老的。”
華陽:“普通人老的快,習武能強身健體,就說我遇見的李太醫,他都快六十了,還能背著藥簍漫山遍野的採藥,姐姐倒是年輕,爬天柱峰都得驸馬背上去,可見身體好不好跟年紀沒有太大關系。”
太子驚訝道:“驸馬背著你還能爬天柱峰?”
華陽笑笑,跟他說悄悄話:“驸馬最大的優點就是身體強壯,有次我們爬一座百丈高的山峰去看日出,驸馬一口氣把我背到了山頂,雖然喘的很厲害,可也遠超過常人了。”
太子的腦海便浮現出陳敬宗高大挺拔的身影。
太子再看看自己的細胳膊,他也有武課,隻是他嫌練武辛苦,不肯用心,父皇沒有強求,母後更在乎他好好讀書,在習武方面也沒有過多幹涉。
但是現在,太子由衷地對習武產生了興趣,因為他也想變得驸馬那般強壯,也想六十多歲的時候還能爬武當山。
“對了,陳閣老身體如何?”太子忽然問。
華陽想了想,道:“自從李太醫為他治好了病,瞧著倒是沒什麼問題了,不過陳閣老是文官,跟驸馬不一樣,那次避洪,驸馬背我上山如履平地,陳閣老是被下人攙扶著上去的,驸馬的兩個哥哥亦自顧不暇,頗為狼狽。可見文官武官各有長短,文武雙全的好男兒屈指可數。”
太子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杆,等著吧,再過幾年,他就會變成姐姐口中屈指可數的文武雙全好男兒之一。
姐弟倆久別重逢,一聊起來就忘了時間,還是身邊的宮人們提醒他們該回鳳儀宮了。
吃過晚飯,華陽終於有空將她帶回來的禮物分給家人。
白天她在鳳儀宮歇晌,現在天黑了,華陽帶著朝雲回了她出嫁前居住的棲鳳殿。
這是父皇為她賜的殿名,所以京城裡的公主府、寧園的住處也都沿用了這三字。
棲鳳殿一如她出嫁前的樣子,隻是當華陽重新躺在熟悉的床上,卻再也無法像昔日的小公主那般無憂無慮地入睡。
父皇可以輪流著去寵幸後宮美人,母後更關心大事與弟弟,弟弟現在要讀書,將來大婚了也會有後妃兒女。
就算她可以回宮居住,對這皇宮而言,她也會漸漸變成一個看起來很是多餘的人。
而真正能長長久久陪在她身邊,與她共同組成一個家的,似乎隻有她的驸馬。
陳家。
陳敬宗與華陽的院子便叫四宜堂,隻是京城的陳宅是御賜的大宅子,四宜堂也是一座三進宅院,寬敞多了。
離開京城前,陳敬宗住在前院,華陽住在後面。
現在華陽人在宮裡,陳敬宗單獨用過晚飯後,想了想,沐浴更衣,還是往後院來了。
這邊守著華陽的另外兩個大丫鬟,一個叫朝露、一個叫朝嵐。
朝露、朝嵐並不知道公主與驸馬的感情進展到什麼地步了,她們對夫妻倆相處的印象,還停留在驸馬桀骜不馴、公主處處嫌棄的時候。
公主不在驸馬還要過來,兩個大丫鬟都面露警惕。
“退下吧,不用你們伺候。”
陳敬宗站在那座已經顯得有些陌生的拔步床前,背對著兩個丫鬟道。
朝露、朝嵐互視一眼,到底還是給了驸馬爺面子,低頭退出了這間原本該獨屬於公主的地盤。
陳敬宗脫下外袍,坐在床上。
床間早沒了她的氣息,他卻好像看見她坐在旁邊,嫌棄又警惕地看著他。
那時候她是真的一點都不願意。
再回味一番客棧那晚,陳敬宗心平氣和地躺了下來。
第68章
華陽回宮第二日, 宮外便陸續有皇親國戚進宮來瞧她了。
第一個到的是安樂長公主,也就是華陽的姑母,她與陳敬宗經常泡蓮花碗裡的那“好物”, 便是安樂長公主所贈。
安樂長公主豢養面首,便是在公主裡面也算離經叛道, 而戚皇後是天下女子德行的典範,無論是私底下性情不投,還是明面上要做給大臣、百姓們看,戚皇後與安樂長公主都不太對付,簡單地見個面, 戚皇後就叫女兒去棲鳳殿招待這位長公主。
安樂長公主隻比華陽大了十歲, 兩人名義上是姑侄, 實際上感情更似好姐妹。
到了棲鳳殿, 安樂長公主落座後,便笑盈盈地端詳華陽。
華陽控制不住自己的臉, 火燒火燒的。
安樂長公主笑道:“都成親兩年多了, 怎麼臉皮還這麼薄, 虧我還想跟你探討一些你是小姑娘時不好探討的呢。”
華陽嗔了姑母一眼:“我現在也是小姑娘的臉皮,那些話您還是留著自己琢磨吧, 可千萬別跟我說。”
安樂長公主:“你又不知道我要說什麼, 為何早早叫我閉嘴?”
華陽別開臉,做出氣鼓鼓的樣子。
安樂長公主就喜歡逗弄這個美人侄女,來到華陽身邊, 輕輕擠了擠華陽肩膀, 低聲揶揄道:“怎麼樣, 上次姑母寄給你的好東西, 用完了嗎?”
華陽低著頭, 攥弄袖子道:“哪有那麼快,還剩小一半呢。”
安樂長公主:“一共五十個,小一半是多少?”
華陽回憶一下,不太確定地道:“十六七個?又不是我數的,大概就這麼多。”
安樂長公主微微仰首,眼珠轉動,快速估算起來。按照用了三十四個算,一個能用十次,也就是從去年正月到現在的一年半的時間裡,侄女與侄女婿……
她還沒算出結果,華陽猜到她在做什麼,登時惱羞成怒,撓著姑母的腋窩不許她再算。
安樂長公主被她一打岔,暫且也算不下去了,可也能猜到侄女小兩口應該還是很恩愛的。
“恩愛就好,當初你出嫁,我第一次看見陳四郎就覺得那小子長得好,一看就比陳閣老中用。”
華陽:……
姑母口中的“中用”,是她理解的朝堂方面的中用嗎?
她趕緊轉移話題,詢問姑母這兩年的生活。
安樂長公主嘆了口氣:“就那樣吧,府裡的人長得再俊,天天看也看膩了,去外面找新人也沒有那麼容易,有本事的不屑來伺候姑母,沒本事的又難挑出一個長得俊的來……說起這個我就生氣,有些男子明明長得歪瓜裂棗,居然還很有自信,覺得我能看上他!”
華陽:……
聽聽,姑母的煩惱都與尋常女子不同!
不過,姑母才三十出頭,生得也是花容月貌,尋常男子當然入不了姑母的眼。
“你們呢,現在回京了,是準備馬上要孩子,還是再等幾年?”安樂長公主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一邊喝茶一邊闲聊道,“若是後者,姑母再給你攢一盒子那寶貝。”
華陽心中微動。
那所謂的寶貝,單個在陳敬宗身上可撐不住十次,用個七次左右就破了,當然,這是東西第一次破了時陳敬宗嫌棄的,華陽可沒有特意去數每個能用多久。
剩下十幾個,大概也就夠他們用到今年年底。
她紅著臉點點頭。
安樂長公主明白了:“我記下了,過陣子攢夠了再給你送過去。要我說啊,還是你聰明,像南康,隻比你早出嫁一年,前年生了個女兒,現在又懷上了,天天防著她驸馬在外面與女人廝混,我聽著都嫌累,她驸馬長得也沒有多俊,廝混就廝混去,等她生完孩子也養兩個俊俏侍衛,夫妻各得其樂,多好。”
華陽但笑不語。
安樂長公主打量她兩眼,好奇問:“你不想要孩子,陳四郎就願意?我要是他,恨不得早點讓你懷上,隻有你生了他的骨肉,他的驸馬之位才算穩當了呢。”
華陽笑了笑:“這事我說了算,他不願意也沒用。”
安樂長公主:“嗯,這才像公主的樣,那他有沒有惦記著在外面偷腥?”
華陽:“他不敢,不提我這邊,陳家的家風擺在那呢,他敢胡來,陳閣老第一個饒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