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夫妻團聚,華陽隻恨不能長長久久地留下他。
她似一株纖弱的藤蔓,極盡所能將他纏繞,無論他如何馳騁沙場,都不要脫落分毫。
她忘了一切,直到陳敬宗忽然捂住她的嘴。
華陽不解地看過去。
陳敬宗氣息粗重,汗珠沿著他英俊凌厲的臉龐滑落,他黑眸沉沉,裡面燃燒著熊熊熱火。
“別出聲,傳出去老頭子又要罵我。”
服喪期間禁嫁娶禁葷食禁飲酒,還禁夫妻同房。
有些事他敢作敢當,這種事情還是隻有夫妻知道的好。
華陽茫然地看著他。
老頭子?
陳敬宗隻會叫公爹老頭子。
可他們夫妻夢中相會,陳敬宗忌憚公爹什麼?
疑惑才起,下一刻就被陳敬宗狠狠地衝碎碾破。
燈光從外面照過來,將兩人的身影投落在內側的床板上。
華陽躺著,影子並不明顯,倒是陳敬宗,活脫脫一頭疾奔不停的獵豹。
華陽羞得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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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快,她又睜開了,難以置信地盯著那道屬於陳敬宗的影子。
鬼魂也會有影子?
鬼魂的身體也能火般滾燙?
以及,夢中的一切竟能如此真實?
疑惑越來越多,華陽再次看向頭頂的男人。
視線相對,陳敬宗松開手,俊臉迅速靠近,粗魯地堵住她的唇,一如既往地牛嚼牡丹。
華陽不喜歡這樣的吻,可他力大如牛,華陽推不開他,無奈地繼續觀察周圍。
床帳是白色的,不是她公主府裡的床。
被陳敬宗甩到一旁的中衣也是白色的,不是她昨晚穿的那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華陽心亂如麻,隻是沒有時間去細細思索,一直到窗外天色轉亮,陳敬宗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將中衣卷成一團丟到外面,再回身抱住華陽,意猶未盡地親著她的頸側。
僵硬半晌的華陽,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深陷。
陳敬宗深深地吸了口氣,剛要質問她為何傷人,轉瞬又記起自己做的好事,遂低低一笑,摟著她賠罪道:“隻這一回,下不為例。”
華陽越發僵硬,又掐了一下自己,很疼。
兩人都疼,還能是夢?
陳敬宗兀自安慰著她:“你放心,我都弄外面了,保證不會懷孕。”
華陽:……
她推開渾身黏膩膩的男人,隨手抓起薄被裹在身上,赤著腳下了床。
出了拔步床,華陽發現這是一間陳設頗為簡陋的屋子,有些熟悉。
來到窗邊,華陽輕輕推開一扇窗。
一座小小的庭院浮現眼前,窗下的花壇裡,種著一溜含苞待放的牡丹。
“怎麼不多睡會兒?”
身後響起陳敬宗低啞的聲音,華陽緩緩回頭。
第一縷晨光從她身邊經過,落到了陳敬宗身上。
他隻穿了一條中褲,露出結實健碩的胸膛,肩膀寬闊,腰腹勁瘦。
剛剛饕餮了一頓,他神色餍足,大剌剌站在光暈中,不知羞恥。
華陽將他從頭到腳、從腳到頭打量了三遍,都沒看出一點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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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陳敬宗一直走到了華陽面前。
身高的差距,讓華陽的臉正對著他散發著陣陣熱意的胸膛。
盡管這健美的軀體屬於她的丈夫,華陽還是做不到光明正大地觀摩,就像姑母府裡的侍衛,需掛上一層薄紗遮掩才行。
她別開眼,一手還攥籠著裹在身上的薄被。
被子是白色的,繡著精致的牡丹暗紋,被她隨意一裹,也裹出了仙女下凡的清冷脫俗。
隻是她的臉頰還紅著,一縷鬢發被汗水打湿,微卷著貼在腮邊。
陳敬宗想,這是她最嬌柔可親的時候,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而不是趾高氣揚的公主。
“怎麼跑下來了?也不怕涼。”
視線掃過她玉白的一雙小腳,陳敬宗忽然彎腰,將她整個打橫抱入懷中。
夫妻相處,陳敬宗一直都是看她的臉色行事,她若不待見自己,陳敬宗絕不會有親近之舉,她若稍微給個好臉,陳敬宗就敢把人壓到床上去,總之他不會強迫她同房,但能佔便宜的時候,陳敬宗也不可能硬憋著。
他是凡人,不是和尚。
昨晚入睡之前,她正因為撞見一條小蛇生氣,陳敬宗就自覺地睡地平了。
夜裡她主動投懷送抱,又是摸他的臉,又是乖乖配合,身心舒坦的陳敬宗,哪還舍得讓自己的枕邊人著涼。
華陽心裡正亂著,察覺陳敬宗要抱她回床上,她輕輕掙了掙,一手撐住他胸口,一手指向窗外:“天亮了。”
陳敬宗側頭,俊美的臉完全被日光照亮。
誤解了她的意思,陳敬宗低笑道:“我隻是抱你回去,沒想再來。”
華陽努力不被他帶偏思路,探究地看著他:“你不怕嗎?”
陳敬宗:“怕什麼?”
華陽正要點破他“鬼魂”的身份,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噴嚏”,華陽探頭一看,就見小丫鬟珍兒緊張地捂著嘴站在廚房外,大丫鬟朝月背對著她,似乎正在教訓珍兒。
趁她們還沒注意到這邊,華陽飛快抬起右腿,腳尖抵住窗戶一關,免得暴露自己與陳敬宗這不雅的一幕。
白皙纖細的小腿在眼前一閃而過,陳敬宗眸色又是一暗。
可惜真的不能再做什麼了。
將她放到拔步床內,注意到她迅速將雙足縮進被子的小動作,似是不想再讓他瞧見,陳敬宗笑了笑,問:“是我來服侍你更衣,還是叫丫鬟們進來?”
華陽定定地看著他:“丫鬟們進來,你會走嗎?”
陳敬宗神色古怪:“你想我留下?”
以前他都會出去,因為不想看她的冷臉。
華陽剛要點頭,忽然想起被他丟在地上的髒衣服。
“留下,但不能叫丫鬟們看見,還有,把你的衣裳收走。”
她膽大,丫鬟們肯定怕鬼。
陳敬宗隻當她羞於讓丫鬟們猜到昨晚的親密,未加思索地應了。
待視野裡沒了他的痕跡,華陽才穿好散落在床邊的中衣,裝成剛醒的樣子,搖動素來放在枕邊的金鈴。
負責守夜的朝雲走了進來,挑起紗帳。
華陽發現她穿得格外素淨,青衣青裙,頭上隻插著木簪。
華陽極其愛美,不允許自己的妝容出錯,對身邊的丫鬟要求也頗高,像朝雲、朝月,日常的打扮與大家閨秀都無區別。
她定定地看著朝雲,記憶中,朝雲似乎也有過這般穿扮的時候,是……
“公主,怎麼不見驸馬?”
朝雲往淨房的方向瞥了一眼,警惕地問。
驸馬是個大粗人,公主又是個千般講究的,一直都很嫌棄驸馬搶在她前面去用淨房。
華陽錯愕地看著她:“驸馬?”
朝雲壓低聲音:“是啊,我一直都在外面,沒瞧見驸馬出去。”
華陽隻覺得腦海裡“嗡”的一聲,各種疑惑終於都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陳敬宗溫熱的身體、似曾相識的簡陋屋院、大丫鬟身上的樸素打扮……
原來不是陳敬宗鬼魂還陽來見她,而是她又回到了幾年前!
朝雲還當公主被“驸馬搶了淨房”一事驚到了,心思一轉,故意對著淨房那邊喊道:“驸馬快出來,公主有話問你!”
陳敬宗不疑有他,隻是出來前先把沾有“證據”的中衣放進淨房備著的水桶中,胡亂揉搓幾把再擰幹。
當他終於走出來,華陽主僕都將視線投了過去。
陳敬宗還光著膀子,手裡提著一件擰成麻繩似的中衣。
主僕倆齊齊垂眸。
陳敬宗多看了華陽幾眼,先去衣櫃那邊翻出一件中衣,快速穿好。
“叫我何事?”
走到拔步床外,陳敬宗疑惑地問,明明前一刻她還囑咐自己千萬要藏好。
朝雲偷偷朝主子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