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是過氣流量賀歲安。
他將會和自己的好友去參加一檔探靈綜藝,然後因為好友在節目中死於非命,被「害死朋友」的輿論壓迫到跳樓自殺。
被帶回家的我看著他頭頂那一團濃重到發黑的氣運,咬著棒棒糖說:「我也要去那個節目。」
上節目之前。
我分明膽小的哥哥向我保證:「我會保護你的!」
左側的中年歌手安慰我:「沒事的,我就不信這些,我們這群男人頂在前面。」
右側的女團隊長冷著臉:「我不怕鬼,你害怕就待在我身後吧。」
上節目之後。
我閑庭信步走在最前面,這檔探靈綜藝裏的真鬼都在瑟瑟發抖。
身後一群嘉賓也瑟瑟發抖,抱著我的手臂問:「我總覺得這裏特別冷,小歡,應該不會出事吧…」
我眼眸裏火焰一閃而逝,笑意如常:「不會的。」
哥哥茫然問我:「我好像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沒什麼,」我抖了抖指尖燒成灰的符箓,「別怕。」
(一)
最近黑料頻出的賀歲安攜妹妹一次上《探靈》綜藝的消息一經爆出,引起熱議。
「HSA 什麼時候有的妹妹啊,我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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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他妹妹想借著哥哥的勢進圈咯,這種操作見多了。」
「不是啊,賀歲安最近自己都不怎麼樣吧,爆出那麼多黑料,憑什麼提攜家裏人啊?」
「笑死,要涼不涼的半塌房藝人罷了。」
「真想帶妹妹入圈也不用參加《探靈》這種節目吧,挺晦氣的。」
「這節目怎麼還在辦啊……我印象中不是前面還出事了嗎?」
「前期都投入那麼多了,什麼全網第一款真實探靈綜藝,出事了不是更有噱頭嗎?」
「賀歲安為什麼會接這檔綜藝啊,窮瘋了?」
「這節目熱度這麼高,還沒播呢就引起熱議了,不蹭一蹭都對不起自己。」
……
賀歲安敲門進我房間的時候,我正在收拾背包。
「小歡,都是哥哥不好,」賀歲安嘆氣,「要是我沒出這麼多事,你也不用參加這種綜藝了。」
《探靈》強制要求嘉賓邀請一位親人或者朋友一起參與,原本他都要找自己的好友鐘旭了,我卻突然插了一腳,主動提出參與。
賀歲安當然不願意我陪他上這種節目,但經紀人已經越過他和我簽了合同,他也隻能作罷。
賀家現在狀況不太好,賀父賀母早年因為意外雙雙去世,一歲的我也走丟了。賀歲安一個幾歲的小孩憑借自己的努力走到現在,前段時間簽約的廣告卻出了問題。
賀歲安在外欠下巨額賠償,又頻頻爆出黑料,隻能選擇參加這種綜藝。
聽起來就像是撞了晦氣。
我盯著他頭頂那團濃重的煞氣:「我自己想參加的,沒關系。」
這麼兇的面相,我這還是第一次見。
如果我不出現,我的哥哥,一個月之內必然遇上血光之災。
源頭在哪?
這檔一聽就很找死的綜藝嗎?
聽說節目組精心挑選了一個鬧鬼頻率較高的地區,還在那片區域的郊外——一個曾經是「萬人坑」的地方專門建了一座安全屋,要嘉賓們在每一天都主動從安全屋出發,去不同的鬧鬼區域進行招鬼儀式。
好一個安全屋啊,那可真是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賀歲安和我一起坐上了前往「安全屋」的車,一路上,他十分活躍,不斷地和我聊以前有趣的事,安撫著我的情緒。
「小歡,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賀歲安信誓旦旦地說。
我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咬著棒棒糖說:「好。」
但我是知道的,我這位哥哥膽子小得不得了,前幾天為了鍛煉自己,大白天的看鬼片,被嚇得大半夜還開著燈看喜劇,還是我悄悄給他貼了張清心符,他才睡著。
直播開始了。
這節目有直播入口,雖然也會在直播之後剪出正片,但由於前期營銷得太多了,直播也有很多人在看。
節目組並沒有到現場,而是在各個角落設置了攝像頭,遠程給我們發布任務。
安全屋到了。
剛下車,我就頓了頓。
「好冷啊,」賀歲安嘀咕,「郊外一下子溫度就低了這麼多,小歡你冷嗎?」
我隨便掃了一眼節目組搭建的房子:「不冷。」
這種格局,這種風水——節目組真是為了出事用心了。
「你們來了。」
其他的嘉賓已經到了,正和我們打招呼。
加上我和賀歲安,這檔節目的嘉賓一共八個人,我細細看去,居然每個人眉間都是黑氣。
看上去就命不久矣。
參加這檔節目的,有被爆和隊友不和,搶佔隊友資源的女團 C 位林落和她唯一關系還不錯的隊友齊璿;有過氣的男歌手王行川和他的兒子王小寶;還有一個是緋聞黑料滿天飛的女演員秦雙和她的弟弟秦安。
六個人,都對我和哥哥打了個招呼。
我看得出來,他們大多數的人是不信鬼,不在乎地參加了。
所以大家興致都還不錯,說說笑笑地分享自己帶來的工具。
什麼大蒜、桃木劍、鹽……甚至還有在某寶上買的符箓,應有盡有。
我看了一圈,發現居然不全是假冒偽劣產品,林落帶的東西就有真貨,隻不過靈力都很微弱,也頂不了什麼大用。
晚上七點,節目組下了第一個任務。
筆仙。
招筆仙的規則嘉賓或多或少都聽過,也明白這節目是要來一些真槍實彈的招鬼儀式,因此都沒什麼反應,圍坐一圈就開始了。
我一直沒說話,賀歲安有些擔憂地看著我,身邊的林落大概也感覺到了,硬梆梆地說:「你要是怕的話,可以坐在一邊休息,不參加也沒關系。」
齊璿拉住了她,欲言又止:「隊長……」
我聽出她的好意,並不介意她的語氣,對她笑了笑:「謝謝,沒關系。」
既然節目組要求全員參與,我就沒理由坐在一邊休息。
規則需要有一個人握著筆,王行川主動說:「我年紀最長,我來吧。」
王小寶今年才十歲,有些怯生生地看著王行川:「爸爸……」
王行川摸了摸他的腦袋:「沒事,都是假的。」
隻要遵守規則,玩筆仙確實不會出事。
但是——
節目組給的這支筆,是壞的。
所有人念規則的時候,我聽到了哢噠一聲。
筆斷了。
空氣裏響起了低低的風聲,所有人都在驚慌之下睜開了眼,王行川的臉色有些蒼白:「我沒動它啊,怎麼回事?」
隻見那支斷成兩截的筆,在桌上緩緩地動了起來,齊璿第一個尖叫起來,秦安把秦雙護在身後,王小寶哭著要沖上來卻被林落拉住了。
王行川一邊後退一邊大口喘著氣,他想要鬆手,那筆卻仿佛粘在了他的手上,在草稿紙上瘋狂地寫成了同一個字——
「死」!
我站了起來,面不改色地握住了筆的下端。
「小歡!」哥哥大驚失色,「快鬆手!」
筆停了。
風聲也停了,王行川就像看見了什麼救命稻草:「小歡,這筆,這筆……」
「叫它從哪來的,回哪去就好了。」我不急不緩地說,「王哥,鬆手吧。」
王行川的指尖顫動著,竟然真的成功松了手。
我平靜地看著手裏那正在顫抖的筆。
如果剛剛是我握筆,它根本不敢出現,說不定還會在儀式之後纏上其他人。
「筆仙啊筆仙,」我平靜地說,「我隻有一個問題。」
「小歡,把筆給我,你鬆手!」賀歲安的臉色近乎慘白,面前超自然的一切令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但他還是咬牙向我伸出了手。
「哥哥,沒事的,」我搖了搖頭,「我隻想問它,我們今晚會安全度過嗎?」
瑟瑟發抖的筆在我掌心裏微微發燙,它無序地在紙上畫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圈,我的力氣又大了一點:「你想清楚再回答。」
它終於顫顫巍巍地寫了一個「會」。
我滿意了。
既然筆仙說「會」,那麼它會努力保證我們的安全的。
我看了一圈周圍都傻了的嘉賓們:「有別的筆嗎?」
秦雙點頭:「我有。」
說完,她沒敢看我手裏那支筆,給我遞了一根黑色簽字筆。
我的指尖在簽字筆上點了個烙印:「進去吧。」
筆仙縮了一下,慢吞吞地,不情不願地進了被我施法的黑色簽字筆。
「這支筆就暫時由我拿著吧,」我對秦雙笑了笑,「可以嗎?」
秦雙忙不迭點頭:「放在你那最安全。」
……
直播間的彈幕早就刷瘋了。
「什麼鬼什麼鬼什麼鬼啊!」
「這是節目組設置的環節吧,絕對是吧?我一身冷汗了已經。」
「我感覺沒有賀歲歡……真的要出事……」
「隻有我一個人看見那支筆邊上的白影了嗎?我真的嚇哭了,不敢再看了。」
「臥槽,我也看到了,我女朋友硬說沒有,我一八尺大漢,現在在懷疑人生。」
「……在墳場玩筆仙,還他媽是大晚上,這沒鬼都要被招來了吧?」
「嗚嗚嗚賀歲歡好有安全感。」
「她真的好淡定啊,感覺像是高人……」
「賀大師保護我!」
「不是,出了這種事,他們沒想走的嗎?」
「垃圾節目組就把人放這了是吧?」
……
嘉賓當然想走,但大家都是坐節目組的車來的,除了節目組給的隻能單向聯系的手機,沒有其他的聯絡工具,這裏又是荒郊野嶺,隻能等節目組七天後來接我們。
而且安全屋裏沒有多餘的食物,想要食物,必須去任務地點拿。
經過這次詭異的事,嘉賓們也沒心情說笑了,沉默地坐在客廳裏,王行川真情實感地說:「小歡,謝謝你。」
「這些都是節目組設置的環節對吧……」齊璿乾巴巴地說,「應該……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對吧?」
沒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