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僅沒看見他的消息,還出現在了他學校裡,也不去找他。
“我剛剛在開會。”明燦說,“手機調靜音了。”
“嗯。”池瀟點頭,接著問她,“回去嗎?”
兩人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明燦抬眼望著他,臉上透著莫名的生分:“怎麼走?”
她視線不由得落在他的自行車後座。
這輛車的牌子她認識,很出名的越野自行車品牌,原車肯定不帶後座,顯然是後來安上去的。
陳奕驍:“她今天身體不太舒服。”
這話是對池瀟說的,暗示明燦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坐這麼餐風宿露的交通工具。
“勞煩陳主席關心了。”
說罷,池瀟長腿一跨,徑直下了車,從書包裡掏出一件防風的薄外套,打開披在明燦肩上。
明燦後退了一步:“我不冷。”
看見她下意識的戒備,池瀟心髒抽動了下,手上動作沒停,隻是變得小心翼翼,幫她披好衣服,低聲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去開車過來。”
“算了。”明燦瞥一眼他的自行車,“就這個吧。”
她走到自行車旁邊,拍了拍後座,背對著兩個男生,側身坐了上去。
池瀟很快繞到她面前來。
垂眼瞅見她白生生的臉蛋,沒有在看他,眼睛發直地望著前面熙熙攘攘的道路,魂不守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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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腰握住明燦身上披的外套的衣角,池瀟將拉鏈頭兩端對齊,忽然聽見明燦喊了聲“學長”,他抬起眼睛,才發現她喊的不是他。
“拜拜。”明燦朝陳奕驍揮了揮手。
池瀟指尖捏著拉鏈,一下子從最底端拉到了最上面,領子豎起來,包住了女孩瓷白的下巴。
明燦不得不收回目光,下唇碰到冰涼的拉鏈,她伸長脖子把下巴解放出來,沒好氣地看著池瀟說:“快走吧。”
池瀟將書包反背到前面,載著她往校門的方向騎去。
明燦這輩子第一次坐自行車後座,雙手緊張地抓著屁股下面的坐墊。
校道上有不少減速帶,她被顛了好幾下,終於舍得抬起手,輕輕攥住了池瀟的衣服。
暮色四合,隨著金烏沉入地平線,氣溫降得很快,明燦卻絲毫不覺得冷,忍不住仰起頭,望見池瀟的頭發在風中放肆地飛揚,平直寬闊的肩連著勁瘦腰身,像座峻拔的、讓人仰望的山峰,能夠抵擋住前方襲來的所有風雨。
微風送來熟悉的薄荷清香,餘暉流淌在男生微微鼓動的白色衛衣上,像隨風而起的金色河流。
明燦不自覺攥緊了他腰際的衛衣布料,手指時而隔著衣服,觸到溫熱緊繃的皮膚。
兩公裡的路,明燦就這麼一直盯著他的背影,沒有靠得太近,耳邊充斥著道路的喧囂,還有她自己規律而又快速的心跳聲。
池瀟騎得並不快,二十多分鍾才騎到家樓下,明燦全程隻是抓著他衣服,沒有靠過來一下,也沒有說一句話。
回到家,他問她想吃什麼。
“不餓,開會的時候吃過東西了。”明燦將外套脫下來還給他,轉身回了主臥。
房門關上,她背貼著門,猛地出了一口氣。
實在是。
說不出分手。
和他分開,絕不是她可以辦到的事情。
明燦走進衣帽間,換身了輕便的居家服,又來到衛生間,捧起涼水撲到臉上,一遍又一遍,直到房門外傳來敲門聲。
明燦戴上束發帶,將頭發全部攏到腦後,擦幹淨臉,對著鏡子擺了個平靜淡然的表情,這才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怎麼了?”
“喝果汁嗎?”男人站在門外,左手遞過來一杯鮮榨果汁,是她最喜歡喝的青瓜雪梨。
明燦淡定地朝他伸手:“給我吧。”
池瀟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果汁仍握在手裡,低聲問:“我能進去嗎?”
“你進來幹嘛?”
“隨便看看。”池瀟說,“來這兒這麼久了,都沒進你房間坐一坐過。”
明燦仰眸看著他,目光像被火星子點著了,突然變得滾燙。
“可以。”明燦咬了咬牙,不等池瀟動作,抬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將人拽進了她的房間。
房門在身後砰地闔上,池瀟完全沒預料到她會這麼做,手上的玻璃杯輕輕晃動了下,青綠色的果汁飛濺了幾滴出來。
明燦手按在他胸口,仰起素淨的臉,臉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著他,像鎖定了一件她的所有物,豔紅的唇瓣一張一合,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進來了就永遠不要再想出去。”
仿佛想把他永遠囚禁在這裡,拋卻一切身份,隻屬於她一個人。
池瀟忽然弓下身,像是忍耐已久,終於受不了了似的,用盡全力抱住了她,低啞的聲音沿著骨骼傳進她肺腑:“你再不理我,我真的要死了。”
第88章 果汁
明燦怔怔地悶進了他懷裡, 不知為何,眼眶湧上來一股酸澀。
身體被修長的臂膀緊緊箍住,力勁之大, 好像要將她揉進骨血, 與他合為一體。
男人下巴埋在她頸窩, 凌亂的短發輕蹭在她臉側, 明燦被動地踮起了腳,緊貼的胸腔隔著衣物聽到他急促的心跳。這一瞬間,明燦意識到池瀟肯定知道他家裡對這場聯姻有怎樣的要求。
他很清楚她絕不會接受這樣的要求, 又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隻能將這些事情埋在心裡。
是啊。
說出來有什麼用呢。
思及此, 明燦小幅度掙扎了下,手抵在池瀟胸前,將他推開一些。
她眼眶有些紅,黑白分明的眼睛依舊明亮,鎮定地直視著池瀟說道:“我沒有不理你, 隻是……不想和你們家聯姻了。”
她語氣還算平靜,忽然話鋒一轉, 抵在他胸口手攥住他的衣服,整個人湊上前去,告誡似的說:“就算不聯姻,你也是我的人。我要你一直待在我的身邊。”
她看中的人, 長這麼大唯一喜歡的人, 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池瀟手臂環在她腰後,胸口微微起伏著, 冷白的皮膚染上一層微醺似的緋色,琥珀色眼睛凝視著她, 像個忽然得到寬赦的犯人,從絞刑架上釋放下來,蒙在頭上的黑布被扯下,刺眼的陽光照射在臉上,讓人覺得生命是如此不可思議。
他緩慢地呼吸,將緊張的情緒收斂起來,眼底漸漸浮上笑意:“是要我入贅的意思嗎?”
“沒錯。”明燦不客氣地揪緊他的衣領,眯眼,“你有什麼意見嗎?”
語氣帶著掌控者的意味,不容抗拒,好似他要是敢有意見,她就會立刻找根繩索把他五花大綁,關在這裡永不見天日。
“沒有意見。”池瀟回答得很幹脆,罩在她腰際的手貼近了些,隔著輕薄的家居服撫摸她腰窩的折角,低聲說,“我就是,還想再掙扎一下。”
明燦被他摸得幾乎立刻就腿軟了,攀在他胸前借力,聲音發顫:“掙扎什麼?和你爸談判嗎?”
“嗯。”
“怎麼談?”
明燦對池瀟父親的印象就是個油鹽不進的封建上位者,順他者生逆他者亡。費勁地思考了一會兒,她說,“你打算用父子親情威脅你爸嗎?”
不管怎麼說,池瀟都是池延鵬的親生兒子,血脈相連,也是他一直以來培養的繼承人,如果池瀟真的拿這個去威脅他爸,或許會管點用。
畢竟再冷血的人,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一直以來寄予厚望的長子拋卻一切,連他這個老父親都不認。
池瀟語焉不詳地“嗯”了聲。
其實並不是。
用父子親情威脅他爸這招,他之前已經用過了,在向父親表明他喜歡明燦,不管不顧地討要和明家這門婚事的時候。
當時,他願意放棄池家給予的一切,隻要能和明燦在一起。
那一次父親妥協了,同意推掉和楚家聯姻的計劃,轉而聯系上了明家。
但是同一招不能用兩次。
父親那樣獨斷的人,被逼狠了,說不定真的會讓他滾出去,隨便和誰在一起,從此和池家再也沒有關系。
池瀟從前確實是個物欲很低的人,不在乎金錢權勢,正所謂無欲則剛,他並不介意被掃地出門。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雖然明燦不是因為他家裡的條件才喜歡上他,可是她也說了,那些是錦上添花,是有了就會更好的東西。
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和她並肩而立,一起站在高處。
純靠賣肉的話,能綁住女人的心多久?
別看明燦個性非常強勢,喜歡所有人都聽她掌控,其實她骨子裡還是個非常慕強的人。
她隻看得上最好的。
所以,池家繼承人的位置,他想繼續抓住。
不想失去一切,變成和她差距太大的廢物。
至於該怎麼和父親談判,池瀟雖然還沒想好,但是心裡已經有了方向。
他也不是隻有血緣關系這麼一張牌。
他還有腦子,有能創造新的財富的,真正的價值。
“你在想什麼?”明燦踮起腳,將池瀟整個人壁咚在牆上,“幹嘛半天不說話?”
她現在暴躁得像根浸了火油的引線,本來就因為池瀟家裡的事兒看他非常不爽,現在他稍微有點心不在焉,她就像點著了似的噼裡啪啦,要炸開了。
“沒幹嘛。”池瀟被她擠得後背貼緊了牆,垂眼溫柔地看著她,無奈道,“能不能先讓我把果汁放下來?”
明燦一愣,才想起他左手一直抓著杯青瓜雪梨汁,是剛榨好拿給她喝的。
“哦。”明燦退開一步,松開了一直揪著池瀟衣領的手,指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順著他胸膛一路滑了下去,不輕不重地刮過男人結實的胸肌和腹部,直到在他衣擺那兒離開。
池瀟神色未變,斂眸淡淡睨著她,身上肌肉卻像是屬於她指尖的臣民,在她撩撥的一瞬,立刻繃緊了。
臥室門內是一條短短的走道,天花板上兩排無主燈投下暖黃的光芒,照得人眼睛都要融化。
就著這旖旎的燈光,池瀟看見明燦細白的脖頸下,鎖骨上面一點的地方沾了滴淺綠色的汁水。
想來應該是他剛被她拽進來的時候,沒拿穩杯子,不小心濺上去的。
她的體溫似乎挺高的,才過了這麼短的時間,那一滴果汁似乎都要被烘幹了。
明燦正欲轉身,讓池瀟往裡走。
下一瞬,她剛退開的身體又被摟近,池瀟忽然俯身湊向她的脖頸,溫熱的嘴唇貼在她鎖骨上方,似乎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明燦全身過電似的一顫,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胳膊,免得腿軟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