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x:【面條。剛吃完。】
淼淼脖子伸得長長的,看見池瀟手機上回復的內容,撇撇嘴:“爸爸騙人。”
這麼難吃的面條,他們起碼還要二十分鍾才能慢慢消滅掉。
日月火山:【這麼快?】
cx:【嗯】
cx:【你到了?】
日月火山:【在化妝】
池瀟放下手機,三下五除二把碗裡的食物吃幹淨,然後八風不動地坐在淼淼對面,監督他吃完。
明燦走之前,給池瀟發了個淼淼的生活日程表,詳細計劃了每天每個時間段淼淼應該做什麼,今天吃完晚飯之後,淼淼消一會兒食,就該做數學題了。
“今天先不做題。”池瀟和淼淼商量,“我晚上有點事,要出門一趟,很快就回來。”
淼淼:“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不行,你得乖乖待在家裡。”池瀟揉了下他的腦袋,“但是我現在可以帶你出去玩,就去湖邊那個小公園?”
淼淼高興地跳起來:“好耶!爸爸最好了!”
淼淼撲過來的時候,池瀟忽然心血來潮,彎腰把他抱了起來,舉高高。
過去的很多年,就算他凡事都做到最好,是同齡人裡最拔尖的一個,也得不到父母的任何一句誇獎。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出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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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有一個滿眼都是他的小人人,熱情地撲到他身上,誇他是最好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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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在京郊一法式莊園舉辦,宴會大廳極盡奢靡。主辦人是北城商會名譽會長,地位尊高,各界名流巨子匯聚一堂,宴會還邀請了數十位一二線明星藝人作點綴,除了文藝表演,據說還有舞會時間,整體氛圍輕松愉悅。
明燦今晚穿一襲銀白吊帶長裙,是當季的仙牌高定,方領掐腰,通身珠繡,裙擺緞布與真絲雪紡層層疊疊,纖細瑩白的小腿在低開叉中若隱若現,甫一出場,便捕獲了無數道驚豔的視線。
明燦隨父親去爺爺奶奶跟前問候,全程安靜、溫和、乖巧,鋒芒盡斂,任誰見了都要誇一句,這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爺爺明於彰隻和幺子寒暄幾句,又問了問明燦的學業,誇她聰慧,之後便背著手離開晚宴大廳,去到休息室。
跟著他前往休息室的隻有大伯一家,就連奶奶都被撇到了外面。
明燦對爺爺的偏心司空見慣,若不是大伯的才能實在平庸,明家的皇位早就傳給他這個嫡長子了。
見完家中長輩,下一個要見的,自然就是池家人。
這一次,明燦不僅見到了池曜一家,也見到了星馳集團輝煌的締造者,池瀟的父親池延鵬。
那是個面容冷峻的中年人,淵渟嶽峙,不怒自威,和池瀟長得有三分像,氣場強大到讓人忽略他的英俊,隻感受到嚴肅與陰沉。
池延鵬身邊跟著他的現任妻子段含煙,三十出頭的美麗女人,乍一看去,性格似乎很溫柔。
池延鵬和明錚說話的時候,隨意地看了眼跟在明錚身後的明燦。
沒聊多久,池延鵬就被侍應生請走。
明燦目光跟著他,看到他和一對中年夫妻相遇,臉上流露出罕見的松弛感。
中年夫妻身邊也跟著個年輕姑娘,言笑晏晏,親切地喊他“池伯伯”。
是楚知雨。
“看什麼呢?”池曜拿出手機,在明燦眼睛前面晃了晃,“班長,今天打遊戲不?”
現在七點一刻,池瀟已經帶淼淼玩回來了。幫淼淼洗完澡,細致地全身抹遍寶寶霜,穿上新睡衣,拍了張寶寶睡衣照,發在群裡。
等了許久,無人回復。
明燦手機沒帶在身上。
她瞥見池曜臉上帶著淡淡的黑眼圈,神情懶散困倦,不用猜就知道,這家伙寒假一放過得仙爽,白天睡覺晚上打遊戲,讓他這個點來參加晚宴真是難為他了。
明燦:“不打。”
池曜:“那你想幹什麼?”
明燦無所謂地說:“別人在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她今晚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合群,平平靜靜地度過這場酒會。
打鐵還需自身硬。現如今她就是個沒有任何權力的幺女,無論和誰撕破臉,對現在的她都沒有一絲好處。
自從前些天和關凌思結識,兩個人聊得很投緣,關凌思身為前輩,掌握著前景很好的新技術,本就有些創業構想,奈何她從事的行業不是小打小鬧,普通家庭,甚至大部分富裕家庭都沒法承擔這一行業的創業成本,明燦也深知這一點,比起和家裡人去鬧,去展現那稜角分明的自我,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終於和池家人分開,父女倆身邊暫時沒有別人,明燦拿了杯低度數的雞尾酒和父親碰了碰:“爸,我想買套房子。”
他們家的人買東西從不用說為什麼,明錚覺得明燦成年了想買房子也很正常,遂問:“看中了哪套?”
明燦:“蘭園我挺喜歡的。”
“蘭園好像沒現房了。”明錚說,“我名下有一套,你喜歡的話,就過戶給你吧。”
“謝謝爸。”明燦露出真誠的笑意。
現在過戶,她畢業後不久就能賣,幾千萬到手。
明錚也笑:“爸爸的東西本來都要留給你的。”
明燦笑意加深,心裡無動於衷。
奶奶一直在安排父親相親,他現在隻有她一個孩子,以後卻不一定。
明燦當然希望他能遵守母親離世時的約定,不經過她的同意,絕不續娶。
但是若他非要續娶,明燦又能怎麼辦?她既沒有實力與父親對抗,也不可能拋下一身榮華富貴離開明家。
與其相信男人的承諾,倒不如趁他對她還愛重的時候,多攫取一些利益在自己手中。
明燦心裡計算了下,以後在這老登面前好好表現,畢業前保底能從他手裡套一個億。
思及此,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真誠了些。
明錚被友商請去敘話,明燦今天的目的達成,便不再跟著他,獨自走到最偏僻的一排冷餐臺周圍覓食。
明燦的堂兄姐們恰好也在這裡。
明燦共有三個堂兄一個堂姐,大哥四哥是大伯的孩子,二哥三姐是二伯的孩子,她年紀最小,也是唯一的獨生女。
明燦從小漂亮又聰明,很討人喜歡,哥哥姐姐們和她的關系都不錯,但是今天隻有二哥和三姐主動和她說話。大哥已經結婚了,有老婆陪著,不和他們一起玩很正常,但是四哥明煜就坐在明燦旁邊,陰著一張臉不和明燦打招呼,這就有點奇怪了。
明煜低頭叉了塊帕爾馬火腿,丟進嘴裡,餘光瞥見身邊的明燦,不由得想到剛才他跟著父親母親和哥哥,去休息室裡聽爺爺訓話,爺爺痛批父親辦事不力,他也被爺爺劈頭蓋臉一頓罵——
“……你身為哥哥,你妹妹明燦都大二了,你才剛過預科讀大一,你要是有燦燦一半聰明,我都會拿個分公司給你管!”
明燦自在地一邊喝雞尾酒一邊吃海鮮冷盤,以她聰慧,不難猜到明煜在爺爺那兒受了什麼挫。
明煜比明燦大一歲,中學成績很差,大伯便想砸錢送他去英國留學,奈何明煜在英國讀預科的時候因為學術不端被退學,家裡再有錢都差點擺不平。等明燦考上B大一年後,明煜才被一所排名一般的大學錄取,從明燦的哥哥,變成了她的後輩。
偏偏明燦在B大這樣的頂級學府也是學神般的存在,襯得平輩的其他孩子尤其平庸。明煜是這一輩混得最差的,也是年齡和明燦最相近的,三不五時就要被父母和爺爺拿來和明燦作比較,貶得一無是處。
明煜心下煩躁,側眸看著明燦和三姐說話。
不得不說,他這個妹妹長得是真漂亮,膚如凝滯,眸若辰星,明麗映人,一襲璀璨仙裙將她襯託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仙姿玉質,讓人覺得仿佛和她多說一句話,都倍有面子。
“喂……”
明煜剛想叫明燦,就見宴會廳燈光忽然暗下來,優雅的弦樂四重奏流淌在耳邊,侍應生在宴會廳中央清出一大塊圓形區域,舞會時間開始了。
宴會主辦人攜妻子入場開舞,漸漸的,越來越多人進入舞池,在樂聲中放松地慢舞。
“哎,爸媽上去了,跳得還不錯诶。”明燦的三姐對二哥說道,“哥哥,我們也去吧。”
二哥三姐是親生兄妹,說說笑笑地相攜進入了舞池。
沒過多久,大哥也帶著大嫂轉進舞池,大哥方才也被爺爺訓了,臉色不太好看,似是想借著跳舞放松心情。
餐桌這邊,隻剩下明煜和明燦。
“就咱倆了。”明煜朝明燦抬了抬下巴,像是不得不和她組隊跳舞似的,“走吧。”
明燦搖頭:“你找別人吧哥,我還沒吃完呢。”
“那你等會兒再吃。”明煜皺眉,“他們都上去了,你還好意思坐著?”
明燦:“我好意思。”
明煜:“……”
說實話,明煜長得不賴,加上明家人的身份,隻要他願意找,絕對不缺舞伴,過一會兒說不定還有人主動過來邀請他。
但明煜就是想和明燦一起跳。
她的顏值和那些受邀的一線明星比起來毫不遜色,氣質更是加分,誰不想和豔麗奪目又高貴出塵的大美人攜手進入舞池?
明燦的拒絕,反而激起明煜心底的強硬。
她身為妹妹,天生就該聽哥哥的話。
況且,今天若不是她,他何至於被爺爺罵得那麼慘?
說什麼她今晚都得和他去跳舞。
強迫妹妹聽話似乎能挽救他那七零八碎的自尊心,明煜忽然放下酒杯站起來,不容置疑地對明燦說道:“走。”
明燦:“我累了,不想跳舞。”
“那就隻跳一支。”
“你等三姐下來,讓她陪你跳。”
明煜的脾氣本就不好,眼下耐心徹底消磨光,他直接伸手抓住明燦的胳膊,把她從座位上拽起來:“走。”
明燦被他拽得有點痛,飛快把手抽回來:“你想跳自己去跳,我憑什麼非要陪你?”
明煜:“憑你是我妹妹。”
說著,他又要動手拉明燦。
還未觸碰到明燦胳膊,斜刺裡忽地伸來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死死攥住明煜的手腕,不允他靠近明燦,力道大得他呼痛。
明煜完全沒反應過來,便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連手臂帶人掼了回去,倒退兩步才穩住。
那是個身量極高的男生,面容尤為英俊,一雙淺眸冷冽如霜,眉宇深刻而鋒利,一身駱馬絨質地、裁剪精良的黑色西裝包裹著高瘦修勁的身材,霍然擋在明燦身前,將她和明煜隔開。
這一瞬間,明燦茫然地像個木樁,仰眸望見極其眼熟的背影,平直寬廣的肩背,好似能撐起塌陷的天空。
“你是誰?”明煜臉上閃過氣急敗壞,卻在看清來人面容時冷靜了幾分,“是……池曜?”
“我誰也不是。”男生面無表情地說,“路見不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