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樂聯系他的時候,他正在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裡吃小蛋糕。
收到消息後,藍墨連忙打包了兩份蛋糕,從咖啡店匆匆離開。
孔羽安既然沒被撞到,那還是心理問題比較嚴重。
慕樂聯系完了藍墨,剛好車子就在醫院門口停下了。
同學們都很擔心孔羽安,孔羽安身邊又圍了一群醫生,搞得他們一下車就浩浩蕩蕩地一群人擠進去。
醫院本來就人多,這麼多人過來,場面頓時更加擁擠混亂。
慕樂趁亂偷偷離開。
她跟著布克,朝另一個方向走過去。
跟孔羽安不同,另一位選手那邊就沒什麼探病的人了。他的狀況本身也就還好,隻是有點懵,坐在病床上休息。
慕樂加快腳步,站在他的病房門外,透過房門上的窗戶朝裡面看了一眼。
“你說他的手臂上,有妖靈?”慕樂疑惑道,“可是妖靈不是寄生在物品上……”
她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
布克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小大人似的抱著胸飄在慕樂的身邊:“我猜,就你想的那樣。”
慕樂想起了,之前剛剛遇到莉絲菲爾老師的時候。
這位矮小可愛的地精老師從屋子外邊兒招來了幾片樹葉,因為地精天生和大自然關系親密,當時她也說自己有寄生於植物的妖靈。
植物也是活著的,隻有死後才能被妖靈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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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其實她的妖靈是寄生在枯枝落葉上的。
當時布克還告訴她,有些妖靈會寄生在獸人或者動物的屍體上,非常惡心。
妖靈和宿主之間是有關聯的,地精和自然親近,自然界中的妖靈自然就會親近他們,而有了妖靈的地精又會更親近自然……這就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
慕樂和書本之間的關系也是如此。
有了布克之後,她會更加熱愛學習,看更多的書。
而她看的書又會讓布克變強,增強她學習的能力,然後……再看更多的書。
……真的是非常微妙的良性循環呢。
慕樂站在走廊上,看著病房內失魂落魄的烏鴉選手:“他的妖靈,寄生在了他的手臂上?那他到底是活著的獸人,還是屍體?”
“部分壞死吧。”布克說,“屍體上的妖靈會給宿主帶來殺意,制造更多的屍體。”
“可以確定嗎?”慕樂問道,“………這種妖靈也太恐怖了吧。”
“也不一定是屍體。”布克嚴肅道,“壞死的身體組織,受傷後和身體分開的血肉之類的,”
“那……”慕樂試探著問,“會留下證據嗎?”
布克點點頭:“現在專業的賽事錄影都帶妖靈識別功能……啊!不對,中學生賽事會有錄影嗎?”
慕樂:“……”
她坐在病房門口的走廊上,打開了大賽主辦方的通訊窗口。
幸好她從場館離開的時候留了個心眼,要到了主辦方的聯系方式。
也幸好她戴著龍角,可以狐假虎威——對方不敢拒絕她的要求。
慕樂正在聯系對方,突然感到自己的面前籠罩下一團陰影。
一個已經有點陌生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黑頭黑腦的。
慕樂連看帶猜,終於想起了他是誰。
“你是那個——連——”連什麼來著?
慕樂:“連烏鴉!”
連峪:“……”
慕樂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裡?傷還沒治好嗎?”
連峪:“…………”
“呵呵。”連峪說,“我在這裡,跟你在這裡的原因一樣。”
慕樂:“……?”
“你是來看你的朋友的吧?”他笑起來,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聲帶,“他傷得怎麼樣?還活著嗎?”
慕樂愣了下,小聲問他:“……你是指?”
“那隻孔雀啊。”連峪發出一陣桀桀怪笑,“你身邊的朋友,他們會一個個遭殃。”
慕樂露出疑惑的表情:“什麼意思?今天這事情不是意外嗎?”
“或許是吧?”連峪笑得更加猙獰,“當意外一個接著一個,所有接近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你覺得大家還會把這當做意外嗎?”
慕樂的眼裡顯現出恐懼:“……是你做的嗎?”
連峪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說:“是啊……哈哈。你猜猜下一個是誰?可能是那隻鱷魚,也或許是那隻梅花鹿……你的朋友一個個發生意外,最後是那個……”
他的聲音越發陰沉,恨意壓都壓不住:“最後是那隻蠢象!”
“我要你們!”他咬著後槽牙說,“每一個都不得好死!”
慕樂:“…………”
她悄悄後退了兩步,點開面前的對話框:“不好意思,不知道您聽清了嗎?”
通話那端的主辦方:“……聽清了。”
連峪:“…………?”
“那就好。拜託你們好好查一查,麻煩了。”
慕樂說完這句話就結束了通訊。
“你好。”她看著連峪,面容溫和又無害,“我要你們,接受法律的制裁。”
連峪:“…………”
他仿佛花了好幾分鍾才反應過來眼前發生了什麼,氣得瞪大了眼睛,一隻手捏緊成拳,渾身顫抖。
慕樂悄悄後退半步,而連峪在這時對著她舉起了拳頭,憤怒地罵了句髒話。
——他的拳頭沒能落下來。
顧明洲站在連峪的身側,一隻手抓著他的胳膊…………另一隻手還插在口袋裡。
即便在這種關頭,這家伙竟然還不忘記凹造型。
他甚至連眼神都沒分給連峪一點,而是緊盯著慕樂,面無表情道:“你讓我好找。”
慕樂:“…………”
“我答應了安全送你回去,你就這樣亂跑?”顧明洲冷酷的表情裡顯露出幾分後怕來。
仿佛他親哥就站在他的面前,隨時要把他大卸八塊一般。
慕樂有點想笑:“不好意思……你輕點兒,他的胳膊好像又快斷了。”
顧明洲:“?”
他手裡一個使勁,慕樂清楚地聽見了骨骼斷裂的脆響。
慕樂反應迅速,立馬原地捂住耳朵。
下一秒,連峪痛苦的叫聲在醫院走廊裡爆發出來。
匆匆路過的醫療人員轉頭看了一眼,怒道:“不要在醫院裡——”
他看見顧明洲腦袋上的龍角,聲音小了下去:“……大聲喧哗。”
“不好意思。”顧明洲把痛苦的連峪扔到他面前,“給你們添麻煩了。”
一團黑乎乎的烏鴉砸在腳邊上,醫療人員嚇得差點原地跳起來。
連峪已經痛到昏了過去。
慕樂連忙跑去跟醫療人員道歉,讓人家趕緊去忙自己的工作。
剛好星板比賽的工作人員來看他們的選手,慕樂拉著工作人員道:“麻煩您給他掛個號吧?”
幾個工作人員是來接班的,一看見地上的烏鴉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他們的選手,連忙把人抬起來去找醫生。
慕樂嘆口氣,看了顧明洲一眼:“你這就……浪費醫療資源了啊。”
顧明洲勾了下唇角:“那就不給他治。”
他的表情不像開玩笑,慕樂連忙拉著他的手腕把他拽回來,皺著眉頭道:“你這小孩怎麼小小年紀不學好……你看你哥,他就從來都不愛濫用特權——”
“哦。”顧明洲打斷她,“所以你和他在一起了?”
慕樂:“……”
顧明洲又勾勾唇角:“我是不是該改口叫你嫂子?”
慕樂:“………”
“……倒也不必。”她迅速切換狀態,愛憐地看著眼前的人兒,“我們還沒結婚。”
顧明洲冷笑一聲:“你倒是想的挺遠。”
小孩兒愛耍酷,慕樂並不是很在意他的態度。
“今天這又是怎麼回事?”他看著慕樂,繼續不屑道,“你怎麼還跟那種東西扯上關系?”
慕樂:“這事兒真不怪我……害。”
她抹了把臉,有些疲憊地說:“小羽安怎麼樣了?帶我去看看他吧。”
顧明洲冷眼看著她:“他休息了,我們原地解散,各回各家。”
“……那好吧。”慕樂說,“我去他的病房門口等一等。”
顧明洲用左手拉住她的手腕,低聲說:“不行。”
慕樂:“……?”
顧明洲:“你要回家休息。”
她低頭,看著握住自己手腕的那隻手。
少年手指修長白皙,不似成人那般寬大,卻有著漂亮的少年感。
慕樂恍惚想起他的右手,剛剛輕描淡寫地捏斷了連峪的胳膊。
向翡握住連峪時,對方好歹還有所掙扎。
而顧明洲捏住對方以後,他是連動都不敢動的。
一隻龍的力氣總不會比大象的力氣小。
慕樂開始遲疑,小聲說:“你輕一點,我很脆弱的。”
顧明洲:“…………我有數。”
“那你松開我。”她嘀咕道,“我想去看一看小羽安。”
顧明洲來找她,是之前他答應了自家哥哥,要安全送她回家。
而她現在堅持去看看孔羽安,也是因為,孔鶴安臨走之前,她曾經笑眯眯地跟對方說——放心吧,孔羽安這邊有我們在。
結果鬧成這個樣子。
她感到有點懊惱,甚至是自責。
自己明明那麼熟悉Flag文學,怎麼可以親自插這種Flag呢?
顧明洲聽人講過,女孩子犟起來是不能講道理的。
沒有道理可講,他猶豫了一會兒,幹巴巴地說:“那,那在隔壁給你安排一個病床吧?你去休息。”
慕樂驚訝地看著他:“我又沒受傷,休息什麼?”
顧明洲為了:“讓你坐著,不要亂跑。”
慕樂:“…………行吧。”
她終於妥協。
孔羽安睡的是個雙人間,因為鈔能力,也可能是因為藍墨的股東之力……他的隔壁病床沒有人。
慕樂就坐在那張床上面休息。
每次和烏鴉扯上關系以後都沒什麼好事,從不地圖炮的慕樂決定以後看見烏鴉就繞遠一點。
天下烏鴉一般黑,老祖宗誠不欺我。
顧明洲把慕樂送到病床上以後稍微松了口氣,他囑咐慕樂不要亂跑,自己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做午餐。
慕樂一個人在床邊上坐著。
她仍然感到有些焦慮,沒有別的事情能做,幹脆打開光腦開始學習。
也不知道學了多久。
慕樂聽見外邊兒傳來開門的聲音。
她和孔羽安的病床之間隔了一道光幕——跟原來醫院裡在兩個病床之間拉的簾子效果差不多,能隔絕彼此之間的視線。
因此慕樂不知道外面進來的是誰。
她還以為是顧明洲回來了,就沒太在意,聽見腳步聲邁進來,也隻是頭也不抬地說了句:“你回來了啊。我有點想喝飲料……”
話音未落,一隻手把一小瓶熱乎乎的飲料放進了她的懷裡。
慕樂愣了下。
她的目光順著那隻手朝上看去——
是顧明淵。
他手裡拿著的飲料慕樂先前喝過,味道特別像奶茶,她之前就很喜歡。隻是喝了以後會睡不著覺,顧明淵從來都不會主動給她買。
慕樂拿起那隻小瓶子,笑著問他:“你怎麼知道……”
“嚇到了嗎?”顧明淵坐在她身邊,聲音溫和地反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