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小時,樓梯處才傳來腳步聲。
許輕輕穿著一條綠色吊帶長裙,一頭長發卷翹地披散在身後。她眼睫卷翹,五官小巧精致,一雙長腿又長又直。
下樓時,許輕輕踩著高跟鞋,白皙的手指扶在棕色欄杆上,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謝憐青身穿黑色西裝,雙手插兜站在樓下。他背靠沙發,唇角上揚,眼眸含笑地注視著樓梯處緩緩出現的佳人。
他嘆息一聲,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隨後好笑地說:“許大小姐,我很不想打擾你。但我們約會要遲到了。”
“急什麼。吃飯重要還是看我重要?”
許輕輕每一步都走得很矜持,姿態搖曳動人。她哼了一聲,理直氣壯地質問男友:“這麼好看的女朋友,你難道不想多看幾眼嗎?!”
她覺得謝憐青現在越來越過分了,居然都敢嫌棄自己約會遲到了!她可是作精啊,輪得到對方嫌棄自己嗎。
謝憐青則是好脾氣地笑笑,伸手說:“好好,我錯了。許大小姐您慢慢來,需要我扶你嗎?”
他忽然想到許輕輕曾經自戀時,曾大言不慚地誇贊她自己翻白眼都好看。
那時謝憐青是贊同這句話的。畢竟許輕輕確實幾近完美,她哭時好看,笑時動人,一顰一笑都是風情。
而此刻,他再不能更贊同那句話。
許輕輕抵達謝憐青面前,她別嘴,故作嫌棄地說:“勉勉強強原諒你了。給你一個和我約會的機會,走吧!”
許輕輕和謝憐青手挽手出門時。她忽然說:“我不會心軟,她罪有應得。”
她明白謝憐青剛剛在轉移話題,也懂得對方言行下的擔憂。但她沒有對方想得那麼脆弱,她很堅強,也很理智。
否則她不會在無法告訴所有人真相的情況下,獨自支撐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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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輕輕眼裡,這是最好的結局。白悠藍應當為她做出的那些事情付出代價。
白悠藍被宣判的那天,許輕輕親自去現場觀看了。被告席上的白悠藍臉色蒼白,一雙眼睛黯淡無光,臉上有淚痕劃過。
從觀眾席面前走過時,白悠藍忽然別過頭,看向許輕輕。她眼中有晶瑩閃爍,看不出是在愧疚還是後悔。
許輕輕注視著她,面無表情。
無數個夜晚,她都在思考白悠藍為什麼能夠做出這些事。她怎麼能理所當然的將許家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怎麼能輕描淡寫地殺死一個又一個人。
媽媽阻礙了她,她就殺死了媽媽,自己妨礙了對方,她就要算計自己……人命在白悠藍面前是如此廉價嗎。
直到後來,許輕輕才知道,原來白悠藍並不是她們這個世界的人。
白悠藍是異界而來,生活在書外的另一個世界。她看過這本書,於是自喻隻有她一個人是真實的有血有肉的人類。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數據和npc,用這樣荒謬的邏輯,簡單地否定了其他人存在的意義,否定了其他人的情感和生命。
白悠藍將這裡當成一場遊戲。這樣一個對生命沒有半分敬畏之心的人,再搭配上一個心懷不軌能力超越現實的系統,對他人的生活造成的損害可以說是無法彌補。
許輕輕的人生被白悠藍和系統荒謬地打亂,經過十幾年的時間,今天終於能回歸正軌了。
第75章 75
今天是帕森斯學院學生畢業大秀,許輕輕和樂嬌嬌創建的品牌辦理時裝展也會在幾天後再次開展。
許輕輕要畢業了,她的朋友和家人當然都不會缺席,戀人更是全程陪同出席。奈何當事女主角忙得要命,從檢查服裝場地,再到親自動手給模特化妝……
畢業秀成功結束後,許輕輕忙著和同學家人老師拍照。她和爺爺奶奶說了沒幾句話,便又得和樂嬌嬌匆匆趕去檢查她們品牌設計的時裝展,為幾天後開展做最後準備。她們為此準備了去年一整個年度,所以這次都非常重視。
雖然中途發生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意外,穿插著系統和白悠藍以及林家人的搗亂,但這些事情都沒有影響許輕輕的學校生活。
她和樂嬌嬌入學一年後,開始創立她們的品牌,第二年籌劃時裝展。在這樣的情形下,許輕輕的校園生活變得十分忙碌,有時候甚至謝憐青周末來找她約會,她看起來比乘坐十幾個小時的對方還要累,隻好兩人在家裡休息一天再做打算。
很多人說不要和好朋友一起創業,而且許輕輕和樂嬌嬌兩人各自都有家庭背景支撐,獨自創立品牌也非難事。但考慮到日後種種情況,她們還是決定維持這個決定。
按照許輕輕的話說:“我們本來就是死對頭,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幸好許輕輕和樂嬌嬌在工作上分工合作還算愉快。她們偶爾也會爭執吵架,這時候樂嬌嬌會氣得拍桌,許輕輕則充分發揮自己的短跑優勢逃生。
事後許輕輕跟謝憐青抱怨:“你知道嗎?一個月內,她一個人拍爛了兩張桌子!我們助理被她嚇到要辭職,很是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現在每次樂嬌嬌發火,我們室內一群人就搶著奪門而出。”
說到最後,許輕輕還很得意:“哈哈,就我跑得最快。”
謝憐青正在開車,聞言輕輕嘶了一聲。他挑了挑眉,沒有揭穿這是因為對方就是那個每次把樂嬌嬌氣到失控的罪魁禍首。
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真是難為樂嬌嬌代替他成為作精折磨的主要人物了。
許輕輕趴在車上,嘀嘀咕咕說完了最近的事情,忍不住歪頭看向謝憐青,問道:“你今天什麼時候到的啊?居然到現在才通知我。”
最近一段時間是時裝周,許輕輕每天奔波在大大小小的秀場調研取經。她今天剛從一家秀場出來,便看見自己的男友正站在外面等自己。
謝憐青自己開了車來。他靠在車外,姿態懶散神情悠闲。時裝秀期間,這條街上來往的幾乎全是俊男美女,但在這群人中,謝憐青毫不遜色,甚至憑借氣質讓許多人逗留。
許輕輕還看見有人有人拿著手機過來,想要關注謝憐青ins,詢問他是不是模特。
她立刻停下腳步,雙手抱胸站在不遠處圍觀。幸好謝憐青很懂事地向其他人解釋自己不是模特,對對方的提議也委婉拒絕。
許輕輕見那些人失望離開,這才蹦蹦跳跳出來。
謝憐青對她釣魚執法的行為也沒多說什麼,便帶著她去餐廳吃飯。
許輕輕上車後才發現座位上有一束藍桔梗,她神情怔怔。倒不是因為收到花,畢竟謝憐青幾乎每次見面都會為她備一束花,這已經是她們約定成俗的約會習慣了。
許輕輕驚訝的是,這束花居然是藍桔梗。
當初她被謝憐青求婚時,也是收到了很多花。許輕輕慌張失措地從餐廳中逃走時,手中正是帶著一朵藍桔梗。
後來那朵花陪伴她一路回國,最後凋謝在了許家。
許輕輕看著懷中的花,她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收到藍桔梗了呢。
她眯眼看向謝憐青,質問說:“你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送我桔梗啊?”她懷疑對方在計劃什麼。
謝憐青正在開車,淡定道:“不喜歡嗎?”他記得當時許輕輕從求婚現場逃跑,都不忘帶這麼一朵花離開,應當是很喜歡才對。
果然,許輕輕很快回答說:“還挺喜歡的。”
隻是覺得有點怪異。許輕輕這時候才發現,自己今天因為看秀,穿的是一件淡藍色吊帶長裙,而她之前逃婚現場時,穿的是一身藍色小禮服。
雖然顏色和款式並不完全一樣,許輕輕還是莫名覺得有點過於巧合了,尤其是加上這束藍桔梗花。
許輕輕若有所思。
抵達餐廳後,她才發現謝憐青帶她來的是她曾經在這座城市最喜歡的那家餐廳。
許輕輕已經很久沒來過這裡了。兩年前謝憐青包下了這裡向她求婚,她逃走後便再也不肯來這裡。
盡管自己就在這座城市,開車不過半個小時的距離,即使有時候她路過這條街,也依然不會進入其中。
時隔兩年,許輕輕再次被謝憐青帶著進入其中。
她其實已經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餐廳的布置一如既往,和記憶中並沒有兩樣。但許輕輕知道流行元素在不停變化,如今餐廳的老板也不一定是原來的主人,內部裝飾有改動都是極其正常的事情,絕不可能做到和兩年前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謝憐青帶著許輕輕走進餐廳後,饒是淡定如他也會有些緊張。尤其是在女主角是一位,抱著一束花卻始終沒有發現其中真正驚喜的迷糊蟲。
這項驚喜原本是應該留給女主角的,但鑑於許輕輕全程仿佛在夢遊,謝憐青隻好不得不親自從那束桔梗花中,把藏在其中一朵花裡的戒指拿了出來。
他單膝跪地,背誦自己準備已久的求婚誓詞,從忐忑到無可奈何。最後他微微提高聲音,笑著說:“許輕輕小姐,請你待會兒再走神好嗎?現在你願意嫁給我嗎?”
謝憐青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他在求婚之前想過許多種會面臨的狀況,並一一為之準備離對策和計劃。
因為上次許輕輕逃婚的陰影,謝憐青這次甚至還有些擔憂和緊張。然而現在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了,他看著抱著桔梗花夢遊天外的許輕輕,隻剩下想笑。
許輕輕可真有她的!求婚現場夢遊,他背好的說辭都用不上了。
謝憐青眼眸剛露出笑意,下一秒便見始終神遊的許輕輕忽然流下淚來。她從默默抽噎,再到嚎啕大哭。
謝憐青:……!!!
他立刻起身為許輕輕拿紙巾,將對方攬入懷中擦拭眼淚:“好了不哭了。”
許輕輕不理他,自己一個人哭的開心。謝憐青嘆了聲氣,最終試探道:“我錯了?”
許輕輕抱住他,埋在他懷中,聲音軟軟的:“為什麼會這樣,你怎麼想到來這裡啊?”
謝憐青反問她:“你不喜歡嗎?”
許輕輕喜歡的是藍桔梗,喜歡的是這家餐廳,為什麼要因為過去一次錯誤,否定排斥她喜歡的一切呢。
從哪裡開始,我們從哪裡結束。兩年前的浪漫沒有得到結果,索性現在還能彌補。
許輕輕也明白了謝憐青安排這一切的意義。她怔怔看著對方,就在謝憐青以為對方會答應的時候,這個作精忽然疑惑道:“你不給我拉小提琴嗎?”
上次明明謝憐青就專門給她拉了小提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