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僅許家人知道林東寒在許輕輕生病時做的那些事,就連謝憐青也知道了。
謝憐青聽後隻是冷笑,怪不得許輕輕早前便不耐煩林東寒,估計是早就預料到了。當時他還認為許輕輕跟林東寒鬧翻的理由有些幼稚,現在想來在看待自己親人方面,許輕輕要透徹許多。
他掉轉車頭,溫柔問道:“依然是林東寒的事情?”
林東寒和許輕輕鬧翻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許小姑甚至公開贊成了對方的說法。林家這些年境況俞下,這次沒了許家幫扶,損失不可謂不大,所以他們因為這件事騷擾許輕輕在謝憐青眼中很正常。
許輕輕隨口回答道:“對啊。”她伸出一隻手打開車鏡,嘟嘴看自己的口紅,又再描了一遍,隨後理了理頭發,任誰看了都知道她是要去撕逼。
謝憐青在一旁看了頗覺好笑,淡淡勾唇沒有說話。
許輕輕補好妝氣場十足,自覺隨時可以和林東寒對峙了。她冷笑著說,“一個大男人,做錯了事寧願全家人陪著他演戲收拾爛攤子,自己卻沒膽子親自給我打電話認錯。”
林東寒敢叫她外公和外婆舅舅等人打親情牌,自己卻縮在後面裝死。不過恐怕也是知道這次許輕輕不會與他善了,才會出此下策。
說起來他還有點小聰明,隻可惜為人不正,這種人或許能一時風光,但注定走不遠。
許輕輕已經知道林東寒是個什麼東西了。相比對方,這件事中她對外婆她們更是失望。大概她們對自己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失去母親的小女孩上吧,認為自己想法單純,永遠會乖乖照著她們說的做。
以前她對母親家人有著天然好感,就算不耐煩林家那大家子人,但也還算忍耐。現在她知道這是個小說世界和之後的劇情後,她實在不耐煩伺候這些人了。
安靜了一會兒的電話再次響起,許輕輕沒有接,氣悶之餘,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謝憐青皺了皺眉:“輕輕,不要說這種髒話。”
許輕輕瞪眼,掃了他一眼。謝憐青咳嗽一聲,摸了摸鼻子,當自己沒說話了。
算了,女友正在氣頭上,他還是下次再跟她講道理吧。
許輕輕哼了一聲,但心中也覺得自己剛才那句話有點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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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都是因為林東寒欺人太甚,把自己氣糊塗了,她才會一時口快罵了出來。
許輕輕捧著氣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翻白眼都好看得緊。她滿意極了。
自己這麼好看,謝憐青一定是瞎了眼才會在和自己分手後和白悠藍在一起。
等許輕輕和謝憐青他們到了林家後,推開門,果不其然大廳中氣氛嚴肅無比。
林老爺子面沉如水正坐在主位,林大舅站在窗戶旁吸煙,大舅母正在跟另外兩房人陰陽怪氣互懟,林東寒則垂首跪在沙發前。
而外婆正陪在一旁,溫聲細語地勸說安慰林老爺子。
林東寒母親正在安慰自家兒子:“東寒你也是被人騙了,不要太過自責。你爺爺現在正在氣頭上,等輕輕來了後便好了……”
許輕輕的二舅媽當即皺眉,冷笑道:“你管他這個蠢貨做什麼?江雪走得時候他又不是沒見過,居然還能跟害死自己姑姑的仇人女兒勾勾搭搭,還差點耽誤了我們和許家的合作……”
聽到她這句話,林東寒和林大舅以及許輕輕外婆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了。
林家人多,為了避免這幾個蠢貨泄露出去,林老爺子便沒有告訴他們內情和計劃,所以除了林東寒父子和林外婆外,其他人都是蒙在鼓裡呢。
二舅媽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場針對許輕輕的苦肉計,還真以為是公公準備教訓林東寒呢,當即上蹿下跳興奮極了。
幾天前她本以為抓住林家大房的把柄,想著這下子老爺子可不會繼續偏心大房了。沒想到白悠藍來了家一趟,老爺子居然就輕飄飄放下了這件事!
現在好不容易公公準備教訓大房,其餘兩房人立刻不遺餘力的火上澆油。
小舅媽也添油加醋,陰陽怪氣地說道:“這麼大的簍子都能捅出來,還是高材生呢……要我說,這樣的人都能進入公司,我看我兒子也能行。”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很酸。
林東寒母親當即喊道:“你這個賤人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在一旁慫恿爸……”
許輕輕一進門時正好撞上這場景,屋內所有目光瞬間落到她身上。
“輕輕你終於回來了!”大舅母立刻迎了上來,“你快勸勸你外公他們,別跟你表哥小孩子間別再鬥氣了。”
她這是和許輕輕外婆之前打得同一個主意,想要將許輕輕和林東寒之間的恩怨定性成兄弟姐妹間的玩鬧鬥氣上。
聽到林東寒母親的話,三房的小舅媽倒是先跳了出來,捂嘴道:“嫂子你這是什麼話?輕輕和林東寒都成年了,哪還能說是小孩子?”
不管丟不丟人,反正她得趁著今天將大房的人拉下來。小舅媽也不是想吃裡爬外,而是實在是怕了老爺子繼續輕拿輕放,放過林東寒這小子了。
大舅媽被氣得頭疼。場面頓時又吵了起來,林老爺子皺眉:“都給我閉嘴!你們看看自己,像什麼樣子!”
說最後一句話時,他直直掃向挑撥的三房小舅媽。蠢貨也內讧不看看時機,要是壞了自己的大事……
林老爺子目光狠厲,在場的人頓時跟鹌鹑似的,不敢再說話,一時間屋內安靜下來。
許輕輕不在其中,她根本沒將外公那點氣勢放在眼裡。
她先是看了眼林東寒,見對方身上似乎沒什麼傷痕,不由失望道:“表哥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呀。”
剛才電話裡頭表姐說得那麼誇張,她還真以為林東寒要被打死了,趕著來見對方最後一面呢。
林東寒母親被噎住,皺眉道:“輕輕你這說的什麼話,你和你表哥打打鬧鬧這麼多年,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鬧得外人看笑話。”
她這話看似正常,實則是在斥責了許輕輕不懂大義,沒有顧全林家人的顏面呢。
果不其然,聽見大舅媽的話後,在場幾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就連素來較為疼愛許輕輕的外婆都有些埋怨外孫女。
當初對方將林東寒從宴會上趕出去的事情在圈內傳遍了,他們林家可算是丟盡了臉面,最近一段時間出門交際都被人取笑。
許輕輕雙手抱胸,冷笑道:“您若是不清楚事情原委,那我現在可得好好給你論道論道,我的好表哥林東寒做了什麼,他明知道我和白雅秀母女的關系,卻在我生病期間拉許家大旗給白悠藍。”
如果許輕輕和林東寒之間鬧得是普通矛盾,林家這場戲或許會達成目的,可惜她和林東寒結的是死仇。
林東寒幫著白悠藍算計自己,如果她不是那天做夢夢見了未來,或許現在已經踏入陷阱,在社會上聲名狼藉了。
直到現在許輕輕都不明白,人為什麼可以那麼壞。為了所謂的愛情,所以便能算機陷害自己的親人嗎?
“往小了說,他是忘恩負義不顧我和他十幾年兄妹情誼。往大了說,他是吃裡爬外,撬我許家牆角,偷我許家的東西送給我仇人。為了一個白悠藍,他能做到如此地步,真是好深情啊。”
許輕輕停頓片刻,故作驚訝地緩緩說:“不會我快要喝上表哥和白悠藍的喜酒了吧?到時候舅媽你可就又有機會和許昌山做親家了呢。”
這話太損了,除了林老爺子和林東寒外,林家人的臉頓時都黑了。就連知道內情的林大舅,都像是吞了隻蒼蠅。
誰會想要白悠藍進門啊。白雅秀這對母女可不是好相與的,林家人當初吃夠了苦頭,況且許昌山如今在許家又沒有實權,他們就算是要拉關系也是牢牢抓住許輕輕,而不是去搭一艘破船。
林老爺子反應很快,他一把推開旁邊的兒子,拿起桌上的藤條,猛地用力抽向林東寒:“我打死你這個不懂事的!居然還敢和許昌山一家人攪和,你小姑當初如何死的你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提到許輕輕母親,也就許輕輕外婆流露出了幾分傷感。
許輕輕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一言不發地冷眼旁觀這家人唱作俱佳表演,仿佛他們並不是自己的至親。
許輕輕沒有反應,林老爺子便不能停。他心中一狠,這幾鞭子可沒留手,林東寒現在身上滿是痕跡,現在正趴在地上疼得直抽氣。
林東寒母親見自己兒子被打的半死,見勢不好,立刻對許輕輕哭喊道:“東寒他這次做錯了對不起你,舅母替他給你賠罪。輕輕你看在你媽媽去了那些年,舅母照顧你的份上,你放你表哥一馬好不好?”
她點明了林家對許輕輕有恩,對方若是不肯原諒林東寒,少不得會落一個忘恩負義的名聲。
許輕輕聽了後也不說話,往屋內掃視一圈,發現居然沒人出言反駁,就連她外公外婆似乎也默認了舅媽的話語,認定自己欠了林家的恩情。
許輕輕便不自覺冷笑起來,忽然覺得自己從未認識這些人的真實面容。
林家人真是爛透了。當初她年紀小不知事,如今大了才想明白,母親當時想要離婚,林家人來了幾次後,嘴上無非是“丈夫在外面玩玩而已,遲早收心”“為了孩子你忍一忍,周圍家庭都是如此”。
諸如此類的屁話一遍又一遍,鬧得許輕輕母親改變主意不願離婚,最後硬是耗死在了許家。
許輕輕心中有怒氣,面上卻依然淡定,說道:“舅媽這話好沒道理,我是記不清我在林家生活過幾天,才能欠了你這麼大的情。不如這樣吧,我叫我爺爺他們來,跟你們算一算,理清楚,不要讓我們許家平白欠了你們。”
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欠了什麼,這些年林氏給她的無非就是分紅。許輕輕拿那些錢一點也不心虛,那些分紅是她母親的股份。她母親當初和許昌山屬於豪門聯姻,林家讓她母親帶了股份出嫁,許家難道就沒有送許家股份做聘禮嗎?
說白了兩廂資源互換的事情,這些年背靠許氏,林家也佔了不少便利,現在居然改口說自己欠了他們家,可真是吃相難看。
此話一出,就連哭天喊地的林舅母都安靜了。許家裡除了許昌山,其他幾個人可沒一個好忽悠的,他們瘋了才會跟許老爺子等人打交道。
要是今天的事情讓他們知道了,估計更不能善了了。
白悠藍藥丸的事情還沒能確定,林老爺子並不想在這個關頭和許家翻臉。
他丟掉棍子,看向許輕輕,沉聲道:“輕輕,你是什麼想法?”
他可比自己兒子兒媳明白多了,今天這場戲從頭到尾也都是為了給許輕輕看。如今圖窮匕首見,眼看兒子兒媳都敗下陣來,便不得不自己親自出聲了。
許輕輕冷笑一聲。這是還舍不得放棄白悠藍給的好處,想要兩頭討好蒙混自己呢,外公果然老了,又或者根本不將許家放在眼裡了。
她裝不懂,語氣悠闲地說:“什麼想法?我沒什麼想法啊。”
在書中自己死亡的原因,白悠藍和系統佔一半,林東寒這個表哥更是要佔一半。如果不是她做夢夢見了劇情,她現在估計已經快死了。
要自己原諒林東寒?眼睜睜看著林家和白悠藍謀劃?下輩子吧。
許輕輕眼眸很冷,隨口說:“外公怎麼把棍子丟了?叫我來不是說要打表哥向我賠罪嗎?打重一點呀。”
她說:“現在這點力道,可不像外公你認真時候的模樣。”
室內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