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悠揚的海風拂過,江蘿選了許嵩專輯,點擊播放,第一首歌就是許嵩的《清明雨上》。
“我喜歡聽許嵩。”她對祁盛說。
“嗯。”
她靠在他身邊,望著遠處遼闊的海面:“有種…莫名的憂傷。”
“你們青春期女生,好像都很憂傷。”
“我已經很克制了!沒有拍仰頭45度仰望天空落淚的照片。”
“但你初中拍過雙人背靠背的那種頹廢照片,還要我給你當模特。”
“哈哈哈,不許再提那件事!”
江蘿輕松地大笑了起來,窘迫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祁盛永遠有辦法讓他們之間的氛圍變得有趣。
兩人靠在一起,手也垂在一起,自然地貼著,輕輕地…
他手臂皮膚也是冷白色,修長漂亮,漫著青色的血管經脈。
江蘿安靜下來之後,全身每一個細胞的感知力,都落到了他們相觸的那一塊皮膚上。
祁盛另一隻手拿著手機,低頭看著,似乎全然不覺,所以沒有挪開。
遠處,剛從海裡上來、全身湿透的宋時微對他倆揚了揚手:“你們兩個,快來衝浪呀!”
“你先玩,我想再坐會兒。”江蘿對她說。
胖子叫祁盛來玩沙灘拍球,他也拒絕了:“大病初愈,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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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起聽歌,一起吹風,一起嗅著空氣中淡淡的海鹽氣息。
彼此都很享受這份安靜。
觀察了他們許久的陸缦枝,緩緩走了過來,坐在了他們身邊:“你們兩個,是在談戀愛嗎?”
祁盛沒開口,江蘿率先否認:“沒有啊!”
“沒談還這樣。”她漂亮的杏眸微微挑起,望向祁盛,“難道是個渣男?”
“也不是!”江蘿臉頰都紅了,“你不要這樣說他,他不是。”
祁盛倒是無所謂,聽著歌,漆黑的眸子望著海面,沒什麼情緒。
陸缦枝了然地點了點頭:“哦,懂了。”
“你懂什麼了?”
“你們兩個,在搞曖昧。”
“沒有!沒有曖昧!”
“小江蘿,你喜歡他啊?”
沒想到陸缦枝居然這麼直接地戳破,小姑娘耳根子都紅了:“不喜歡!”
祁盛忽然冷不丁地問了句——
“不喜歡嗎?”
江蘿忽然語滯,感覺全身的血液隻往頭頂衝,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著,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
媽呀。
他在說什麼!
祁盛摘下了耳機,站起身,隨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笑著說:“開玩笑,我去衝浪了,休息好了也來啊,教你。”
說完,他走進了陽光裡,朝著大海走去,背影挺拔又修長。
江蘿心髒哐哐撞大牆,如果此時有體溫計,她的體溫肯定已經飆升到四十度了。
陸缦枝滿眼愛意地望著她:“你真喜歡他啊。”
“沒有。”她低著頭,摳著薄薄的罩紗,“他那樣的…我怎麼配。”
“他是很帥,但你也不差啊,我看就完全配得上!”
江蘿望向陸缦枝:“我知道缦枝姐是好意,但我心裡清楚的。”
“不是,我是說真的。”陸缦枝坐到她身邊,“乖乖,當你的眼界、目光、知識和平臺都提升到更高一個層次的時候,就會明白,外貌真的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我身邊很多女人,沒那麼漂亮,但足夠優秀,無論是談吐還是氣質,都足以吸引許多優秀者的目光。所以,永遠不要為自己容貌而感到困惑。”
更何況,這姑娘怎麼可能不漂亮,隻是暫時明珠蒙塵。
她和阿猛的孩子,怎麼可能不漂亮!
外貌方面,她擁有最最最好的DNA啊!
江蘿懷疑地望著陸缦枝:“真的嗎?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當然!”
“可現在,我什麼都不懂,我連飛機場的飲水器都不會用!”
江蘿對這事兒真是耿耿於懷一輩子。
“不用著急,成長就是一步一步慢慢走,誰也別指望一夜之間就華麗蛻變。”陸缦枝眉宇間帶著溫柔與疼愛。
“謝謝缦枝姐,其實我已經沒那麼在意自己的體型外貌這些了。”她笑著說,“我現在是街舞隊的隊長,我很厲害的。”
“真棒啊!說起來,你還有一年就高考了吧,想考去哪裡呢?”
“暫時還沒有想法呢,要看我的成績而定,可我數學不太好,希望不要拉太多分。”
“想不想來港城念大學呀,你喜歡文科還是理科,港大怎樣?”
江蘿笑了下,擺擺手:“這麼好的學校,我不一定能考上啦。”
“如果考上了呢?”
她想了想,還是搖頭:“那邊生活費應該蠻高的吧,不要了,我不想爸爸太辛苦。”
陸缦枝聽她這樣說,順勢問道:“你爸爸賺錢很辛苦嗎?”
“嗯,他每天擺攤很晚才回家,從來沒有休假過。”提及父親,江蘿眼底閃動著溫柔的光芒,“可我的數學怎麼努力都學不好…”
陸缦枝其實也知道。
因為她和阿猛也都屬於藝體那一類啊,讀書都不太行,生下來的小孩…自然也不可能是高智商天才小孩。
“沒關系啦,你爸應該也不是那種隻看成績的虎爸吧。”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他不會要求女兒做到吧。
“才不是,我爸天天敦促我學習學習,還要我考世界名校來著!什麼哈佛劍橋,總是掛在嘴邊”
“他自己怎麼不去考啊!真是的,過分!”
“就是!”
江蘿想了想,又幫著爸爸說話,“不過,他是希望我將來生活更好吧,不要像他一樣,一輩子都困守在那個小巷子裡。”
所以最近江猛男總拿祁盛來激勵她,說她要是考不上跟祁盛一樣的大學,就隻能眼睜睜看他被更優秀的女生挖走了。
什麼青梅竹馬,都抵不上天降女神。
這話挺有效果,江蘿有了點危機感,最近看闲書的時間都少了很多,天天抱著數學練習冊狂啃。
“江蘿,跟我講講你爸吧。”
“啊,你想聽我爸?”
陸缦枝坦然地說:“闲聊啊,我父親…就是特別嚴厲專制的那種人,他讓我失去了很多很多,所以我不愛他,想聽你聊聊你自己的父母。”
“那我也隻能跟你說說我爸,因為我沒有媽媽。”
陸缦枝壓著心裡的難受,用力點頭。
“我爸年輕的時候很帥啦,我看過照片,不怕你笑話,就那個年代的明星水平,絕對不是因為女兒的濾鏡哦!他真的很帥。”
陸缦枝抱著膝蓋坐在沙灘邊,饒有趣味地聽她講著,“現在呢?”
“現在…”江蘿很客觀地說,“現在他有點滄桑,你知道中年男人都這樣,他又要照顧我,做生意又很辛苦。”
陸缦枝笑著問:“發福了嗎?”
“啊這倒沒有,他身材還是超級好,因為工作辛苦所以沒有長胖嘛,也一直堅持鍛煉。”
“那還好啊。”
“其實,還蠻帥的,我們巷子裡有好多單身阿姨都喜歡他,包括隔壁王阿姨。”江蘿努努眼,“最近…王阿姨好像對他發起了猛烈攻勢,總給我們家送一些紅燒排骨、粽子之類的。”
“那…王阿姨是怎麼樣的人呢?”
“阿姨很好的,做飯超好吃,對我也好。”江蘿吐吐舌頭,偷笑著,“其實我還蠻希望他們走到一起,這樣我就可以多一個媽媽了。”
“你把自己想要一個新媽媽的心願,跟爸爸說了嗎?”
江蘿看著陸缦枝那雙漂亮的美眸,也沒想到她對自己家裡的事情這麼感興趣,隻當是闲聊,對她說道:“說了啊,我天天都在說,叫他快去找個老婆。隻是,我爸這人有那麼點兒…怎麼形容呢…”
她的食指和拇指合在一起,比了比,“有那麼點兒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如果是湊合過日子,他寧可一個人帶著我,也絕對不將就,你能理解嗎。”
陸缦枝嘴角綻開一顆清甜的酒窩:“我懂的。”
是啊,她的猛哥當然是這樣的人,生活永遠不會擊敗他。
浪漫,至死不渝。
他永遠愛笑,曾在她最晦暗的時光裡帶給她無與倫比的快樂。
那時候,她經常因為抑鬱症情緒崩潰,有時候開心得像個瘋子,有時候又忽然笑著笑著就流淚了,連她聘請的高薪助理、都因為忍受不了她可怕的情緒深淵,接連辭職。
從始至終,隻有他一直陪著她,用保鏢的身份陪著她,忍受她暴躁時的狂怒,安撫她,跳辣眼睛的草裙舞給她看,凌晨四五點跑出去買甜甜的冰淇淋給她吃,想方設法讓她笑。
有很長一段時間,江猛男都成了她生命中唯一快樂,成了她全部力量的源泉,在她養病最瘋狂的階段裡,國外某個與世隔絕的小島上,他們整日整夜的做ai,死而無憾。
快二十年了,她再也沒有愛過別人。
除了他,沒人能再讓她笑了。
江蘿看到陸缦枝眼眶微紅,輕聲問:“你怎麼了?”
“沒事。”陸缦枝揉了揉眼角,“所以,你爸爸還是單身?”
“嗯!”江蘿用力點頭,“前幾年還有不少想給他相親的嬸嬸奶奶們,現在全都放棄了,我爸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給我找後媽了。”
“是不喜歡嗎,還是…?”
江蘿無奈地嘆了口氣,再沙灘上寫著字——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這是老爸曾對她說過的話。
……
說話間,祁盛將衝浪板拖上岸,對江蘿揚了揚手:“來,我教你。”
江蘿望了望陸缦枝,陸缦枝還怔怔地看著沙灘上的字。
“缦枝姐。”
“去吧,跟你喜歡的人一起玩。”
“那我去啦。”
“嗯。”
她欣慰地看著小胖妞朝著沙灘邊跑去。
能勇敢無畏地奔向所愛,是多麼盛大的幸福。
……
祁盛蹲下身,將衝浪板的系套掛在小姑娘的腳邊:“雙腿保持肩寬,背挺直,重心下沉”
“我完全不會,你要不要給我示範一下。”
“隻看,永遠看不會的,你要自己去試,失敗幾次,就會了。”
祁盛完全不擔心這姑娘的身體靈活度,她花式籃球學了幾周就能駕輕就熟地玩了。
無論是跳舞還是運動,她似乎有這方面的天賦,一學就會。
說話間,煤球在他們面前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在一層又一層浪花間自由地穿行,速度也快得宛如坐上了小艇一般。
“好酷啊!”江蘿贊嘆道,“煤球哥太厲害了吧!”
祁盛不屑道:“厲害個屁,他用的是電動衝浪板。”
江蘿擰眉望向他:“你們男生,就不能容忍別的男生把這個逼裝完嗎,一定要拆穿。”
祁盛聳聳肩:“我就從不用電動。”
“哦。”
“我體力比他好,還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