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微怔,之後差點笑出來。
雖然知道他可能隻是說說,不過心裡還是很感動的,湊過去道:“果然我的殿卿對我最好了!”
陸殿卿眸中泛著笑意,看著她道:“你現在才知道?”
這麼四目相對間,林望舒微微動了動唇,看著他溫煦的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酸楚和滿足,會覺得好喜歡好喜歡他。
甚至有種想抱抱他親親他的衝動。
她的視線便落在了他的唇上。
到底是夫妻多年,陸殿卿馬上感覺到了她眸中的異樣,他略有些意外,不過沒說什麼,隻是安靜地看著她。
林望舒便湊過去——
誰知道就在剛要碰上他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趕緊撤回來了。
陸殿卿眸中泛起疑惑,無聲地看著她,顯然是不明白。
林望舒嘆了口氣:“算了吧,肯定一股子包子味!”
陸殿卿額角抽動了下,之後無奈地笑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耳朵:“好了,不要不高興了,我們自己有錢,你想做就先做著,我也會好好幹,以後會升上去,到時候可以護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林望舒便得寸進尺:“你要徇私枉法幫我開小道!”
陸殿卿唇角翹起,答應道:“好。”
林望著笑哼:“騙人的,你也學會甜言蜜語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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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這麼說著話,陸殿卿開車把她送到了研究所,看著她走進去研究所。
他本來調頭打算走,恰好看到那邊有進城農民擺攤,也有賣烤地瓜的,他就想起剛才她沒什麼胃口,包子隻吃了兩個,估計回頭還得餓。
買幾個烤地瓜送進去,萬一餓了吃一個也不錯。
於是便下車,買了烤地瓜,提著要進去研究所,誰知道正好看到葉均秋正從那邊實驗室過來,手裡拎著一個箱子,看上去是實驗器材。
葉均秋看到他,忙打了個招呼:“小林師公,你怎麼過來了?”
陸殿卿便將袋子遞給他:“剛才送你們小林老師,看到外面有買吃的。我不進去了,你幫我把這個拿給她吧。”
葉均秋:“好。”
陸殿卿又囑咐道:“她今天心情不好,中午飯沒怎麼吃,記得提醒她吃點東西。”
葉均秋忙道:“行,我知道了。”
陸殿卿又道:“如果晚上加班,一定要記得勸她吃晚飯。”
葉均秋嘆:“小林師公,你這就是一個操心的家長!”
陸殿卿笑:“以前你們不就說我是家長嗎?”
葉均秋想起過去的種種,自己也笑了,曾經年少輕狂的時代,他滿身傲氣,對眼前的男人充滿敵意,現在卻可以心平氣和地這麼說話,充滿感激。
而眼前的男人,最初那看似溫和的笑容背後,何嘗不是矜傲,在歷經歲月的洗練後,也終於以成熟包容的心態,放下一切,和他這麼輕松隨意地說話,可以把對妻子的擔憂叮囑給他。
他笑望著陸殿卿,眉眼誠懇認真:“放心好了,如果加班,我一定會提醒小林老師及時吃飯。”
第173章 經費和黃鳝
林望舒抱著大包的錢直接去找了高博隆,她將那麼一包錢塞給了高博隆,又把存折塞給了他。
高博隆也是一愣:“林博士,這?”
林望舒:“實驗器材我們可以想辦法用舊物改造,但是有些關鍵部件和材料,我們肯定不能節省,必須花錢。”
畢竟做實驗,特別是這種尖端技術,差之毫釐失之千裡,怎麼敢有任何勉強馬虎?
她道:“這是五萬塊,你好好保存,我們先用著。”
林望舒一臉平靜:“對。先用著。”
林望舒聲音很平,臉上也沒太多表情:“不要問錢哪兒來的,也不要問為什麼,高老師,你隻需要知道,我們的目標是做出激光陀螺儀,為了做出這個,我可以不擇手段,付出一切代價。我相信,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如果你能明白我的心思,那又怎麼會去問錢從哪兒來,這重要嗎?”
她想盡一切辦法弄到錢,他嘔心瀝血悶在實驗室裡,這都是他們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做出的努力。
他不會計較酷暑寒冬的艱辛和晝夜顛倒的付出,而她也不會在乎籌款的艱辛。
高博隆望著眼前的林望舒,盡管跨越了年齡和性別,彼此的人生經歷也大有不同,但是這一刻,他竟有了知己的感覺。
他眼中湿潤,沉聲道:“林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會問,你給了我錢,那我就用,我就做。”
林望舒:“謝謝你,高老師,委屈你了。”
從高博隆實驗室出來後,恰好遇到了杜興嶽。
杜興嶽手裡端著一個大茶缸子,笑呵呵地捧著喝,見到林望舒,笑著說:“林博士,我看你剛才拿了那一大包錢,這到底是不一樣哪,有錢哪,有錢自己往裡面砸,林博士這樣的,高風亮節,我還真沒見過,有出息,有出息!”
林望舒見到杜興嶽,笑了:“杜老師,看來最近心情不錯?”
杜興嶽搖頭晃腦,得意洋洋:“那是自然,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牍之勞形,悠闲自在,咱就等著退休,誰又能把我怎麼樣?”
林望舒頷首:“那真是不錯,恭喜你了,杜老師,也祝你能平安幹到退休。”
一時想起來,又道:“對了,杜老師的兒子最近大學要畢業了吧?”
杜興嶽斜眼,打量著林望舒:“是,怎麼了?林副所長倒是知道得挺清楚。”
林望舒道:“也是那天聽人闲聊,馬上要畢業了,可得找個好工作。”
就在昨天,她才接到了科委相關部門的回饋,杜興嶽貪汙科研經費,數額還不小,馬上就要立案調查這件事。
一旦調查,那十有七八要坐牢了,父親因為坐牢進去,估計兒子也受牽連。
也是可惜了,一個年輕的大學生,估計就因為這個遭到牽累,畢業工作分配肯定受影響。
果然,到了傍晚快下班時候,科委就派了調查組過來,一起來的還有公安局的同事,說是已經報案了,要進行深入調查,要帶杜興嶽走。
杜興嶽整個人都傻眼了,站在那裡,完全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這都多久的事了,這——”
然而誰管他這個呢,當場就要帶走。
杜興嶽惱火起來,突然指著林望舒大罵:“關你什麼事,你狗拿耗子,我又沒用你的錢,這都是陳年舊賬,你懂個屁,當上一個副所長,瞧把你能耐的,不就仗著上面有人嗎?”
杜興嶽跳腳起來,很快被旁邊幾個公安按住,直接拷上,先帶過去調查了。
杜興嶽被抓走後,研究所裡自然都震驚,一時互相打聽,才知道他之前貪汙了項目經費,一時也有以前在杜興嶽手底下幹的,說起當時的事來。
林望舒簡單召開了一個會議,說了杜興嶽的情況,並提起各項目組的經費要專款專用:“大家都是科研人員,應該珍惜羽翼,但凡做了,僥幸逃過一時,也早晚有露餡的一天,淪落到這個地步,立案偵查,不但毀了自己的前途,也會影響孩子的將來,希望大家引以為戒。”
大家聽著,多少有些震撼,畢竟杜興嶽本來應該安分養老,誰想走到這一步。
她其實早就在私底下查杜興嶽的賬,也是最近恰好有些眉目了,正好他挑釁自己,直接把他給弄進去,同時也能給研究所所有的研究人員一個警示。
畢竟現在研究所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才多少經費,現在都是巨額的經費,如果誰起了貪念,後果不堪設想,隻能是來一個狠的了。
把杜興嶽徹底踢出去後,研究所算是徹底清淨了,不過林望舒心裡卻不能太平。
已經三天了,宋主任那裡一直沒信,林望舒想去找宋主任問問,不過陸殿卿的意思是讓她等等:“宋姨是很有主見的人,這件事本身就風險很大,她需要時間來考量判斷,如果她很快下了結論,那個結論一定不是你想要的。”
林望舒必須承認,陸殿卿說得對,他也遠比自己更懂宋主任,也比自己更有耐性。
陸殿卿道:“沉住氣,不要去想,你要相信宋姨,她是一個目光敏銳而且非常有主見的人,她作為一位女性,能夠坐穩科委主任這把交椅,就絕不是隨波逐流之輩。”
林望舒聽著,恍然,突然有所了悟。
自己隻是靠著上輩子的一些經驗獲得了先知的能力,所以才做出這個判斷。
但其實,上輩子的中國能在那麼艱難的條件下搞科研,做出許多在世界上都引以為傲的成績,那不是幸運,而是因為這個世上能人輩出,有許多甘願犧牲奉獻的科學家說出自己的真知灼見,也有許多目光敏銳手握大權的人能夠果斷地做出正確的判斷,隻有兩者具備,才能造就以後的輝煌。
而自己其實並不需要太多擔心,自己雖先知,但並不能萬能,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一攬子包過來,她應該更多耐心去相信。
甚至她反思一下,也許宋主任說的是對的,她太自以為是了,覺得激光陀螺儀就是最重要的,可在宋主任那個位置,還有許多許多事,其實也許更重要。
她深吸口氣,道:“殿卿,我聽你的,沉住氣,不會去問了。”
陸殿卿安慰道:“這就是了,做一件事,就像種下一朵花,發芽開花結果總是需要時間,讓一個人的想法發生變化,我們更需要給她時間,如果太急,過猶不及,反而弄巧成拙。”
林望舒:“是。”
她也發現,陸殿卿到底工作多年,不同於她一直沉浸於學術,他在這方面,遠比她更周全沉穩。
不過這天到了辦公室後,她沒想到,她又接到了陸崇禮的電話。
林望舒心想他怎麼好好給自己打電話?
腦子裡迅速把事情過了一遍,便明白了,估計是那五萬塊錢的事。
隻是陸崇禮怎麼知道的?
陸崇禮聲音倒是挺溫和:“望舒,最近工作順利嗎?有什麼問題嗎?”
林望舒聽這話,頓時知道果然就是了,當下恭敬地道:“父親,託您老人家的福,我挺好的。”
陸崇禮在電話那頭頓了頓,之後笑出聲:“這是怎麼了,聽著好像不太高興?”
林望舒自己也笑了:“沒什麼,就是項目的事可能比較頭疼。”
陸崇禮便勸慰道:“有什麼困難,可以慢慢想辦法,不要心急。”
林望舒心裡一動,試探著道:“父親,確實有個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