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陸執葵聽著,便要說話,被陸守倞扯了扯衣角,壓低聲音說:“你還想吃嗎?”
陸執葵一想,也對,趕緊閉嘴了。
林望舒假裝沒看到兩個孩子的小動作:“好了,你們都過來端菜吧,作為男子漢,不能隻知道吃,要幹活!”
兩個小孩子顛顛地跑去端菜了,林望舒指揮著,讓他們幹這個那個的。
終於,忙完了,一家子坐下來吃飯。
林望舒的手藝自然沒得說,陸執葵吃得滿嘴香,連聲贊好吃,陸守倞吃得斯文一些,不過看起來也是喜歡。
陸殿卿看著兩個孩子,笑道:“執葵吃飯的樣子像你小時候。”
林望舒:“瞧他那貪吃的樣子啊,我小時候比他可愛多了!”
陸執葵一聽這話,卻立即抗議:“奶奶說了,我最可愛,還說我最聰明。”
旁邊陸守倞很不贊同地看他一眼:“哥,你如果能改掉這個吹牛的毛病,那我還能誇你一聲聰明。”
陸執葵不服氣:“要不咱們較量較量。”
陸守倞不置可否。
陸執葵:“現在,我來提問,你來回答,我看看你知不知道。”
陸守倞:“你能有什麼好問題?”
陸執葵得意:“現在,你告訴我,為什麼奶奶今天不搭理爺爺了。”
陸守倞怔了下,驚訝地看向自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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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執葵哈哈笑起來:“你看你不會了是吧!我知道,答案是,奶奶生爺爺的氣了!”
陸殿卿和林望舒對視一眼,之後一起看向自己那沒心眼的大兒子。
林望舒試探著說:“那你說,為什麼奶奶生爺爺的氣?”
陸執葵一臉神秘:“這個嘛,是個秘密!”
陸殿卿從旁:“秘密?你是不知道吧?”
陸執葵立即不服氣了:“爸爸,我當然知道了!”
陸殿卿不動聲色:“執葵應該是不知道。”
陸執葵氣鼓鼓的:“爸,我知道!爺爺奶奶生氣,是因為兩個人,一個年輕女人,一個年紀大的男人!”
這話一出,林望舒自然是驚訝,萬萬沒想到,公婆竟然還有這種矛盾?
陸殿卿額角微抽,不動聲色地道:“吃飯。”
陸執葵很得意地道:“爸,你剛才還說我不知道,你看,我說得對吧,我全都知道!”
陸殿卿面無表情:“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
林望舒幫腔:“爸爸就是權威,爸爸就是家規,爸爸說了不要說話,你就閉嘴。”
陸執葵不服氣地看了一眼爸爸媽媽,低聲嘟哝道:“好吧……”
陸守倞從旁看著,很小大人地長嘆了一聲。
吃完飯後,打發兩個孩子去看書,陸殿卿和林望舒私底下趕緊討論起來這個事。
陸殿卿:“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
林望舒很沒辦法地看了一眼陸殿卿:“我覺得對於父母的相處問題,你應該比我經驗豐富吧?”
陸殿卿蹙眉:“我隻知道菲爾德先生……”
林望舒眼睛頓時亮了:“菲爾德先生好像最近確實來中國了呢!你之前提過呢,我問,你又不告訴我,現在你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分析分析情況。”
陸殿卿看她一眼,很不贊同地道:“你怎麼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林望舒頓時嚴肅起來:“我這是關心公婆,這是努力想盡孝!”
陸殿卿:“有你這樣盡孝的嗎?”
林望舒:“關心父母的夫妻關系,也是盡孝啊!”
陸殿卿卻不太想和她討論的樣子,起身過去書房。
林望舒眼巴巴地跟在後面:“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事,你哪能藏著掖著,你得和我說明白是吧?不然萬一出什麼事呢?父母的事是大事啊!”
她苦口婆心。
陸殿卿陡然停住腳步:“你跟著我幹嘛?”
林望舒理直氣壯:“我在和你談重要的事情啊!”
陸殿卿淡聲道:“我要洗澡。”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要一起是嗎?”
林望舒臉上微紅,咬牙:“孩子在外面呢,別亂說。”
陸殿卿便笑了:“等我洗完澡,再慢慢談。”
不過他這個“慢慢”就慢到了晚上時候。
躺在床上,林望舒撒嬌賣乖,反正就是想知道,就是想知道,不說就是不行。
陸殿卿這才道:“年輕女人,我實在不知道這是從哪兒蹦出來的,不過執葵說的年紀大的男人,應該就是菲爾德先生了。”
林望舒嘆息:“菲爾德先生一輩子沒結婚,原來還有這個原因?原來父親吃了一輩子的醋!我怎麼沒有這麼一個愛慕者,讓你吃一輩子醋呢!”
陸殿卿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林望舒,你還要繼續聽嗎?”
林望舒馬上討好地趴過去,撒嬌地攬住他的脖子:“聽!”
陸殿卿看著她這撒嬌賣乖的樣子,也就和她繼續說起來。
原來當年雲菂在法國留學,陸崇禮在英國留學,幾乎每周陸崇禮都要過去看雲菂,兩個人如膠似漆的,而在雲菂生日的時候,陸崇禮便精心設計,準備了玫瑰花和蛋糕,要為雲菂過生日。
林望舒聽著,嘆:“這得是四十多年前了吧?”
那個年代的公公就這麼浪漫了……
陸殿卿:“結果半截殺出來一個菲爾德,菲爾德其實也沒別的想法,他隻是和我母親關系不錯,隻是想給我母親過生日而已,他沒想那麼多,而法國男人的浪漫是寫在骨子裡的,即使不是自己的女友,他也覺得自己可以浪漫一些。”
林望舒聽得有滋有味:“然後呢?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一起過去給母親過生日?然後打起來了?”
陸殿卿抬手,幫她順了下有些亂了的額發,淡聲道:“據說這堪稱一場大戲,場面非常尷尬,父親大為光火,差點和菲爾德打起來。菲爾德連聲求饒拼命解釋也無濟於事。”
林望舒終於憋不出笑起來:“原來父親和母親年輕時候的故事這麼精彩!”
她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公公看似溫潤和藹,其實骨子裡挺能折騰的,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陸殿卿:“雖然之後父親知道菲爾德和母親確實沒什麼,菲爾德也沒別的想法,但是父親一直對於這件事耿耿於懷,以至於我小時候,父親提起菲爾德臉色還不太好。後來他們兩地分居,具體什麼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林望舒笑嘆:“我想起來了,前些年菲爾德第一次來中國,菲爾德一直想見父親的,但是父親根本不理他,父親還說他一把年紀了如此天真幼稚,很不屑的樣子!”
陸殿卿眸中也泛起笑意,輕聲道:“對,他想進入中國市場,想讓父親幫他。”
林望舒:“父親當然不幫他!”
陸殿卿神情中泛著思索:“其實也不是不幫,我覺得父親是知道那個時候時間窗口不合適,後來他能進入中國,其實父親還是幫了的。”
林望舒有些意外:“是嗎?那父親現在又為了他鬧不痛快,這是怎麼回事?”
陸殿卿其實對此並不像林望舒那樣有興趣:“誰知道呢。”
林望舒卻興致勃勃:“不知道那個年輕女人又是怎麼回事,我覺得父親這個年紀,不至於吧?”
陸殿卿看著林望舒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無可奈何地道:“你能不能不要亂想了,那到底是父母的事情,我們不應該討論。”
林望舒:“可是你現在不是在和我討論嗎?”
陸殿卿神情微窒:“那是因為你一直在問,我以前可從來不會討論父母這種事。”
林望舒笑:“以前?以前你能和誰討論?你之所以不討論,那是因為沒人和你討論罷了!”
陸殿卿:“……”
竟然仿佛有一點道理。
林望舒含笑託著下巴,探究地看著陸殿卿:“如果我哪天和一個年輕男人共進晚餐,你看來不會想多?”
陸殿卿頓時神色不豫,放在她後腰的手用了幾分力氣:“別亂說。”
林望舒看著他那臉色,悶笑不已:“我發現男人無論多大年紀,都有一個特性,那就是容易想多!”
陸殿卿微怔了下,之後自己也笑了,邊笑邊吻了下她的耳朵:“別想了,父母的事,也不是我們能管的,他們兩地分居十年這不是也挺好的,現在一把年紀了,還不至於讓我們晚輩——”
他這話剛說到一半,就聽到外面敲門聲。
林望舒詫異:“這會兒能有誰來?該不會是找你的吧?”
陸殿卿空降機械工業部,主抓的又是眼下最要緊的大型工業機械引進項目,其中利益關系重大,別人又看出他必然是被重點栽培的,眼下不知道多少人想攀上這個關系。
陸殿卿心思缜密,又有之前的教訓,自然不會讓人輕易找上她或者孩子。
不過也不好說,總歸有些人心存僥幸,以為可以讓她吹這個耳邊風。
陸殿卿握住她的肩膀:“讓田姐去開門吧,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