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望舒是沒闲心搭理雷正德,她正想著陸殿卿也快回來了,她得好好和他商量,又想著家裡的兩個孩子。
忙了一天,倒是挺想他們的,也不知道今天吃奶吃得好嗎。
她這麼往家走,剛推開門,就見一個人穿了藍棉衣拿著掃帚在掃雪,她剛開始以為是自己哥哥,不過很快發現不是,愣了下,之後驚喜地喊道:“殿卿,你回來了?”
陸殿卿抬頭,看到了拎著大帆布袋子的林望舒。
落雪飄飛,她劉海間也點綴著幾片雪花,鼻子和臉頰被凍得發紅。
林望舒高興得直接衝過來,抱住了他:“你回來了,你回來了啊!”
她這麼一笑,笑聲和雪花一起飛揚,田姐趙姐還有小馮都聽到動靜了,看過來。
田姐抱著一木盆的戒子正要去洗,笑著說:“陸同志一早就回來了。”
陸殿卿看了田姐一眼,示意田姐去忙,田姐趕緊洗尿布去了。
田姐幾個對陸殿卿很敬畏,他看似溫和,但其實做事很有辦法,她們見到他不敢隨便說話。
林望舒沒多想,她歡快地拉著陸殿卿的手:“原來你早就回來了,我說呢,你怎麼穿這個,一點不像你的樣子!真土,比我的大棉袄還土!”
陸殿卿解釋道:“我看雪一直下,下一夜的話,明天積厚了不好清理,想著先清理出一條道來。”
林望舒:“好了,先不忙這些了!你不是坐了那麼長時間飛機嗎,還有時差呢,趕緊歇一會。”
兩個人進屋時,陸殿卿拍去了自己身上的雪花,又幫林望舒拂過了,這才換上鞋子進屋。
屋子掛著大厚棉簾子,又燒過炕道,裡面很暖和。
陸殿卿蹙眉:“你手這麼涼,不是給你說了,就算出了月子,也不能受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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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舒有些討好地笑道:“也就是今天回來路上,誰知道都入春了,突然下了雪。”
陸殿卿:“我讓田姐熬了雞湯,先洗洗,暖暖胃,等會喝。”
林望舒當下去洗手洗臉,洗過後,還是覺得手上冷,冷到發麻,這樣她也不好去碰孩子。
陸殿卿伸出手來,幫她暖著,他的手很修長,正好把她的手包攏住。
林望舒便覺得暖和多了。
她打量著他,卻覺得他臉上略顯清減,眉眼也淡淡的,便蹙眉:“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陸殿卿:“也沒什麼,就是有時差,有些累,不過剛才試著睡了,睡不著,晚上再睡吧。”
林望舒被他握著的手指便動了動,故意撓他手心,笑著道:“你給我帶了什麼禮物?你不是說我一定喜歡嗎?”
陸殿卿將她那個調皮的手指頭握住,不讓亂動,之後才道:“等會再說。”
這時候田姐端上了雞湯,最近家裡人少了,兩個孩子也都照顧得還算順,孩子戒子也不那麼費了,田姐能騰出時間用心做飯了。
這雞湯又是是陸殿卿早早叮囑田姐熬的,熬了有些時候,上面飄著一層發黃的油,
外面跑了這麼一遭,透心涼,這個時候喝口熱雞湯,真是再好不過的享受。
陸殿卿也陪著林望舒一起喝了,這麼喝著的時候,他隨口道:“你們宿舍的同學,之前照顧你比較多,我想等我騰出時間請她們吃飯。”
林望舒:“行,我們之前在食堂吃飯,還在電視上看到你了,大家都挺激動,覺得你特別厲害。”
陸殿卿不動聲色:“是嗎?都覺得我挺厲害?你們學校的學生不是都眼高於頂嗎?”
林望舒:“哪至於那麼誇張,隻是個別的學生特別傲氣,大部分也就是普通人,大家本本分分的。”
陸殿卿:“我記得你們宿舍有個陳六芽好像一直想進學生會?”
林望舒驚訝,她想起之前的事:“你是聽說了什麼嗎?”
雖然對她來說陸殿卿是最親近的人,但是她覺得陳六芽一定不會想讓人知道這件事,如果她知道自己同學的家人都知道了,她可能會無地自容。
所以林望舒哪怕在陸殿卿面前,也是想維護陳六芽的尊嚴。
陸殿卿:“我能去哪兒聽說你們宿舍的事呢,隻是今天打算去接你,結果沒接到,恰好遇到了你們舍友,就想起來隨口問問。”
林望舒驚訝:“接我?”
陸殿卿:“嗯,遇到你舍友了,就說了幾句話,沒遇到你。”
林望舒自然完全沒想到:“你什麼時候去的?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殿卿:“你呢?什麼時候回來的?”
林望舒:“我中午吃過飯,就直接過去北圖了,一直都在北圖沒出來。”
陸殿卿無奈笑了下:“那就是了,正好錯過,我是兩點半到的,遇到你舍友,說你去長徵食堂吃飯了,我過去長徵食堂,沒遇到你,之後又去了北圖,也沒看到你,就回來了。”
林望舒自然覺得遺憾:“你才國外回來,不好好在家休息,你到處跑什麼?那你怎麼不進去北圖裡面呢?你可以辦一個臨時借書證,或者你讓圖書管理員進去找我啊!”
陸殿卿微吐了口氣:“對,我當時一定是傻了。”
林望舒無奈,又有些心疼:“你的腦子都在想什麼?”
陸殿卿苦笑:“可能是出門一個多月,剛回來不適應,沒想過來。”
林望舒忙道:“那最近幾天你好好休息。”
因為他是出公差,這種行蹤自然都是事先絕對保密的,所以他什麼風聲都沒透露,她也不知道具體,隻是從電視報紙上大概知道,行程非常密集,他也是能者多勞,英文日文都是一肩挑,估計這一路就沒闲著的時候。
陸殿卿:“嗯,不過該辦的事還是得辦,也是今天遇到,想起你們舍友來了。”
林望舒便想起陳六芽那個事,道:“我們宿舍的六芽姐人家現在不積極進學生會了,她已經專心埋頭學習了,沒那心思了,人都是會變的。”
陸殿卿:“是嗎?大家都埋頭學習?”
林望舒品著那美味的雞湯:“對啊,可見人都是會成長的。”
陸殿卿:“那也挺好的,你們宿舍風氣好,整體比較儉樸踏實,你們可以一起互相幫助好好學習,你平時不在學校,有什麼事,同學也能知會一聲。”
林望舒聽到“儉樸”這兩個字,笑道:“也並不全都是,我們宿舍有個叫冒箐箐的,你還記得嗎?以前她還去過我們家。”
陸殿卿微頷首:“有點印象,今天我就是看到她了,她好像還化了妝吧。”
這個年代的普通人化妝的畢竟少,一般人見到之後也看不出來。不過陸殿卿畢竟見識多,他看出冒箐箐抹了口紅。
頭發上別著的發夾可能也是特意用了心思的。
林望舒:“她還是挺講究的,聽說家裡也一般,不過她母親是拼命把她往好裡打扮,學校裡不少男生追求她呢,她倒是挺穩的,不交男朋友。”
林望舒其實想說的是,冒箐箐估計是想攀個高枝,隻是眼界太高了,一時沒看到特別合適的,不過這種貿然猜測的話,也就心裡想想,她也不好說出來。
陸殿卿淡聲道:“這樣的人,我倒是見過一些。聽著和你性情大不同,估計和你也處不來。”
林望舒:“她人倒是也還好,平時和大家相處都不錯,一心努力進步,學習也不錯。反正我們宿舍大家年紀不一樣,想法肯定也很不同,隻能說大家求同存異吧。”
陸殿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地道:“現在我們家需要照顧兩個孩子,你學習也緊張,以後也不會住宿舍了,這次我抽時間請她們吃飯,算是盡個心意,這樣就行了。”
林望舒:“行……反正看你的時間,你接下來不忙是嗎?”
陸殿卿:“對,會稍微輕松一段。”
林望舒:“那太好了。你不在這一段,我確實辛苦一些。對了,你說一下你在國外的事吧,我隻是在電視上看了幾眼。”
陸殿卿便和林望舒講起自己這一段的經歷,有些細節肯定是不好說的,不過他還是避重就輕講了一些,又說起自己參觀各地的感受,他是參觀了亞特蘭大,西雅圖,還有一些高科技企業。
這時候雞湯也喝差不多了,林望舒要看照片,陸殿卿便拿來照片給她看,林望舒隨意翻著,各種照片都有,那這次真的是見識了很多,結交了不少商界和學界的名人。
翻到最後,還有一張竟然是陸殿卿戴著卷邊的牛仔帽的。
林望舒笑著說:“這個照片還挺好玩的。”
陸殿卿看了眼:“那是在美國看西部牛仔馬術表演時戴的,等以後你去美國留學,我陪你去看,挺好玩的。”
林望舒:“今天我還和學生們分析了去美國的事呢!”
她想著自己今天想好的,便要和他好好說說。
陸殿卿卻是一怔,望向林望舒:“今天分析了?”
林望舒:“是啊,就以前學生,他們今天來看我了,給我提了一大兜東西,我就幹脆請他們吃飯了,不過他們東西我沒要,讓他們提回去分了吧,他們也不容易,咱家又不缺東西,何必呢!”
陸殿卿神情便很古怪,卻是道:“他們很不錯,現在考上大學了,倒是挺惦記你的。”
林望舒:“是,所以這次我請的客,豁出去了,花了我二十多塊呢,幸好你平時讓我在錢包裡多帶些錢,不然我都沒錢付賬!我們討論了下以後留學的打算,還給他們講了講將來的物理發展前景,作為曾經他們的老師,我可真是誨人不倦,像我這樣的老師,也不多見了!”
陸殿卿卻是完全不想說話的樣子。
林望舒瞥他一眼,無奈地說:“我的故事就這麼不好聽嗎?讓你聽成這樣?看你一臉嫌棄的樣子。”
陸殿卿苦笑:“可能我今天太累了,巴黎耽誤了十幾個小時。”
林望舒一想,也心疼起來。
巴黎耽誤了十幾個小時的話,那就是說他從美國出發到抵達中國是三四十個小時,回來後不歇著,竟然還跑去學校找自己,又跑去北海,這簡直是——
她咬牙:“你笨死了,回家不好好歇著,還跑出去!”
陸殿卿靜默地看著她,最後悶悶地道:“我當時就是有點想你了,想去接你,想早一點看到你。”
她仰起臉看他,卻覺他總是淺淡的眸子,隱隱有種異樣的情緒。
她本來是有些惱的,不過他這麼一說,她心便軟了,很軟很軟。
她甚至有些口燥,便舔了舔唇,低聲含糊地說:“所以說你傻,傻死了!我晚上就回來了!”
陸殿卿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那唇紅潤嬌豔,被她輕輕舔過後,便泛著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