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門,大雜院裡就有左鄰右舍看到了,大家好久沒見到陸殿卿了,看到他也是意外,都趕緊寒暄著打招呼,七嘴八舌地問:“殿卿回來了,殿卿這是才從國外回來吧?”
陸殿卿和大家打了招呼,和林望舒往裡面走,大家伙自然都看到了,陸殿卿手裡大包小包的,不知道多少東西,特別是支稜外面那一塊肋排,雖然是帶骨頭的肉,但那也是肉啊,再說還有那麼一大塊羊尾巴油呢!
其實大家都知道,林望舒嫁的好,陸家如今比起之前真是更發達了,平時關彧馨過去看閨女,包著大湯罐子送過去,時不時也能提回來好東西,那些都是平時要票都很難弄到的。
一時也有人問:“殿卿,聽說你爸現在又升了一級,這得是很大的官了嗎?”
林望舒聽這個,便笑著說:“什麼升官不升官的,反正都是人民公僕,為國家做貢獻的。”
她這麼一說,自然就沒人再問了。
這時候林大靖關彧馨聽到動靜,也都迎出來了,恰好一家子都在,林觀海陪著肖愛紅出來。
肖愛紅和林望舒懷孕的時間差不多,不過肚子看著比林望舒小一些。
關彧馨一見閨女和姑爺來了,高興得要命,忙過來扶著閨女,林觀海也從陸殿卿手中接過來東西,把兩個人迎進去。
林觀海將東西放在桌上,口中道:“怎麼不早點過來,還能在家吃飯呢。”
關彧馨也是嘆息連連:“對,望舒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幹嘛不過來吃中午飯,正好咱們一家子吃個團圓飯呢!”
林望舒笑著撒嬌:“這不是睡懶覺起晚了嘛。”
她這一說,林大靖便道:“望舒現在懷著身子,睡懶覺也正常。”
關彧馨便笑起來:“你倒是護短的,整天替你閨女說話!”
大家說笑著坐下來,林觀海沏茶,關彧馨陪著姑爺敘話,問起來回國的事。
這麼說話間,林望舒便打開那些包裹,將那兩盒美國奶粉給了肖愛紅,又把剩下的豬肉什麼的,讓林觀海先拾掇拾掇,回頭吃了,至於煙酒,那種好的,先留著吧。
Advertisement
肖愛紅冷不丁看到這兩盒奶粉,自然是意外,一疊聲地稱這是好東西:“這洋奶粉,一看就香!”
國內的奶粉不好買,緊缺貨,就算林觀海在灶上不缺嘴,但奶粉票也得想辦法找別人換,攢好久才能換到一袋子。
結果現在竟然有國外的奶粉,而且是鐵罐子裝的,一看就好。
她自然是喜歡得很。
林望舒又獻寶一樣把那搪瓷缸拿出來:“媽,你看看這個,認識不?”
一時關彧馨肖愛紅還有林觀海都湊過去,肖愛紅和林觀海不認識,林大靖卻道:“這不是燕窩嗎?”
關彧馨也是驚訝,之後便明白了:“這是殿卿媽從香港捎來的吧?”
現在哪輕易能得這個,這可是稀罕東西!
陸殿卿頷首:“是,昨晚我泡上,今天熬了,熬多了,望舒吃不了,她惦記著你,就說給你送過來。”
關彧馨低頭看著那燕窩,感慨:“這是好東西,這是血燕呢,以前我家光景好的時候,也不是隨便能吃到的,沒想到現在我竟然又看著了!”
林望舒笑:“媽,以後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趕緊把這個熱熱吃了吧,這個量不少,你和嫂子都嘗嘗。”
關彧馨:“行,趕緊熱熱,我們都嘗嘗!”
說起整治燕窩,林大靖竟然是有經驗的,他拿來一個小搪瓷盆,裡面倒了熱水,之後便把搪瓷缸放進去,就這麼慢慢地溫著,溫了一會,看著差不多了,就拿來了三個瓷碗,分成了三份,家裡女人一人一份。
林望舒本來想說我已經吃過了,不吃了,不過生怕肖愛紅不自在,也就接過來碗,想著陪她們一起好了。
這邊剛要端起碗,就聽到外面動靜,卻是關敬城帶著關珠清來了。
關彧馨端起的碗又放下,笑著說:“珠清回來了啊!”
林望舒見了,也忙去迎關敬城,關敬城乍看到陸殿卿和林望舒,笑呵呵的:“剛才就聽珠清說了,說姑爺回來了,我就說過來看看。”
這下子大家趕緊寒暄著說話,林望舒陸殿卿也都忙和關敬城打了招呼。
坐下來說話間,關敬城把關珠清帶來的稻香春拿來給關彧馨一盒:“這一盒放姐這裡吃吧。”
關彧馨:“不用,你留著吃吧,這不是小陸也給我買了嘛。”
這麼說話,關敬城也看到旁邊的燕窩:“這不是燕窩嗎?”
關彧馨笑了:“對,昨晚上泡了,小陸給望舒熬的,熬多了,不舍得浪費,正好來看我,就給我拿搪瓷缸帶過來了,我正說嘗嘗這個味兒呢,都多少年沒吃過了!”
關敬城一聽:“那可不,自從日本鬼子進了北平,咱家就沒見過這個了!現在可倒好,望舒出息,姑爺也孝順,日子過好了!”
旁邊關珠清的眼睛掃了一下燕窩。
那就是燕窩,熬好的,晶瑩剔透。
關彧馨見此:“珠清你嘗嘗不,我們剛熱了,正說要吃,你嘗嘗這個味兒,這可是燕窩,一般哪見得著這個!”
關珠清便搖頭:“姑母,不用了,我不吃。”
關彧馨:“嘗嘗吧,這個咱一般真吃不著!”
林望舒見此:“我已經吃過了,我的給珠清吃吧。”
誰知道關珠清突然道:“我吃過這個,正德給我買過,才吃過。”
她這話一出,關彧馨愣了下,之後笑著說:“原來吃過,那敢情好。”
關敬城看了一眼自己女兒,沒說話。
林大靖從旁提醒說:“才焖上的,等會就涼了,不好吃了,你趁熱吃了吧。”
當下林觀海把稻香春桃酥拿出來,給幾個男人分了,於是女人吃燕窩,男人吃桃酥。
關珠清也吃桃酥,她吃著桃酥,眼睛便不自覺落在林望舒碗裡。
林望舒慢悠悠地吃了口,看了關珠清一眼,誰知道關珠清卻迅速別開眼了。
林望舒注意到,舅舅關敬城臉色並不太好,他顯然有些敗興,很快就帶著關珠清走了。
後來林觀海林大靖陪著陸殿卿說話,林望舒過去肖愛紅屋單獨說話,說起孩子胎動的事,關彧馨也就過去了,娘幾個說私密話。
關彧馨嘆了口氣:“你舅舅這輩子也是講究人,攤上這麼一個閨女,這會兒知道丟人了!”
林望舒:“我看今天,雷正德陪著珠清回來的,不過沒進家門,這是怎麼回事?”
她很少關注雷正德和關珠清的事,現在看到,也是納悶。
關彧馨:“那個雷正德估計覺得丟人現眼,可能是為了以前的事,所以結婚後,一直沒怎麼陪珠清看過你舅,珠清說了一通好話,隻說雷正德忙,但誰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這些事,你舅也就忍了,可今天這樣子,珠清這孩子心眼太小了!”
林望舒聽著,心裡自然明白,誰都知道關珠清為了面子在說謊,自己舅舅也知道,所以覺得沒意思的,便忙帶著關珠清走了。
關珠清這人,還是存著和她比的心思,見到自己帶了燕窩給媽吃,她爭強好勝。
她覺得好笑,又有些同情舅舅,隻好道:“媽,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看我舅有退休金,也有房子住著,將來就算沒這個閨女孝順,也不用愁!”
至於那閨女,愛怎麼著怎麼著,當沒有就是了!
肖愛紅:“都不用替咱舅擔心,咱舅手底下估計有點積蓄,日子怎麼都能過。不過關鍵是這個關珠清,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懷孕了又流產了,聽說到現在沒懷上。”
林望舒詫異:“是嗎,還有這事?”
關彧馨點頭:“是,懷了,又流了,都沒出兩個月就流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為了這個,珠清和她婆婆鬧騰,說是婆婆沒照顧好,正好拿捏了一番。”
林望舒聽著,也是沒想到,心想雷正德這個人真是沒有子女緣,怎麼還流產呢!
不過別人的事兒她也沒有太在意,她對於關珠清是否流產也不是太上心,反而趁機又把孕婦應該小心的事說了。
“她也沒做什麼就流產了吧?那萬一趕上個下雨天,腳底下一滑,還不知道怎麼樣的,咱們現在都懷著,可得引以為戒!”
大家聽了自然是贊同,也是感慨不已。
林望舒見此,心裡想著自己提了這麼多,又有一個關珠清那裡做例子,自己嫂子應該比較上心了。等以後自己再關注著天氣預報,要是萬一有個下雨天提前說一聲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這麼一想她心裡也就松口氣,其實她發現過日子這種事兒有時候就是一個順不順的問題,現在自己家總體是比較順,那種倒霉事兒好像就不容易趕上了。
再說了,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關珠清流產自己嫂子也流產的話,同樣一件倒霉事降臨在親戚兩個孕婦身上的概率太低了。
就算天上掉下來磚頭砸,也不至於隻朝著一處砸吧。
********
回去路上,林望舒想起雷正德關珠清的事,還是有些感慨,便和陸殿卿提了。
陸殿卿聽著,明顯立即有些緊繃,略握住她的手:“那你可要小心著點兒,千萬別出什麼事。”
林望舒:“放心好了,我明白。再說你看我身體挺好的。”
陸殿卿卻還是有些不安:“我最近不忙,我多陪著你,平時我不在的時候你讓田姐陪著你,最好不要一個人走動吧。”
林望舒:“早知道不告訴你了,你這個人就是想的比較多,顧慮太多!”
陸殿卿抿唇,無奈:“我們這是雙胞胎,當然應該小心著。”
林望舒:“好了好了不要瞎想了!”
一時又安慰他道:“我覺得這個事情有時候就是一個緣分,或者說就是一個氣場問題,當我們命中注定應該有孩子的時候,哪怕我們再避孕,孩子依然會來,當我們命中注定沒有孩子的時候,無論我怎麼絞盡腦汁,孩子依然不會有。”
她嘆道:“我現在信命,我覺得你是一個幸運的人,我和你在一起,我也就是一個幸運的人,你命就是比較好。”
他確實是一個命好的人,幾乎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家族顯赫,父母寵愛,所有的道路都被安排好了,他自己隻需要盡情優秀就好了。
而後來的他也確實一直優秀,一路坦途,幾乎可以說一個人造就了屬於他的一個時代。
陸殿卿默了很久,才道:“那我也希望真的存在命運,我也希望自己一直幸運,我們的命運就是一家和睦健康,我們永遠在一起。”
林望舒聽著這話忍不住笑了:“就算不信命的話,我也知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這需要去想嗎?”
陸殿卿側首看她,她是沒什麼大城府的人,笑得眉眼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