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崇禮:“你現在長大了,懂事了,不過看著還是和小時候很像,我記得你小時候,經常在我們家牆頭,來找殿卿玩,是不是?”
林望舒心想,這可是天大的誤會,她可從來沒找他,她是在看陸殿卿媽……
因為看不到陸殿卿媽,才看陸殿卿的啊,隻是聊勝於無而已。
陸崇禮:“你一來,我們殿卿就坐得比平時直,寫字也比平時認真好看,當時殿卿母親說,讓小姑娘多來看看,我們殿卿就更用功了。”
林望舒簡直是臉上通紅,她沒想到竟然被提起這些,竟然還提起來陸殿卿媽!
陸崇禮正要繼續說,陸殿卿卻道:“父親,菜上來了,先吃吧。”
陸崇禮笑看了眼兒子,兒子正在用有些譴責的眼神望著他,當下他也就不提了。
接下來陸崇禮便說起自己在國外的一些見聞,言語詼諧風趣,讓人聽得津津有味。
這麼說話間,因為說起平時的生活,林望舒想起陸知義說的,便提起來家族聚會的事,陸崇禮一聽,道:“這個倒是不必。一則最近很忙,怕是沒有時間,二則,家裡人手很多。”
他說話含蓄,不過林望舒卻聽明白了,頓時心裡一松,心想看來陸知義是故意嚇唬自己的。
反正不聽她的就是了。
陸崇禮又道:“有什麼想法,小林不要拘束,都可以提出來。”
林望舒腦子一抽,竟然忍不住問:“我想問……我看大家伙平時都是叫爸爸,為什麼殿卿叫你父親,這是家裡的規矩是嗎?”
這話問得陸崇禮也是微怔了下,想了想:“這是老風俗,也不是什麼好事,隻是習慣了,好像我從小就是這樣叫的,傳承下來殿卿也這麼叫,規矩更談不上——”
他笑看了兒子一眼:“其實你們想怎麼叫都可以,隻要你們習慣就好。”
陸殿卿無奈地看了眼林望舒,低聲道:“你問題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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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舒別他一眼,多少有些委屈:“我就問問,不是說有想法可以提出來嘛。”
陸崇禮見此,溫聲道:“小林這個問題提得挺好,如果你們喜歡,確實可以改改,這也叫與時俱進。”
林望舒:“我就是覺得叫父親的時候,仿佛在演話劇演電影……”
她這一說,陸崇禮認真想了想,表示贊同:“好像是有點,殿卿你沒有覺得嗎?”
陸殿卿無奈,低聲道:“反正我習慣了。”
林望舒道:“我就隨便說說想法,其實叫父親也挺好的。”
陸崇禮笑道:“你們兩個可以商量下,統一稱呼,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
一時看向陸殿卿:“你腦子就是太死板了,要多向小林學習,多提提自己的想法。”
整頓飯的氣氛可以說是輕松融洽了,遠比林望舒以為的要好很多。
她印象中,陸殿卿父親是一個比較嚴肅清貴的人,並不太多說話,看來她的記憶有些偏差。
現在想來,在胡同裡一起當鄰居的那些年,恰好是陸家遭遇了一些事,心裡壓著事,他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談笑風生。
而上輩子的後來,陸殿卿父親的位置越來越高,她所看到的都是報紙電視上的,自己也沒接觸過,自然更不知道真實性情。
現在看,確實是太好的人了。
也隻有這樣的一個父親,才能配上陸殿卿的母親。
吃過飯,一家三口坐在那裡說了會話,陸崇禮卻取出來兩份禮物,都是用絢麗閃光的塑料紙包裝著的禮物盒。
他笑著說:“這一份是我從美國帶回的禮物,送給你們兩個的,我沒能參加你們的婚禮,這算是一份補償。”
說著,他又拿過來另一個小一些的盒子:“我回來的時候,從香港轉機,也順便見了殿卿母親,她也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託我帶過來。”
林望舒有些臉紅,笑著鄭重地道謝。
等吃完飯,陸崇禮提起來抽時間要過去拜訪林望舒父母,讓陸殿卿約好時間。他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要回去單位,他請單位的司機送小兩口回家,又把一個袋子交給陸殿卿,那是在美國買的一些小東西。
終於到了家後,林望舒有些興奮,也有些愧疚:“原來父親還要回單位加班,他這麼忙,今天晚飯估計耽誤他不少時間。”
陸殿卿:“你就想是他自己餓了饞了想吃飯了呢?”
林望舒瞪他一眼,她現在覺得像陸殿卿父親那樣的人,用“餓了饞了”這種話來形容,簡直是褻瀆。
陸殿卿:“這是什麼眼神?”
林望舒不理這茬:“我覺得你父親人可真好。”
陸殿卿:“我說過了,他確實很好,讓你不用擔心。”
林望舒:“脾氣看起來比你好多了呢。”
陸殿卿頓時挑眉,無奈地看她一眼。
林望舒看著精美手提袋的禮物:“快打開吧,看看裡面是什麼。”
這麼好的袋子,又是從美國帶回來的,林望舒期待起來。
當下小心地撕開外面的塑料包裝,之後試著打開盒子,那盒子包裝太嚴密,不好打開。
陸殿卿見此,也過來幫著開。
等打開後,林望舒發現,竟然是一對鑲滿了鑽石的對戒。
她有些驚訝,幾乎不敢相信。
其實後來的中國已經有人開始嘗試對戒了,開始新時尚了,但是在這個年代,中國人幾乎沒有這個概念。
果然不愧是國外回來的陸殿卿父親!
關鍵是,這對戒好像還是一個非常好的牌子,明顯是比較貴重的,上面鑲嵌了漂亮的碎戒,燦燦生輝,看得人打心眼喜歡。
林望舒:“你看,這個大的是你的,小的是我的,不過不知道尺寸合適不?”
陸殿卿依然是那種稀松平常的表情:“你試試看。”
說著,他拿起來那個女戒,幫林望舒戴上,結果卻恰恰好。
林望舒驚訝:“正好呢,我戴上正好!”
陸殿卿淡淡地道:“可能大部分人的手都這個尺寸。”
林望舒:“你戴上你的試試。”
陸殿卿看著她,低聲道:“你幫我戴。”
林望舒笑道:“你要求還挺多的。”
不過她還是拿來幫他戴上了,結果也是正正好,當下驚嘆不已:“太巧了!”
陸殿卿:“確實太巧了。”
林望舒突然想到了,那天在福瑞祥量尺寸,當時也量過她的手指頭,她還疑惑了一下。
她狐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之前特意讓人幫我量的?”
陸殿卿看著她那恍然的樣子,笑:“不然你以為呢……”
說著他解釋道:“之前父親就說要送我們一份禮物,隻是不知道送什麼,後來說他看到這個好看,想幫我們買,才讓我量了尺寸,這個是要定制的。”
他補充了一句:“也挺貴的。”
林望舒差點笑出聲,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陸殿卿說一個什麼東西貴,要知道之前他都是對錢絲毫不感興趣,一萬多的巨款放在他眼跟前依然不當回事的樣子。
難得,這孩子終於對金錢有了感覺。
她笑著,低頭伸出手指頭,讓自己和陸殿卿的對戒湊在一起,確實是璀璨漂亮,一時喜歡得不行了。
她忍不住道:“父親可真好,早知道多叫幾聲父親。”
陸殿卿笑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
林望舒又打開另一個小盒子,那個小盒子包裝也是精致貴重的樣子,打開後,裡面竟然是一個玉镯子,林望舒乍看那玉镯子,也是意外。
赫然正是那一款,就是沈明芳戴的那個,不過沈明芳戴的是赝品!
要知道,這種古玉分傳世玉和出土玉,傳世玉是官方民間流傳於世的玉器,比起出土玉來,傳世玉數量質量款式各方面都要遜色,而且總是會摻雜玉商和古董商的偽古玉,讓人真偽難辨。
而這一款就是傳世玉,是宋朝仿制唐朝的牡丹手镯,上面淺淡地雕刻了玉堂富貴牡丹圖案,這一款古镯,會在數年後出現在香港的拍賣會上,並且被拍出了天價,也是那個時候,沈明芳才知道,敢情自己戴了一個赝品!
林望舒沒想到,現在自己竟然得到了這款手镯。
陸殿卿拿過來看了一番,也有些意外:“這個玉镯很好。”
林望舒:“你懂?”
陸殿卿:“我也不懂,我對镯子沒什麼興趣,隻是以前見我母親把玩過,略知一二。如果是出土玉,無論新出土的還是盤玩過的,總是有些痕跡可循,土斑或者土咬瘢痕凹凸不平的痕跡,不過這個玉镯並沒這些痕跡。”
他研究了一番:“依我對玉器淺薄的了解,這隻玉镯溫潤內含,你看,外面好像有一層皮殼籠罩著,質地瑩潤,油脂也厚,自然是上等古玉,而且從這邊一點留皮看,估計是宋代做的吧,看風格像是仿唐朝的。”
手镯留玉皮的罕見,但這個留得恰到好處,襯託了那牡丹花開的富貴。
他又道:“我母親對這些很有些研究,她送給兒媳婦的,肯定是精挑細選的,大可放心。”
這話說得含蓄,其實他的意思是,他母親既然送給兒媳婦的,那就是要戴的,應該是傳世玉,不是出土玉,畢竟出土玉一般為古墓挖掘,送新兒媳婦不太合適。
林望舒聽他這麼說,卻想著,果然就是那一個了。
以他母親的行事和氣派,當然不可能送赝品,那這件就是真品了。
不過這並不要緊,既然是婆婆送給兒媳婦的,就算再貴,當然也不可能賣掉,肯定是要一直收藏著,收藏一輩子!
對她來說最要緊的,這是美人婆婆送的,而且確實看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