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 你怎麼了?”楊敏發現, 自從這個被大河稱為“原小二”的男人進來以後, 陶茹的反應就很不對勁,“這個男人你認識?”
陶茹拉著她縮到角落,小聲道:“他就是我跟大河提到的二小老板, 豪門大少爺。”
“豪門大少爺?”楊敏見這個原二少與大河鬥嘴的模樣, 覺得這人實在太不符合她對豪門的設想, “這種豪門是不是略接地氣了一點?”
這種級別的豪門公子,不是紅酒隻喝82年拉菲, 豪車隻開全球限量版,手表戴全手工定制,衣服全穿高定, 出門不帶十個八個保鏢, 都不好意思出門的那種嗎?像這種脫下西裝外套,挽起襯衫袖子就跟女孩子鬥嘴的貴公子, 也太打破豪門神秘感了。
“你說我們要不要過去?”楊敏看兩人吵得正在興頭上,“他們兩個是什麼關系?”
戀人?
不太像,哪個男朋友敢在女朋友面前這麼嘴欠, 早就留不到天明了。
朋友?
楊敏見原二少雖然在跟大河吵嘴, 但是卻拖了一根矮凳子坐到床邊, 與大河保持著差不多高度鬥嘴,而不是居高臨下讓大河看不見他的臉,從這一點來說,這位原二少還是挺細心的。
“過去幹什麼?”陶茹忙拉住她, “讓他們吵夠了再說。”
她看二小老板正樂在其中,大河也沒真的反感,她就不去多事了。
“看不上正好,”顏溪輕哼道,“免得我還要想辦法拒絕你。”
原弈忽然頓了片刻,沒好氣道:“懶得跟你鬥嘴,晚上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準備。”
“想吃火鍋……”
“說點現實的,”原弈從凳子上起身,替顏溪壓了壓被角,“你可以選擇瘦肉粥,青菜粥,玉米粥或是紅薯粥、香菇粥,味重的通通不在選擇範圍內。”
顏溪:那還有什麼可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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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糾結吃飯問題,她看向站在角落的兩位好友:“我跟你們介紹一下。”
“這是我的朋友原弈。”
“原弈,這是我的好友陶茹跟楊敏,陶茹還是你們家公司的職員,記得以後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這種好事,要幫著她開扇後門。”
“原總好。”陶茹看到小老板心裡有些發虛,可是想到她是大河的朋友,這個時候怎麼也不能表現得太畏縮給大河丟人,硬生生挺直了胸膛,盡量讓自己表現得不卑不亢。
“你們好。”原弈對兩人點了點頭,看起來倒是正經十足,盡管他一分鍾前還在跟顏溪鬥嘴。
楊敏與陶茹心裡都明白,剛才那個宋先生來,顏溪連給她們介紹的意思都沒有,對待他的態度客氣到尷尬的地步。與那位宋先生一比,原二少的待遇就高多了。
原弈與兩人客氣幾句,轉頭對顏溪道:“你們慢慢聊,我去找主治醫生說說話。”
陶茹與楊敏又在病房裡待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走出醫院等車的時候,楊敏拿出手機隨意刷了一下網頁,臉色突然變得有些不太好看:“小茹,大河被砸的事情,又爆出新料了。”
“什麼?”陶茹跟著掏出手機,越看臉色越不好。
不知道是誰爆出這件事不是意外,而是八頻道實習燈光師有意為之。燈光師原本想暗殺的是男主持張浩,但他沒想到當天顏溪與張浩換了位置,所以最後受傷的是顏溪。
上面還有一段記者採訪實習燈光師的視頻,燈光師臉上打著馬賽克,大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似乎並不愛說話,記者就算提問他也沒不回答,直到最後記者問他有什麼感想時,他才表示,希望見顏溪一面,親口向她道歉。
“他這是什麼意思,還嫌這事鬧得不夠大,大河不夠出名是不是?”楊敏心裡有些犯惡心,若是後面再爆出燈光師有什麼難言之隱或是可憐之處,到時候大河在無數網友的關注下,是選擇原諒還是不原諒?
作為受害人,大河若是選擇原諒燈光師,司法機關在量刑的時候,或許會輕一些。
在陶茹與楊敏看來,不管燈光師與張浩之間有什麼恩怨,都不該牽扯到大河身上,這次是大河運氣好,所以才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但如果這個頂燈剛好砸在大河頭上呢?
“道德綁架,輿論綁架,”楊敏沉著臉罵,“真是不要臉。”
這件事鬧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全國皆知,也不知道後面會怎麼收場。
顏溪在醫院住了幾天,就被宋海接到了家裡,為了更好的照顧顏溪,宋海花高價請來了幾位專業的護理人員,隻求女兒少受點罪。
這些天由於張浩牽扯進這件謀殺案,而顏溪又受了傷,所以《午間新聞》暫時從別的臺調了兩個主持人來主持,很多看慣了兩人主持的觀眾天天打電話到電視臺,問電視臺他們兩人什麼時候才能重新主持。
還有不明情況的老爺爺老奶奶以為顏溪已經性命垂危,打電話到電視臺介紹他們認識的名醫,電視臺接線員說她沒有生命危險,這些老爺爺老奶奶還懷疑接線員在撒謊,不願意花錢給她治療。
顏溪在家裡待了兩天,剛到醫院拆了線,還沒走出醫院大門,就接到警方的電話,說犯罪嫌疑人想要見她。剛拆完線的傷口上還纏著紗布,坐車的時候顏溪都不太敢靠椅背,帝都交通這麼擁擠,時不時還要剎個車什麼的,她是一點都不想折騰,可是作為感動國家的好公民,她猶豫了三秒鍾後,還是選擇配合警方工作。
警方也擔心消息泄露會引來媒體圍追堵截,所以顏溪一到警局門口,就被工作人員迎了進去,蹲守在大門口的幾個記者隻看到一個車屁股。
“顏女士,多謝您為我們的工作提供幫助,”一位笑容溫和的女警給顏溪倒了一杯水,“不知道顏女士傷勢怎麼樣了?”
“謝謝。”顏溪接過杯子笑著道,“剛剛到醫院拆了線,接到你們電話,就趕過來了。”
女警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受害人剛拆完線就被他們叫過來,這事幹的真是……
“嫌疑人在哪裡?”顏溪抿了一口水,“我知道你們時間緊,為了不浪費你們的時間,我可以馬上配合你們工作。”
“謝謝。”女警真誠地向顏溪道謝,連臉上的笑容都真誠了幾分。做他們這份工作,什麼樣的人都遇到過,所以之前給顏溪打電話時,她已經做好了被對方刁難的準備。
當人以為自己會被刁難,誰知道對方十分溫和後,就會對此人爆發巨大的好感。在這個瞬間,女警覺得顏溪美若天仙,比電視裡美一百倍。
顏溪跟著警局的工作人員見到了實習燈光師小林,在她印象中,這個實習生沉默寡言,人很勤快,平時沒事的時候,還會幫著其他同事打雜,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會謀劃出這種事。
“顏老師。”小林見到顏溪,面上露出局促的表情,他坐在審問椅上,身上套著看押犯人才會穿的馬甲,戴著手銬的雙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看起來有些害怕。
顏溪隔著鐵圍欄與小林面對面坐著,因為背上有傷,她的坐姿有些僵硬。
“顏老師,對不起,我沒想連累你的。”小林看到顏溪以後,情緒有些不穩,他進臺裡以後,大家對他這個燈光師不冷不熱,平時聊天也從不在意他,隻有顏老師平時請大家吃東西的時候,從來不會忘記他這一份。
“可是我跟張老師換座位那天,你並沒有阻止我,”顏溪神情平靜地看著小林,“為什麼?”
“我想要阻止的,可是你跟張浩換座位太突然,直播又馬上要開始,我心裡害怕,”小林愧疚地低下頭,“我以為不去動燈光角度調整按鈕,燈不會掉下去的。”
但他隻是實習生,組裡其他人在直播期間忽然調整頂燈角度,他是無法控制的。
“所以你現在跟我道歉有什麼用呢?”顏溪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必須要我原諒才可以?”
小林面紅耳赤地低下頭。
“我不明白,你跟張老師之間有多大的矛盾,讓你寧可觸犯法律也要铤而走險?”顏溪知道這是警方想要了解的問題,所以幹脆問了出來,“你要知道,毀了他,你這輩子也完了。”
小林怔怔地看著顏溪,就在顏溪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小林開口了:“我姐姐長得很漂亮,是舞蹈學院的優秀學生。”
顏溪隱隱猜到了什麼,理智告訴她,她不該再坐在這裡聽下去,可是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或許是因為背上有傷,她現在不想起身。
“張浩那個畜生騙我姐說,他有電視臺的工作介紹給我姐,我姐信了,”小林雙眼發紅,“我姐死了,死因是自殺。”
“十八樓,”小林泣不成聲,“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該有多疼啊。我姐那麼愛美,可她卻死得一點都不好看。”
顏溪說不出話來,她看著這個嘶啞痛哭的年輕人,喉嚨裡幹得難受。
“我爸過世得早,我媽前幾個月因為傷心過度病逝,這一切都是張浩造成的!”小林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我姐不可能自殺,你們有錢人跟警察都在騙人!”
聽著小林情緒不穩地叫罵,顏溪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她讓工作人員把自己帶了出去,離開那間有些壓抑的屋子後,她才松了口氣。
“顏女士,你沒事吧?”送顏溪出來的女警察見顏溪臉色不太好,忍不住替他們警方辯解了幾句,“嫌疑人姐姐那件案子我們先後派了幾名專家查案,結果確確實實是自殺,我們不會拿受害人的性命開玩笑。”
顏溪與女警察客氣了幾句,走出門見院子裡停著一輛黑色賓利,副駕駛座上的原弈正在朝她招手。
“還傻愣著幹什麼,外面圍了一堆記者,叫你家司機把車開出去吸引記者注意,我帶你回去,”原弈走下車,拉開車門,“你背上的傷口可經不起他們擠來擠去,時間就是金錢,你不能再浪費了。”
顏溪坐進車後,她原本乘坐的那輛車被司機率先啟動,結果車剛出去,原本看起來還很正常的大門忽然湧出十多個記者,把車圍得水泄不通,寸步難行。
賓利車趁機開了出去,除了一屁股尾氣,什麼都不留下。
顏溪把小林說的話,講個原弈聽了一遍:“說實話,我覺得張老師不太像做出這種事的人。”
“不管誰對誰錯,都有警察去操心,你一個主持人難道還要兼職做偵探?”原弈拍了拍西裝外套,“不過就算張浩清白無辜,這事過後,他也做不了主持人了。”
顏溪沉默下來,她心裡清楚,對於在電視前露臉的工作人員而言,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個人形象。
“怎麼,後悔做主持人了?”原弈見顏溪臉色不太好,順手道,“你如果喜歡做主持人,幹脆我們倆合作。我去投資一項綜藝節目,你來做主持,到時候再把節目賣給電視臺,收看節目的人肯定比現在多。”
“所以你腦子進水了才會請我這種主持人,電視臺瞎了才會買你節目的播放版權,”顏溪對自己的名氣和當下的電視節目市場心知肚明,“要不是知道你確實對我沒意思,你這種行為真的很像土豪金主包養小主持。”
“我沒那麼無聊,從不包養女藝人,”原弈立刻反駁道,“你思想怎麼如此汙穢,腦子裡能不能想點幹淨純潔的東西?”
“那你花錢請我去做主持人,是不是傻?”
“老子有錢,錢對我來說,就是個數字,”原弈“切”了一聲,扭頭看向車窗外,“有些男人為了包養的女人都舍得花錢,我給朋友花點錢怎麼了?朋友總比包養對象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