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把保密協議拿給賀洲看。
與此同時,賀洲轉過身子,對周秘書說,“把你的信息和邱翻譯同步一下。”
周秘書禮貌地向邱言至詢問:“您在哪一方面有困惑?”
邱言至說:“全部。”
周秘書愣了一下,就聽邱言至開始問:“賀總從多久開始策劃這件事情的?知道這個npc遣返計劃的人有多少?分別是誰?賀洲手裡有的關於那款遊戲的數據資料一共有多少份?”
周秘書表情有些猶豫:“我覺得這些賀總知道的應該比我更清楚……”
邱言至:“他在忙。”
周秘書看了一眼,賀總正在和那群技術成員核對保密協議。
周秘書有些困惑:保密協議賀總早就核實過了啊。
他還沒來得及想太多,就看見邱言至朝他眨了眨眼睛:“而且賀總說了讓你給我同步信息。”
周秘書腦子中飛快閃過恃寵而驕幾個大字。
他深吸了一口氣,隻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邱言至:“賀總一個多月前就暗地裡搜尋遊戲數據,但npc遣返計劃是半個月前才開始策劃的,賀總的保密性是做的很好的,具體計劃隻有現在實驗室我們這9個人知道,而且問題遊戲的數據隻有獨份……”
“問題遊戲的數據隻有獨份?”邱言至忽然打斷他。
“是啊。”周秘書一副少見多怪的表情,“這隻是數據,隻要有一份,就可以復制上萬份,而且賀總的計劃是讓npc……回到遊戲中之後,就徹底封鎖遊戲的出口和入口,數據備份越多,越容易出現差錯。”
邱言至喉間顫了顫,覺得心跳有些快:“那……那個遊戲數據在哪兒?”
周秘書看了邱言至一眼:“自然在賀總手裡啊,賀總既然決定今天來見技術人員,那遊戲數據應應該就在賀總身上帶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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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言至知道秦賀身上什麼都沒有,別說u盤了,他連手機上都什麼文件都沒有,幹淨的簡直詭異。
賀洲雖然和組長在談論那保密協議,但其實一直在注意著邱言至和周秘書的動向。
聽到這裡兒,他立刻結束了和組長毫無營養的談話。
他把協議合上:“很好,我現在非常相信你們的能夠完全遵循保密協議。”
“當然。”組長皺了皺眉,說,“所以您什麼時候給我看那個逃出遊戲的npc?”
賀洲把手中的保密協議放在桌面上,微微笑了笑:“你們真的相信遊戲中的npc跑出來了嗎?”
組長眼睛閃了閃:“說實話,我並不太能確定,但如果賀先生您說的話屬實的話,這絕對是屬於全息遊戲的奇跡……”
他頓了一下,語氣略顯興奮,“這證明全息遊戲的技術完全可以達到一個更高的高度,它甚至可以創造一個全新的幾近於真實的世界,它讓虛擬人物有了走向現實的意識,它甚至能現實與虛擬構成了一個通道……”
“這是假的。”賀洲打斷他。
組長沒來得及說完的激情與壯志全都噎在喉嚨裡。
賀洲緩緩說:“我是騙你的。”
組長睜大眼睛:“你……你說什麼?”
賀洲冷靜地重復:“沒有跑出來的npc,我是騙你的。”
組長有些艱難地開口:“……你為什麼又騙我?”
賀洲開口:“就像我騙一開始騙你們說我想要清理數據一樣,我之後提起的npc也隻是一個幌子,而我的真實目的想要僱佣你們開發出一個新型的全息遊戲,而這款全息遊戲的主人公會在遊戲所建造的現實環境裡和一個從全息遊戲裡逃出來的npc談戀愛……”
組長越聽越憤怒,額頭上幾乎有青筋暴起。
“請問賀先生把我們當什麼了?自從您告訴我們說有npc逃出來這件事之後,我們就日夜琢磨,不斷研究,昨天晚上我們組甚至通宵建立了模型,試圖模擬npc出逃的主要途徑和路線,我們雖不斷失敗,卻依舊心懷期盼……但您現在告訴我說,您提起的那個逃離的npc隻是一個幌子嗎?”
組長頓了一下,語氣越發激動“況且,還是為一個垃圾抄襲遊戲當幌子?!”
“抄襲?”賀洲佯裝不解。
組長咬牙切齒地說:“賀先生剛剛所說的那個全新的全息遊戲莫不是抄襲近段時間大火的《全息戀》嗎?”
“這怎麼能說是抄襲?”賀洲說,“隻不過剛好撞上了一樣的腦洞罷了。”
組長胸口不斷起伏,氣得直接扯了胸牌,扔在地上:“賀先生,我們的合約到此!”
組長一走,其他的隊員也跟著他們離開了。
賀洲:“周秘書,去擬定一份合約終止書。”
周秘書出去之後,整個實驗室隻剩下賀洲和邱言至。
賀洲把秦賀手機遞給邱言至,說:“如果我的猜想沒錯的話,唯一的那一份遊戲數據應該就在這部手機裡被秦賀隨身攜帶,隻不過加密了,所以我查不出來,我記得你說過你有一個天才黑客朋友,能讓他幫幫忙嗎?”
“如果他找到遊戲數據,之後呢?”
“更改新的遊戲喚醒方式和遊戲入口,讓誰也找不找,誰也進不去,誰也不能破壞遊戲世界。”
邱言至反應了過來:“……你是故意氣他走的?”
賀洲點了點頭:“即使我今天讓他們幫我更改遊戲了,可如果明天秦賀回來,依舊改變不了什麼,隻有讓他們記恨秦賀,才能永絕後患。”
賀洲昨天查找秦賀幾乎一無所獲,但後來查了這個技術小組的事情,卻發現了一些事情。
這名組長五年前曾被竊取過畢業設計,而竊取者反駁他的話便是“隻不過腦洞撞了而已,算什麼抄襲”,不過那人撞的可不僅是腦洞,還有人物模型,性格設定,情節走向和部分程序設計。
不過,被偷盜者籍籍無名。
偷盜者卻名利雙收,掙得盆滿缽滿。
而那款竊取了他研究成果的遊戲,就是火遍全球的《全息戀》。
賀洲和邱言至說完,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打電話的人是賀洲昨天晚上聯系的國際頂級律師團隊。
他們接受了賀洲的匿名委託——幫助那名組長重新狀告《全息戀》侵權。
.
陳樂思已經出差回來了,再加上他一直因為給邱言至發錯安裝包一事對邱言至心懷愧疚,聽到邱言至的要求後,火速趕到了實驗室。
他將秦賀的手機連接計算機進行破譯,果然,在其中發現了有關《噬夢》的完整數據的地址。
陳樂思有些激動:這是他第一次摸到噬夢的完整數據。
——之前給邱言至發的那個是有損壞的,不知道邱言至是撞了什麼邪竟然成功安裝了,可他嘗試過,無論他在什麼載體上下載那款安裝包,總是顯示錯誤。
陳樂思雖然不知道邱言至和這位姓賀的大老板是想做什麼,但聽了他們的要求,還是提出了可行性的建議——他曾經自行研發了一種叫“隱形衣”的軟件,可以將目標數據隱藏起來,他可以直接將這款軟件嫁接在《噬夢》上,除非提前輸入密碼,否則將無法找到遊戲入口。
數據嫁接比數據改造要簡單。
天黑的時候,這款工程就已經徹底結束。
陳樂思在遊戲隱藏的基礎上,將秦賀手機中的獨版遊戲地址復制到u盤上遞給邱言至之後,刪除了手機中的地址。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清理了一切痕跡,並告誡邱言至和賀洲:這款遊戲的致命bug依舊存在,尤其是退出遊戲的bug。所以,從今以後不要再嘗試進入遊戲了,否則可能會像上次一樣被困在遊戲裡。
該做的事情全部處理完成之後,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陳樂思回了家,賀洲也把邱言至送回了公寓。
邱言至眨了眨眼睛:“你睡一覺,明天就會回來嗎?”
“應該會吧。”賀洲說。
邱言至撲過去,和賀洲在黑夜裡……握手。
別的就沒有了。
——因為賀洲不讓。
“那你要快點回來啊。”邱言至可憐巴巴地說。
第81章
賀洲坐回車上的時候,秘書轉過頭來問他:“賀總, 您是回清居道別墅還是回老宅?”
“清居道別墅。”賀洲說。
老宅估計就是賀家, 那裡全都是秦賀的家人, 賀洲覺得自己去了,難免會露餡。
不知道是不是邱翻譯的緣故,秘書總覺得今天的賀總多了些人氣,不像前些日子, 總是讓人覺得陰森森的。
他抬頭看了眼後視鏡中表情平靜的賀洲, 忍不住多嘴道:“您自從出院後就一次也沒回過主宅,老爺很思念您,您闲下來的時候可以回去看看……”
出院?
賀洲微微蹙眉。
怪不得他覺得這具身體渾身乏力。
秘書從後視鏡裡看見賀洲皺起的眉,以為是自己的話惹他不開心了,就生生閉上了嘴。
賀洲回家之後使用指紋開了門鎖。
一腳踏進去,感應燈自動開啟,一片敞亮。
諾大的房子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隻有餐桌上精致的晚餐和纖塵不染的地面顯示這裡曾有佣人定點來過。
賀洲沒動那些飯, 也懶得給秦賀的身子洗澡, 再加上他昨晚一宿沒睡, 現在已經分外疲累了,隻想找個房間睡一覺,等明天從秦賀的身子裡出來,再去找邱言至。
賀洲隨便選了一個屋子,可握上門把,才發現這間房被反鎖了。
賀洲皺了皺眉,直接又開了另一扇門。
這是一個健身房。
健身房裡器材豐富, 竟然還有輪椅和拐杖。
賀洲沒太在意,就直接又給關上了。
賀洲連著開了好幾件房間,才找到了臥室。
走了一天,他覺得他這一雙腿都已經累地打顫,便換了睡衣躺到床上。
不得不說,雖然這是秦賀的身子,賀洲卻覺得和自己的別無二致。
——連腰下那顆褐色的小痣,都分毫不差。
他這個模型,倒還真是仿著原主完全復制的。
賀洲扯了扯唇角。
他躺回床上,正準備關燈,卻忽然發現頭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
賀洲皺了皺眉,伸手去摸,卻在枕頭下摸到了一本相冊。
賀洲把相冊打開,卻愣住了。
相冊裡是一張被放大的證件照,證件照裡的少年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校服,夏季的校服隻有薄薄的一層,貼著身子,幾乎能看見皮肉下骨頭的輪廓,再加上他瑩白的膚色,顯得整個人都又瘦又小。
少年頭發有些長,幾乎要遮住眉眼,隱隱能看見眼睛從碎發的的縫隙裡望過來,冷淡,銳利。
他嘴巴抿地緊緊的,眼睛裡沒有一絲笑的模樣。
賀洲幾乎是怔了怔,才認出這是小時候的邱言至。
賀洲繼續往後翻,下一張依舊是小邱言至,他趴在教室桌子上午休,背景裡似乎有學生在玩鬧,看起來十分熱鬧,可邱言至就靜靜地趴在桌上,蹙著眉,像是在做著一個令人厭煩的夢,和整個教室的氣氛都格格不入,他渾身都透露著一股蒼白冰冷的氣息,連窗外金黃的陽光似乎都無法給他渡上一層暖色。
下一張照片還是同樣的場景,可趴在桌子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拍照的人似乎受到的驚嚇,手抖了一下,導致這張照片都糊地出現了虛影。可即便如此,也能看清照片的主人的眼睛裡帶著剛睡醒的茫然和一點點懵懂。
倒是沒前兩張照片那麼冰冷了。
賀洲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邱言至有些迷糊的眼睛,又忍不住又翻了一張。
他剛剛揚起的笑容就又斂了下去。
第四張照片是一張舞臺大合照,似乎是《白雪公主》,穿著公主裙的秦賀理所應當地站在正中間,可王子和皇後不知道被擠到了什麼地方,秦賀攬著穿著蘋果服裝的邱言至的肩,笑地張揚肆意。
邱言至皺著眉似乎是在生氣,可他耳朵紅紅的,臉頰上印著一圈大大的圓圓的,清晰可見的牙印。
接下來照片幾乎都有秦賀出現,照片的背景從學校變到路上,然後變到一個逼仄擁擠的“家”。
邱言至頭發剪短,露出精致好看的眉眼,臉上也漸漸出現了笑容。
尤其是和秦賀的合照,他們簡直在比賽誰比誰笑得更燦爛。
偶有兩張沒有秦賀的照片,也明顯是秦賀拍照的視角。
邱言至迎著陽光,伸出手似乎在遞東西,臉上帶著笑,嘴巴張開,喊秦賀的名字。
賀洲看著照片中邱言至的笑容,然後把相冊合上了。
賀洲關了燈,閉上眼睛,眼前卻又浮現起邱言至手機殼後面那張,秦賀的照片。
賀洲感覺自己的牙都被咬得生疼。
他翻來覆去都睡不著,還是拿出手機,登錄自己的賬號,給邱言至發了信息:“睡了嗎?”
那邊幾乎是秒回:“還沒有,剛洗完澡,在擦頭發。”
賀洲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打了視頻電話過去。
他伸出手準備開燈,又想起即使邱言至看見他,看見的也是秦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