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至被強迫性地捏開嘴,猩紅的酒灌進了他的嘴巴裡。
邱言至雙手胡亂地在餐桌上摸索著,然後忽然摸到了裝飾用的花瓶。
他來不及思考,就閉上眼睛,抡起花瓶,猛地就砸到了秦賀的腦袋上。
“砰!”
花瓶碎裂開來,有細小的陶瓷片濺飛到邱言至的臉上,劃出細小的血痕。
緊接著,秦賀捏著他下巴的手松了力氣,另一隻手中的酒杯也掉在了地上。
猩紅的酒液灑了邱言至一身。
與此同時,隻聽一聲沉悶的響聲,秦賀整個人都栽了下去,頭重重地砸到了餐桌上。
邱言至扶著餐桌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洗手間,把手伸到嘴巴裡,將剛剛被灌下去的半杯紅酒全部都催吐了出來。
因為他不配合,秦賀一邊灌一邊灑,喝到嘴裡的酒其實並不多,但邱言至還是吐了很長時間。
在他幾乎要把今天中午吃的飯都吐了個幹淨後,才站起身子,打開水龍頭漱了嘴洗了臉。
冰冷的水沾在臉上,讓他腦子清醒了些。
邱言至抹了把臉上的水,出去看秦賀的情況。
他剛剛沒看清,現在走過去一看,才發現秦賀的後腦勺被砸爛了,鮮紅的血跡流了下來,看起來驚心動魄。
……死了?
邱言至呼吸一滯,慌慌張張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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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
還沒死。
邱言至終於松了一口氣,然後把他扶到椅子上。
邱言至想要拿手銬把他銬起來,卻想起手銬藏在旁邊的櫃子。
邱言至看了眼依舊陷昏迷狀態的秦賀,覺得他不會在短時間內醒過來,就轉過身子蹲下去拿手銬。
“邱言至?”
男人的聲音忽然從頭頂響起。
邱言至身子一僵,抬起頭。
秦賀竟然已經醒了過來。
他似乎察覺到了頭部的疼痛,伸手摸了一把後腦勺,結果摸了一手的血。
邱言至心髒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他的手在地上摸索著,摸到了一把剛剛發生爭執時,從餐桌上被掃下來的刀子。
然後緊緊攥在手心裡。
秦賀站起身子,抬頭看了一眼四周,皺起眉:“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兒。”
邱言至愣了一下。
秦賀走近邱言至,眉毛皺地更緊了一些,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指腹輕輕地在邱言至臉頰的傷口下面蹭了蹭:“你臉又是怎麼回事,被什麼東西劃傷了?還有,邱言至,你不是去上班了嗎?”
邱言至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第79章
刀子就在邱言至的手心裡攥著,他卻沒辦法朝著秦賀捅過去。
邱言至直覺哪裡不對。
他剛開始還以為是秦賀失了憶, 可當秦賀伸手觸碰他的傷口, 然後問他為什麼沒去上班的時候, 他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秦賀和賀洲本來就長相一模一樣,音色也所差無幾。
他現在沉著聲音正正經經問他話的模樣,幾乎要讓邱言至覺得眼前的人換成了賀洲。
秦賀碰了一下自己後腦勺的傷口,一隻手扶著旁邊的桌子, 身子虛晃了兩下。
他閉上眼睛又睜開, 神色愈發茫然:“……我明明記得……我在書房,怎麼一眨眼就到了這兒?”
他低頭看了看衣服,說:“還有,這也不是我的衣服。”
邱言至聲音有些緊張:“……你……你剛剛你說在哪兒?”
“我在書房,而且廚房的鍋裡還煮著給你做的粥。”
邱言至手中的刀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睜圓了眼睛看向賀洲,呆呆地說:“賀、賀洲,你好像借屍還……不、不對, 你好像和秦賀靈魂互換了。”
賀洲愣了一下, 剛想開口說不要開玩笑, 可看著邱言至的表情和當下的場景,卻又覺得這恐怕不是玩笑。
賀洲伸手在口袋中摸索。
找到了不屬於他的手機。
以及不屬於他的錢包。
他打開錢包,裡面是陌生的身份證,以及陌生的名片。
“遠航科技公司執行總裁賀洲”。
對了,“秦賀”現在的名字也是賀洲。
手機他不知道密碼。
但卻用指紋解鎖暢通無阻地打開了。
雖然詭異得讓人不可置信,可賀洲卻不得不接受事實。
他現在確實是在秦賀的身子裡。
賀洲抿緊嘴唇,抬頭看向邱言至:“那秦賀呢?”
邱言至眨了眨眼睛, 呆呆地說:“……會不會,在你身子裡?”
“我們得回去看一眼。”賀洲說,“而且鍋裡還煮著粥,要關掉。”
邱言至腦子已經不太清醒了,站起來就和賀洲一起出了門。
賀洲看了一眼陌生的小區,皺了皺眉:“這是哪兒?”
“龍澤小區,出去之後過條馬路就是我們的小區。”邱言至說。
賀洲看了他一眼,想問邱言至,他為什麼會和秦賀在這裡,但是他抿了抿嘴唇,沒問出來。
兩個公寓確實是離得很近,不到10分鍾他們就到了家。
邱言至小心翼翼地輸了密碼,打開門走了進去。
客廳卻沒有秦賀的痕跡。
“去書房看看。”賀洲說。
邱言至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起輕手輕腳地走到了書房。
打開門之後,邱言至和賀洲卻愣住了。
書房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隻有椅子上,擱著一套衣服。
而且這衣服擺地十分奇怪。
襯衣在椅面上攤著,皮帶好端端地系在褲腰上,而褲子的半截卻從椅子上耷拉了下來,垂在地上。
褲腳的盡頭是賀洲的拖鞋。
這衣服不像是脫下來的。
……倒像是衣服中的人憑空消失了一樣。
賀洲走過去,把襯衫拿起來在裡面拿出了那根玉石項鏈。
賀洲把玉石放在手心裡仔細地摩挲了一下,玉石溫潤,似乎還殘留著主人的體溫。
然後他轉頭看向邱言至,說:“不是靈魂互換。”
賀洲靜了一下,決定還是告訴邱言至:“我的身體是數據構成的,我曾經……打開過全息艙試了一下,當我的身體與全息艙接觸的時候會逐漸透明、消失,所以我的身體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實體。”
邱言至震驚地抬頭去看他。
賀洲轉身從書房裡走了出去,走到了臥室。
邱言至在原地呆愣了一下,才慌慌張張地跟著賀洲走了過去。
賀洲來到了臥室。
那個全息遊戲艙就在臥室的角落放著。
賀洲直直地走了過去,然後打開了電源鍵,全息艙開啟,藍光閃爍的那一刻,他把手按到了全息艙的艙身上。
邱言至想起賀洲剛剛說自己觸碰到全息艙後,身體就會消失的事情,渾身都打了個哆嗦,慌忙地伸出手去拉他。
賀洲猝不及防地被他拉了一個踉跄,站穩之後,轉過身子去看他:“怎麼了?”
邱言至緊張地說:“你不是說會消失嗎?”
賀洲眉毛舒展了下來,笑了笑說:“剛剛我手放上去了,但沒有任何反應,說明我現在這句身體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一具了。”
邱言至:“你原來的身體是數據,現在是秦賀的肉身……那……秦賀呢?”
賀洲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問:“當時你和秦賀在那個公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是……死了嗎?”
邱言至搖了搖頭:“沒、沒死,我、我們發生了一些爭執,我衝動之下拿花瓶砸了他,但我探過他的呼吸,他隻是昏迷了,並不是死掉了。”
賀洲說:“如果他隻是昏迷了,那秦賀有可能依舊在這個身體裡。”
邱言至:“你是說……一體兩魂?”
“準確地說不是兩魂,而是一魂一數據。”賀洲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進入到秦賀的身體裡,可能隻是他昏迷了,所以精神力弱,而我又是根據他而創造出來的虛擬人物,所以和他的身體產生了一些必要的聯系。”
邱言至:“那秦賀還會回來嗎?”
賀洲伸手把全息艙的電源又拔掉了,他垂下眼皮,說:“應該是會的,我也是無意霸佔他的身體。”
邱言至覺得整件事件的發展簡直是奇幻。
他忽然想起他當時想要給秦賀下藥,是想要把他關起來,然後讓賀洲暫時替代他,去處理遊戲的事情。
雖然中間出了一些差錯,但事情竟然……意外地成功了?
用另一種方式。
邱言至回過神來才看見賀洲耳朵上的鮮血都快凝固了。
對了,“賀洲”頭上還有傷!
邱言至:“你的頭……疼嗎?”
賀洲:“有點。”
邱言至吸了一口涼氣,一想到賀洲的頭傷了20多分鍾都沒有處理,就連呼吸聲都不穩當了。
他拉上賀洲的手:“走吧,先去醫院。”
快要出門的時候,賀洲腳步又停頓了一下:“廚房還煮了東西,我去關掉。”
“我去吧。”邱言至走到廚房,把火關掉了。
他們很快去了醫院,醫生把賀洲頭上的傷處理好,又在傷口處貼了一個巨大的紗布。
醫生準備離開的時候又被賀洲給叫住了,賀洲指著邱言至的臉頰,說:“他臉上的傷口,也要處理一下。”
邱言至臉上被玻璃劃過的痕跡實在是微不足道,醫生隻用棉籤在邱言至臉上消了消毒,然後貼了個創可貼上去。
邱言至摸了摸臉上的創可貼,然後才想起賀洲從頭到尾都沒問他為什麼和秦賀在對面小區的公寓。
雖然賀洲沒問,但邱言至卻不能不解釋。
邱言至抬頭看著賀洲,說:“賀洲,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秦賀僱佣了國外的頂尖技術小組,想要徹底摧毀遊戲數據。”
賀洲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他。
邱言至決定隱瞞自己原本計劃綁架秦賀這件事情,隻說:“我今天和他在那個公寓裡見面就是為了阻止他銷毀遊戲數據,但我們發生了一些爭執,然後我衝動之下拿花瓶砸了他。”
賀洲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你……砸了秦賀?”
邱言至點了點頭:“對啊。”
賀洲:“……為什麼?”
邱言至不解地看了賀洲一眼,很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他想讓你消失,想讓整個遊戲消失啊!這怎麼行?賀洲,你現在必須阻止這件事。”
賀洲指了指自己:“……利用這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