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至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說:“也不用這麼武斷吧,說不定那個人是他……表妹?”
他剛說完,費思浩懷裡那女孩就踮起腳尖在費思浩臉上親了一口。
林康寧又急了:“你看你看!你看見了沒,絕對不是表妹,那個女的都親他了!”
邱言至試圖解釋:“那女孩突然親了他,費思浩估計也很驚慌失措吧。”
然後。
費思浩,就把那女孩按到牆角熱吻了起來。
邱言至:“……”
怎麼這麼不爭氣啊,崽。
你這樣讓爸爸很為難。
林康寧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把窗子一關,表情凝重:“邱言至,男人出軌的時候,你絕對不能原諒他,你也不能因為愛他就自欺欺人,假裝什麼也沒發生。”
邱言至又推著助行器走到床邊,林康寧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邱言至覺得吵,隻好說:“別擔心了,我會分手的。”
林康寧:“那你什麼時候分手,我覺得你現在就可以給他打電話分手。”
邱言至坐到床上 繼續拿起平板開始修圖,聲音平靜:“還不到時候。”
除了錄音之後,還沒拿到更確切的證據。
而且,他還想要更多的……照片。
林康寧很快就有事離開了,孔秀潔也回去休息了,邱言至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病房裡專心致志地拿著電容筆在平板上勾勾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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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毛,眼睛,鼻子。
不像,還是不像。
怎麼修都差遠了。
邱言至本來就因為還沒有康復而手指無力,沒畫一會兒,便整隻手都酸痛了下來,平板上的那張照片更是越畫越不像。
邱言至抿了抿嘴唇,打開網站,在上面尋找專業人士。
“我想修圖。”
“請問您想修成哪種風格的呢?”
“可能比較復雜,能不能您修圖的時候直播給我,我在一邊語音敘述呢?”
“可以,但是要加價,如果您需要的話,現在就可以把圖片發給我,我給您錄屏直播。”
“好,那就開始吧。”
修圖師第一次遇到這麼挑剔的甲方。
這已經不是修圖了,她感覺自己就是在原圖上重新作畫。
“睫毛,睫毛再長一點。”
“鬢角的頭發再修短一點。”
“瞳孔的顏色再黑一點,亮一點。”
修圖師想,如果不是甲方出手實在闊綽,她絕對要撂挑子不幹。
怎麼會有這麼挑剔的顧客,怎麼會有這麼多復雜繁瑣的要求?
她終於完成之後,整個手都快廢了。
看著成品圖與原圖隻剩下三分,修圖師忍不住說了聲實話:“雖然修完之後確實比原來好看了很多倍,但這差地也太多了,這就像兩個人一樣。”
那邊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
才傳來了男人微顫的嗓音:“……謝謝你。”
修圖師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安靜了一下,然後說:“您下次有需要的話,還可以再來找我。”
.
時長達4個小時的錄屏直播結束。
邱言至終於拿到了成品圖。
他手指微微顫。
他把那張圖在平板上打開,然後抱在懷裡,蜷起了身子。
第66章
邱言至接到陳樂思電話的時候正在吃午飯。
他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陳樂思那三個字,盯著看了兩秒,然後放下手中的筷子,接了電話。
他喉結微顫了一下,聲音卻極其冷靜:“喂。”
陳樂思語氣熱情活潑:“邱言至,恭喜你啊,聽說你醒過來了,唉,要不是我現在在國外出差,我就過來看你了!”
邱言至垂下眼皮:“謝謝。”
陳樂思問他:“你現在恢復地怎麼樣啊,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吧?”
邱言至:“恢復地挺好的,準備在這兩天辦理出院。”
陳樂思:“那就好那就好,哎呀,你都不知道,我聽說你忽然昏迷變成植物人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陳樂思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不過……你到底是怎麼昏迷的啊?前段時間我打電話過去,是你的護工接的,我向她詢問你的昏迷原因,她也說不清楚,隻說你睡著睡著,就昏迷了……”
邱言至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陳樂思,你當時給我發的那個遊戲安裝包叫什麼名字?”
“《戀愛家》啊,怎麼?4個多月沒上線,名字都不記得……”
邱言至打斷了他:“不,你給我發的遊戲叫《噬夢》。”
電話那頭陳樂思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靜了一下,聲音微顫:“……你……你說什麼?”
“我玩的那款遊戲,名字叫做《噬夢》。”
陳樂思慌忙從床上坐下來,走到書桌前,打開了自己的電腦。
他打開自己的郵箱,找到已發送郵件。
看到半年前他發送的那個郵件的內容,他的脊背一瞬間冒出了冷汗。
陳樂思不可置信地說:“……怎,怎麼可能,這款遊戲明明已經閉服,你……你怎麼可能……”
“陳樂思。”邱言至說,“這款遊戲出過事故是嗎?”
“……是。”
陳樂思忽然明白了什麼,他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額頭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你、你就是因為這款遊戲才、才昏迷的嗎?”
邱言至說:“如果我回答說是的話,你的行為屬不屬於過失傷人?”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邱言至,我不知道,我給你發錯郵件了……”
“我不告你。”邱言至說。
陳樂思:“謝、謝謝……”
邱言至說:“但你得答應我,這件事情,你不準和任何人說。”
“我答應你,我當然答應你!”
邱言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還有,我需要知道關於這款遊戲的所有資料。”
陳樂思雖然不知道邱言至到底想做什麼,但還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邱言至。
這是他們公司4年前研發的遊戲。
可就在上市之前,這款遊戲最大的投資人進入遊戲試玩,可出現了意外,醒不過來了。
哪怕是把那位投資人送到醫院,醫生也束手無策。
而且那位投資人身份顯赫,他家裡人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更是對他們公司不依不饒,把他們公司告到幾乎破產,好幾位程序員都被判了刑,連老板都差點兒入獄,從此之後那個遊戲永久關服,甚至成了他們公司的禁令,誰也不準提起。
邱言至問:“那位投資人現在怎麼樣?還是昏迷狀態嗎?”
陳樂思說:“不知道,他的消息和信息被家裡人保護的很好,但我聽小道消息說……那個人,好像已經不在了……所以,真的很謝謝你能醒過來。”
邱言至安靜了半晌,問道:“那款遊戲出現了很多bug,還有機會可以開服,可以修復嗎?”
陳樂思皺了皺眉,不解地問:“怎麼?你還想進去玩嗎?”
邱言至:“……我就想問一下有沒有修復的可能性。”
陳樂思說:“那款遊戲如果想要修復開啟,估計需要千萬資金。”
邱言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所以說,還有修復的可能性。”
“可那款出過人命的遊戲,基本上不可能再上市賺錢了,就算修復成功了也隻能自己玩,誰願意花幾千萬去玩一個遊戲啊!”
邱言至和陳樂思結束通話之前又問他說,他手裡有沒有那款遊戲的人設圖,或者周邊海報之類。
“沒有,4年前出事之後,那些東西都被銷毀幹淨了,說實話,我給你發的那一款安裝包,是我意外得到便收藏起來的,但根本無法使用……所以你成功下載了那個安裝包並進入遊戲,讓我覺得簡直是……”
陳樂思停頓了一下,用了一個不是很貼切的詞語來形容,“……靈異現象。”.
邱言至不願意去打擾遊戲世界裡的那些npc,更不願意毀壞他在遊戲裡的父母家人朋友,所賴以生存的環境。
邱言至曾經告訴過自己,如果自己出去了,就把遊戲世界忘得一幹二淨,不告訴任何人,也不再進入遊戲世界。
可他現在做不到了。
他現在瘋狂地想要修復遊戲世界。
……修復賀洲。
邱言至想。
他現在需要錢。
很多很多錢。
可他邱言至隻是一個普通的小翻譯,即使在行業中屬於中上水平,即使他不眠不休,日以繼夜地工作,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掙到那麼多錢。
……甚至一輩子都掙不到那麼多錢。
邱言至嘴巴抿地緊緊的,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邱弘盛的電話號碼。
他盯著那幾個數字,看了好長一段時間。
手指死死地捏著手機,骨節泛白。
他邱言至自成年起,便沒有花過邱弘盛的一分前,連自己掙錢的目的和動力也是離開邱家。
他在遊戲裡就已經用了邱弘盛好幾萬,可當時他用那些錢的時候盤算著,如果出不去就算了,但如果出去了,就一定要把邱弘盛的錢再完完整整地還到他的卡裡。
可他現在要開口問邱弘盛要錢嗎,而且一開口便是幾千萬?
這幾乎是強迫著邱言至親手把自己的骨頭打碎。
邱言至最終還是把手機放下了。
可心裡火燒一樣的疼。
邱言至在醫院又住了兩天便出了院,他年輕,身體素質不算糟糕,出院的時候,已經可以慢慢地走了。
隻是走的時間長了,還是覺得腿疼。
邱言至回到家的時候,坐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捶著自己的腿。
4個月以來,公寓裡都沒有人住,可孔秀潔依舊是把這裡收拾地幹幹淨淨。
孔秀潔見邱言至坐在沙發上發呆,便又給他泡了杯熱茶。
邱言至接過茶,然後朝著孔秀潔笑了笑,說:“謝謝。”
邱言至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孔秀潔,:“孔阿姨,真的很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料。”
邱言至眼睛黑亮表情真摯,看地孔秀潔都有些不好意思,她撓了撓頭,有些局促地說:“……這、這是我應該做的。”
邱言至彎著眼睛,語氣溫和:“謝謝你做的所有事情,謝謝你這段時間一直陪著我。”
孔秀潔也笑了起來。
邱言至問:“我覺得我們的合同可以再續一年,你覺得呢?”
孔秀潔搓了搓衣角,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才開口說:“那個,邱先生,我老伴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他這段時間一直催著我回老家,我……我可能不能繼續照顧你了。”
邱言至笑容緩緩淡了下來。
然後他抿了抿嘴唇,說:“那真是遺憾,不過祝願你們回老家生活地好好的。”
孔秀潔當天晚上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