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到路的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為高大的門。
程怡用一張工作卡在門把上刷了一下,門就緩緩打開。
門後是一片更大更廣闊的空間,與外面的空曠不同,這裡面,是各種各樣的人。
白人,黑人,黃人,男人,女人。
他們都在做自己的訓練,對到來的邱言至和賀洲視若無睹。
而在更遠的左側或後右側,有著數不清的房間,房間上掛著各式各樣的標籤,說明著用途。
程怡又拿了一個箱子,在賀洲面前打開:“賀先生,這是你預約的東西。”
邱言至看著箱子裡面的東西,愣住了。
——這裡面有兩把手.槍。
邱言至心都是一顫,然後湊到賀洲耳邊,小聲說:“賀洲,私人持槍是犯法的。”
賀洲也微微偏過頭,嘴唇似乎擦過了邱言至的臉頰,留下了有些灼燙的溫度。
賀洲頓一下,低聲道:“我知道,可這隻是個遊戲。”
邱言至:“……”
賀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比他更像個玩家了?
賀洲說完就又轉過頭把箱子裡的兩把手槍拿了過來,把其中一把給了邱言至。
邱言至拿著手槍,感覺心髒怦怦跳,他慫地不行:“賀洲,你拿著吧,我不拿,走火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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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洲笑了一下,說:“子彈還沒裝,不會走火的。邱言至,你沒見過槍嗎?”
邱言至:“……我這種守法的好公民對槍的所有記憶都來自於槍戰遊戲,難道你見過槍嗎?”
賀洲笑了一下,說:“你別忘了我的身份,我記憶裡可是有小時候陪父母在國外打槍騎馬的記憶。”
賀洲頓了一下,說:“沒想到這些隨便植入的記憶還有那麼些點用處。”
賀洲帶著邱言至去了室內.射擊場。
邱言至:“賀洲,我們不是來找保鏢的嗎?”
賀洲:“是,但是這把槍你要隨身攜帶,至少要學會怎麼開槍,隻有這樣,發生危險的時候才能自保。”
邱言至撇了撇嘴說:“……我覺得你把3號bug想地太厲害了。”
賀洲伸手在邱言至的額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說:“邱言至,輕敵是大忌。”
射擊場裡來了個教練,和賀洲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就教邱言至練習了起來。
練了一個小時,邱言至的胳膊都酸了,才被賀洲叫了停:“先休息一會吧。”
邱言至做到沙發上擰開一瓶礦泉水喝掉,然後,給走回來休息的賀洲也遞了一瓶。
邱言至甩了甩酸痛的胳膊,用左手摸索著拿起手機,忽然就有一條短信跳了出來。
來信人是未知號碼。
邱言至皺了皺眉,點開了那條短信。
【這麼快就害怕了,竟然都已經用上槍了?】
邱言至看著這條消息,渾身都僵了一下。
“賀、賀洲……”
賀洲轉過頭來看。
但下一秒,又有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噓,安靜,我要送給你們一個禮物。】
邱言至隻覺得脊背的冷汗都出來了。
“砰。”
門忽然被打開,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戴著一個鴨舌帽,身上穿著和外面那些保鏢一樣的訓練服。
他抬起頭的一瞬間,手中的槍就毫無徵兆地露了出來,朝著邱言至扣動了扳機。
賀洲在這人舉起手.槍的一刻,就猛地朝著邱言至撲過去,隨即,一枚子.彈劃破空氣,毫不留情地射入賀洲的腰際。
賀洲疼得發出一聲悶哼,緊接著,他飛速抄起桌面上的手.槍,朝著那個男人打了過去。
“砰!”
子.彈直直射入了那個男人的頭部。
一瞬之間,那個男人頭上多了個血窟窿,他栽倒在地上,鮮血流了滿地,然後他身子猛烈地抽搐了一下,死了。
邱言至慘白著一張臉,捂住賀洲腰間的傷口,那股血源源不斷地朝外流著,即使邱言至捂住了,鮮血也從指縫間冒了出來,像是永遠都不會停歇。
血液滾燙,燒地邱言至手心發麻,讓他整個人都亂了陣腳,驚慌失措。
邱言至額頭的冷汗流了下來,他啞著嗓子,大聲地呼救了起來。
一群人湧進來,看見了賀洲的傷口,場面一瞬間變得慌亂無比。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抬過一個擔架,把幾乎要被鮮血染紅上半身的的賀洲抬到了擔架上。
場面變得這麼混亂,邱言至卻幾乎看不見任何人,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他似乎隻能看見賀洲緊閉的雙眼,以及腰上那個汩汩留著鮮血的傷口。
邱言至踉踉跄跄地撲過去,跟著被人抬起的賀洲往外走,可當他一隻腳邁出門的時候,卻忽然間頓住。
邱言至轉過頭。
看向門後。
場面一片嘈雜喧囂,邱言至卻覺得,有一盆冰水從頭頂潑了下來,那冰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將冷氣侵入到了他的骨髓裡,讓他渾身都是一顫。
……剛剛那個男人死掉的地方。
什麼也沒有。
沒有屍體,沒有血跡。
隻有面前的鋼板門上,留下了一個被子彈打過的痕跡。
第58章
邱言至僵在原地, 直到前面有人喚他, 他才忽然回過神來。
他有些顫抖地撿起賀洲剛剛掉在地上的槍,塞到了懷裡,又慌忙朝著門外跑了過去。
賀洲被保鏢公司的人抬到了一個加長版的車上, 邱言至也坐了進去。
邱言至本想給賀洲使用治愈卡,可車裡還有三四個人,邱言至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 直接讓賀洲的傷口痊愈。
也許他的看著賀洲傷口的臉色過於慌張慘白,賀洲的手指動了動, 碰上了邱言至的手。
邱言至愣了一下, 抬頭看向賀洲毫無血色的臉龐, 他嘴唇顫了顫,伸出雙手握住了賀洲的手。
賀洲張了張嘴, 聽不見聲音,但依稀能辨出他的口型。
“……邱言至, 別怕。”
邱言至鼻子一酸, 眼眶都泛了紅, 他把賀洲的手握得更緊一些,彎下腰,把賀洲的手蹭在自己的臉頰上,啞聲道:“我不怕。”
.
賀洲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保鏢公司的人員就準備離開了。
剛剛把他們帶進去的程怡遞給了邱言至一張名片, 說:“既然賀先生是在我們公司受的傷, 無論他是怎麼傷著的, 我們公司都會承擔一定的責任。”
邱言至腦子很亂很累,並不想說什麼話,可接到名片之後,卻抬頭看向程怡,微微皺起眉頭,問道:“你說的那個無論他是怎麼傷著的,是什麼意思?”
程怡愣了一下,說:“事發時,教練出去了,射擊場隻有你和賀先生兩個人……”
這意思是,是他們自己弄傷的。
邱言至抿了抿唇,說:“你們的射擊場有監控嗎?”
程怡搖了搖頭:“你和賀先生練槍的那個射擊場是專供顧客練習的,為了保護客人的隱私,我們一般不設監控。”
邱言至問:“那射擊場外面呢?”
程怡:“射擊場外面是有的。”
邱言至:“我要射擊場外面的監控,事發一小時之內。”
程怡:“好的,我隨後會發到您的郵箱。”
等那一堆保鏢走了之後,邱言至又呆呆地站在了門外面。
他站了一會兒,腿酸了。
便蹲了一下來,把頭埋在了膝蓋裡。
剛剛和那個程怡說話,他其實是強打著精神的。
他腦子裡亂地像一團麻,似乎什麼都捋不清。
那個詭異的,像是挑釁一般的短信,以及那個被賀洲一槍爆頭之後又原地消失的男人,都讓他渾身都起了層寒意。
邱言至摸了一下懷裡那把槍的輪廓,才勉強心安了點。
今天賀洲讓他帶著槍,他還說沒必要。
可他現在,恨不得在懷裡揣一個手榴彈。
邱言至原來面對3號bug,唯一安慰自己的理由便是,3號bug隻是一個出了bug的NPC,頂多是有錢有勢了些,他邱言至可是能夠使用卡牌的玩家,在這個遊戲裡是開了掛般的存在。
可他現在知道。
可以開掛的,不隻是他一個人。
……射擊場裡那人的突然消失,實在是詭異得不行。
在這個遊戲世界裡,除了卡牌效果,邱言至想不到還有什麼東西能讓一個人忽然消失?
難道……3號bug也擁有卡牌嗎?
有什麼信息在邱言至腦海裡一閃而過,讓他立刻僵直在原地。
“三年前那個玩家,我懷疑他沒死。”
“其實,這款遊戲除了聲控的全息控制面板,還有一個實體控制裝置,和你的全息控制模板功能相同。”
“上個玩家出車禍的時候,身上帶著實體操控裝置。”
“我兩天前好像感應到了那個實體操控裝置的信號。”
大黃曾經說過的話又在他耳邊顯現。
“大黃。”邱言至聲音微顫著喊了一聲。
大黃飛了出來:“怎麼了?”
邱言至看著他說:“那個實體操縱裝置的信號,你還接收到過嗎?”
大黃扇著翅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它搖了搖頭,說:“沒有,怎麼了?”
邱言至看著大黃,一字一頓地說:“那個玩家,他可能真的沒死。”
大黃愣了一下,說:“不、不可能吧。”
3號bug可能不是NPC,而是玩家。
邱言至的手機忽然在這個時候震動了一下。
又是陌生的號碼,又是那人發的短信。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竟然這麼快就猜到了。】
……這個人還在監視他!
他上一秒說的話,這一秒這人竟然就已經知道了。
邱言至渾身都起了層雞皮疙瘩,腦子卻愈發清晰了起來,他咬咬牙,回復道:“難道不是你故意想讓我猜到的嗎?”
【怎麼說?】
邱言至:“你讓那個死人在我面前消失,用的是卡牌吧,麻煩人物消失卡?還是三公裡內瞬間移動卡?人既然都已經死了,你也不用擔心會暴露,何必浪費卡牌,你這樣做,不就是為了故意向我展現你的能力嗎?”
【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要聰明。】
邱言至:“傻逼。”
邱言至:“有本事你出來跟我談,總躲在陰溝裡算什麼狗東西爛玩意兒?”
那人卻不再回復他了。
邱言至本來不知道3號bug是什麼,心裡總是凝結著驚慌與不安,現在知道了,反而丟掉了一些恐懼,滿心都濃結著怒火。
大家都是玩家,我憑什麼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