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就好,不記得就好。
張煜軒在心裡默默道。
他牽著邱言至準備回去,但邱言至站在門口無論如何都不走了,眼睛一直盯著牆上掛著的金屬小老虎頭上的金屬小王冠。
張煜軒說那個不能要。
邱言至就扁了扁嘴說那就不要了,但眼睛卻還一直盯著,滿臉都是不舍得。
張煜軒本來就覺得邱言至又可憐又惹人心疼,看他這副模樣,怎麼也不忍心再讓他傷心難過,便和老板商量,能不能買下那個小飾品。
幸好這家店的老板是沈星緯,知道事情的原委後,有些啼笑皆非地走過去,把小王冠拿了下來遞給邱言至:“那就拿走吧,送你了。”
邱言至接到之後,緊緊把王冠捏到手裡,臉龐紅撲撲地說謝謝。
看起來高興極了。
張煜軒感覺有些無語:虧他剛剛還那麼擔心邱言至,這孩子怎麼醉起來沒心沒肺的。
殊不知,邱言至這人,即便是沒醉,那也是沒心沒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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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煜軒攙扶著邱言至出去的時候,竟然看見了賀洲。
賀洲一個人站在酒吧門口不遠的地方。
眉頭皺地很緊,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張煜軒心中有些慌張,生怕邱言至看見賀洲再想起傷心事,結果邱言至啪嗒一下甩開他的手,晃晃悠悠的朝著賀洲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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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煜軒慌忙跟了過去。
“賀洲!”邱言至醉醺醺地走過去,笑嘻嘻著問他,“你怎麼在這裡啊!”
在邱言至他的手即將要觸上賀洲衣袖地時候,賀洲抬起手,避開了邱言至,並後退了一步。
他皺著眉頭,滿臉都是嫌惡。
邱言至撲了個空,一個趔趄,差點兒就要跌倒在地上,幸而被身旁的張煜軒手快扶住了。
張煜軒看著賀洲的動作和表情,有些生氣。
張煜軒一邊扶著懷裡軟塌塌的邱言至,一邊看著賀洲,質問道:“賀總,邱言至好歹是你的合法伴侶,你為什麼總是要這樣苛待他?!”
賀洲嗤笑一聲:“我怎麼對待他了?”
“你忽視他,無視他,不關心他,不愛護他,而且你還背著……背著他出軌!”
賀洲抬頭看著張煜軒,嘴角上掛了一抹嘲諷的弧度:“如果他是清醒的,我還可以當著他的面出軌。”
——賀洲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知道賀洲現在生氣是因為言言欺騙了他,可他若是一開始便對言言好,言言哪裡至於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那麼一個局呢?!
可他現在不光對言言冷嘲熱諷也就罷了,還想要當著言言的面出軌,這不是故意想要羞辱言言嘛!
張煜軒握緊了拳頭,如果不是他懷裡還抱著一松手就要癱倒在地上的邱言至,他一定要一拳打到賀洲臉上!
懷裡的邱言至越來越軟,站都站不直,垂著頭,似乎都要睡著了,張煜軒一個人都有些扶不住他,動作十分艱難,可即便如此,身旁站著的賀洲卻完全沒有搭把手的意思,隻是在冷眼旁觀。
張煜軒和邱言至這次來酒吧沒有開車,所以走的時候也隻能打車。
張煜軒扶著邱言至走了兩步,實在是拖不動,便隻好把他背在背上,顫顫巍巍地走到路邊,才又喘著氣把邱言至重新放到地上。
這條路不太好打車,張煜軒伸著脖子望了半天,都沒看到一輛出租。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他們面前,司機探出頭來,朝著賀洲問了聲好。
賀洲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司機眼尖,看見了旁邊被張煜軒攙扶著的,醉得一塌糊塗的邱言至,便慌忙準備下車扶著賀夫人上來,結果剛解開安全帶,就聽見身邊的賀洲說了聲:“走吧。”
司機一愣,又看了眼歪歪扭扭的邱言至,和表情愈發憤怒的張煜軒,最終還是重新系上安全帶,開著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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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煜軒等到腿都麻了,才打到出租車。
看見賀洲那個樣子,張煜軒本來是想要把邱言至帶回自己家裡睡的,結果邱言至坐在車上稍微清醒了些,就嚷著要回家。
張煜軒實在是沒忍住,詢問邱言至:“賀洲到底有什麼好的?你為什麼就非他不可呢?!”
邱言至表現有些茫然,呆呆地重復道:“賀洲?”
邱言至又呆了好大一會兒,臉上忽然染上了很孩子氣的笑容來,他湊到張煜軒耳邊,小聲說:“煜寶寶,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張煜軒睜圓了眼睛,他下意識地覺得他好像要知道一個很大的內幕,於是他也降低了音量,小聲地說:“什麼秘密啊?”
邱言至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讓人幾乎聽不到:“賀洲……長得很像……”
張煜軒努力伸著耳朵都沒聽清他後面說的是什麼,於是又問:“像什麼來著?”
邱言至:“我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哦。”
“我不告訴別人,我發誓……”
邱言至又湊近了些,幾乎要貼到張煜軒耳朵上,用特別小的語氣悄悄說:“像小垃圾。”
張煜軒:“……”
張煜軒失落地嘆了口氣:“好,我知道他是垃圾了。”
邱言至搖了搖頭,很較真地糾正道:“他不是垃圾,他是像小垃圾……”
張煜軒敷衍道:“好好好,像小垃圾像小垃圾,賀洲簡直是垃圾本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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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煜軒把邱言至送到家門口,邱言至醉醺醺地和張煜軒揮手:“煜寶寶再見!”
張煜軒有點擔心:“……要不我送你進去?”
邱言至搖了搖頭,傻笑著說:“我自己能走。”
張煜軒在門口站著親眼看見邱言至輸入密碼,開門進去,這才坐回出租車,離開了。
邱言至剛一進門就摔倒在了地上。
坐在沙發上的賀洲聽見動靜,眼皮都沒抬一下,低下頭繼續看自己的平板和文件。
五分鍾,十分鍾。
邱言至躺在地上,絲毫沒有想要爬起來的意願,甚至還發出了香甜的鼾聲。
也許是覺得地上躺著的那人實在是過於聒噪,賀洲皺了皺眉,拿著東西又去了書房。
從頭到尾,都沒施舍給地上的邱言至半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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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言至在冰涼的地板上睡著了,半夜裡就覺得冷得直發抖。
迷迷糊糊的又站起來往房間走。
他磕磕絆絆地,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自己的屋子,然後拖到外套,把手裡一直捏著的小王冠放到了衣櫃裡,然後躺到床上。
結果剛躺到床上,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床好硬啊,而且好冷。
他迷迷糊糊的摸索了起來,才發現他的床上沒有床墊,也沒有被子,就是個光禿禿的板床。
他用自己又醉又困的腦子思索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賀洲讓人把他的東西給收拾起來了,因為說以後要一起睡。
邱言至從床上下來,閉著眼睛走出了屋子,打開了賀洲臥室的門,摸到床,然後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他在客廳的地板上躺了大半天,實在是冷得厲害,隱隱約約又覺得被子裡有一個熱乎乎的東西,便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抱住了那個熱東西。
賀洲今天也喝了不少的酒,腦袋一沾到枕頭,便沉沉睡了過去。
結果半夜裡他忽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夢見有一個冰冷的雪團子一直往他身上湊,還說要讓自己抱他。
他對雪團子說:“我抱你,你會化的。”
雪團子卻不管,非要讓他抱。
賀洲正準備再次拒絕,卻發現雪團子長了一張邱言至的臉。
夢裡的賀洲似乎是恨透了邱言至。
於是就狠狠地抱住了雪團子。
要把它化掉。
……
賀洲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腦子裡還回蕩著那個夢,他皺了皺眉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那種沙雕而又智障的夢。
結果一睜眼。
就看見了他懷裡緊緊抱著的邱言至。
邱言至也醒了過來,他皺了皺眉嘟囔道:“……你抱的好緊,我都不能呼吸了,你就這麼喜歡我啊。”
賀洲:“……”
賀洲:我如果說我抱你是想殺你,你信嗎?
賀洲松開抱著邱言至的手,冷著臉說:“滾出去。”
奈何因為抱了人家一晚上。
連滾出去這三個字都少了點兒氣勢和底氣。
第17章
邱言至被賀洲趕出去後,坐在自己屋裡的破爛木板床上揉了揉腦袋。
他是真沒想到那兩杯甜甜的雞尾酒後勁竟然會如此之大,讓他在遊戲裡都醉地一塌糊塗。
雖然是在遊戲裡,宿醉的感覺依舊很不好受,即便是邱言至再次調低了痛感度,效果依舊不夠明顯。
邱言至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隨口問道:“大黃,你們遊戲的痛感度是不是壞了啊……怎麼感覺沒原來那麼靈了。”
大黃睜著兩個大大的眼睛搖了搖頭:“當然沒有壞呀,我們遊戲好著呢,隻是因為醉酒所造成的不適感是多方面的,不是光下調了痛感度就行,你以後還是少喝點酒吧,即使是在遊戲裡,你都不是喝酒的料……”
邱言至感覺這把遊戲玩地有些長,現實中的自己估計都要餓壞了,便暫停了遊戲,退了出去。
邱言至出來的時候,新的家政剛給他做完飯,正準備離開。
新家政叫做孔秀潔,50多歲,是剛從鄉下來的一個女人,為人木訥,對一些新型智能家具操作不太熟練,倒是有一副好手藝,做出的飯總是合邱言至胃口。
看見邱言至終於從房裡出來了,她朝邱言至問了個好,然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對邱言至:“邱先生,您剛剛在那個大鐵盒子裡躺著睡覺的時候,家裡的固定電話響了,我怕吵到您休息,便幫您接了。”
大鐵盒子?
邱言至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她說的是全息遊戲艙,但邱言至也沒糾正,走到櫃子邊,翻著抽屜問道:“是誰打的電話?”
“打電話的人說是您的哥哥,問您在幹什麼,我說您在睡覺。”
邱言至點了點頭:“嗯,以後他要是再打電話進來,也要這樣說,別跟他說鐵盒子的事情,就說我在床上睡覺。”
孔秀潔隻以為在鐵盒子裡睡覺是城裡人的特殊癖好,也沒多問,就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邱言至真的是煩透了邱希成,更煩邱希成總是裝著一副兄長的模樣,佯裝關懷地勸告他多出去走走,多學習,別玩遊戲,別宅在家裡。
邱言至終於找到了東西,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孔秀潔:“給,你這個月的工資。”
“邱、邱先生……還還沒到月底。”她傻愣愣地接過來,打開一看,說:“……而且這錢也有點不對,多了 。”
邱言至走到餐桌邊,拿起筷子,說:“我昨天不小心聽到了你講電話,你丈夫不是急著要交住院費嗎,我就提前把這個月的工資給你發了,你先拿著吧。多的,是獎金。”
邱言至吃了口飯,笑著說:“獎你飯做的好吃。”
孔秀潔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孕有兩兒一女,結果長大了,沒一個有良心的,老伴住了院,不是什麼大病,可她連醫療費都湊不出來,她本以為自己要走投無路了,沒想到卻遇上了一個這麼好的人。
她抹了把臉上的淚,對邱言至說:“謝謝您,邱先生。邱先生,您真是個好人。”
邱言至猝不及防被發了好人卡,聳了聳肩:“別,我可不是什麼好人,我不道德,還沒素質,人在我面前摔了,我都懶得扶一下,是你飯做的好吃,我舍不得你走,才這樣的。”
孔秀潔隻當邱言至在說笑,又感謝了一番,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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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言至剛吃完飯,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邱言至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邱希成三個大字,皺了皺眉,把手機按了靜音,然後繼續吃飯。
響了10多聲後,電話才停止了震動,隨即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邱希成:吱吱,下周六爸爸生日,可別忘了回家。
邱言至看了一眼短信,就把手機蓋在桌上,繼續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