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瑩可不贊同他這舉動,語重心長還有點驕傲的:“你別這樣,我們宋家向來不出渣男的。”
她說完,就下意識看了謝綏一眼,反射性地想起自己曾經的結論,謝家自古出渣男。
宋喻被迫渣男,隻能拿過手機打開信息。
他女朋友說。
【今晚留下來】
宋婉瑩眼睛放光問:“說的什麼?”
宋喻耳朵有點紅,卻還是不動聲色:“能說啥,說她想我了。”
宋婉瑩、華妍:“嘖嘖嘖嘖。”
宴會結束後,宋喻還想著怎麼說服宋董,結果根本不用他出手。
後面送客的時候,謝綏裝作不經意地將袖口稍稍挽起一點,那塊表就又不經意又顯眼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初次看到,宋董差點整個人嘴裡的酒噴出來。
宋喻在一旁目瞪口呆,無奈地扶額。
宋董壓著暴躁的性子,沒問。
後面謝綏提出,和宋喻是同學,想讓宋喻留宿的時候。
宋董理都不想理騙得他團團轉的不孝子了。
“留!我還管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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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呼呼的宋董甩手而去,當然車開出謝家門沒多久,宋董就後悔了。
憤怒過後清醒過來,總覺得覺得謝家那小子不是好東西。
但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又抹不開面子,隻能跟司機說了句,明天早點去謝家接少爺,五點,不能再遲了。
第97章 謝靈姝
宋喻看著他爸怒氣衝衝的背影,就知道回去後,又要在迎著他爸的怒火解釋一通了。
有個心機女友該還能怎麼辦?
謝思年對於宋喻留下來倒是沒什麼意見。
其他謝家人卻愣了很久,很明顯被這個消息震撼到了,宋喻?宋澤成的小兒子?謝綏怎麼會和他認識。
但謝家人善於偽裝,壓下內心地震驚,維持笑容跟他打過招呼後,各懷鬼胎開車走了,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
謝老爺子早早上樓,吩咐佣人在宴會結束後,喊謝綏去書房。
宋喻覺得這位老爺子事還是挺多。
謝綏不得已中途離開。
全場隻剩下謝靈姝還在這裡,作為半個主人,主動引著宋喻去客房。
她站起來,微笑:“宋小少爺,你跟著我來吧。”
謝靈姝無疑是很美的,燈光下膚如凝脂,雪白紗裙,烏發如雲。
宋喻不敢把和謝綏的關系表現得太明顯,點了點頭。
謝家主宅非常大,隻是除了佣人外,住這裡的謝家人很少,空空蕩蕩像個華麗的軀殼。
出了宴會廳,繞過花園,謝靈姝帶他往一棟單獨的精致小別墅走。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地方一下子變得寂寥清冷。鵝卵石平鋪在路徑上,旁邊路燈照下冷白的光,佣人專門還拿著一盞照明的燈,走在前面。
謝靈姝偏頭問他:“你和阿綏是同學,住一起可以嗎?”
宋喻對於謝家這位小姑,始終懷著警惕的態度,畢竟從宋婉瑩那裡聽到的有關她的沒一句好話。“恩。”
謝靈姝眸光輕漾,笑起來像個溫柔的長輩:“真巧,你也是剛回a城,阿綏也是剛回a城,又都在景城認識,以後阿綏也不會寂寞了。”
宋喻抿了下唇,神色平淡。
夜風徐徐,冬天晚上還是有些冷的。
出來的時候謝靈姝穿了件外套,說:“其實我還是很心疼阿綏的,他一個人在景城長大,那麼小的年紀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謝靈姝道:“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休息好。我以為我會收獲一個內心敏感的小侄子,他童年的傷痕可能要我們一家人花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來治愈。沒想到呀,阿綏倒是很讓我們驚訝。”
宋喻扯了下嘴角,這是欺負他剛來景城不知道謝家是怎麼一群妖魔鬼怪嗎?別吧姐姐,你前些日子剛被爆出醜聞呢。
謝靈姝溫柔不減,自顧自說著:“宋喻,你在景城第一次見到他,他就是這樣嗎。”
宋喻闲得無聊,也接她的話:“這樣是哪樣?”
謝靈姝眼睛一彎:“這樣的優秀,我真好奇他在景城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宋喻心中有點小驕傲,他男朋友能不優秀嗎。
驕傲的同時,覺得謝靈姝這套話技術是真的差勁,她到底遮遮掩掩想打聽些什麼啊。
謝靈姝輕聲說:“在接阿綏回來之前,我們都有想過去好好了解他,為了日後更好和他相處。初中小學我們都調查過,小孩子的惡意和冷暴力真是讓人觸目驚心,我的小侄子,童年真是遭受了太多苦難。不過幸好,他上高中後一切就好轉起來。”
宋喻隻是微勾唇角,心裡煩躁,根本不知道謝靈姝想從他嘴中套出什麼。
謝靈姝終於慢慢說出了關鍵,語氣裡一直帶著溫柔的憐惜,虛虛實實也分不清。
她說:“但我還是很好奇,一個人是怎麼在一個暑假後變化就那麼大的呢,因為遇到了你嗎?”
宋喻比她還高一點,偏頭,就對上謝靈姝含笑的眼。
宋喻神色如霜,淡淡道:“或許吧。”
謝靈姝不知道他和謝綏的關系,謝思年也不會讓她調查到。
她隻是覺得謝綏整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詭異的,第一眼就從那個少年身上感受大了危險和壓迫,憑女人的直覺,她知道這個小侄子不簡單。
所有謝家人包括她在內,起初都沒把這個私生子放在心上。畢竟在景城,由許喬那樣一個滿腦子隻有愛情的傻女人扶養大,能有什麼出息呢。他會成為眾矢之的,成為謝家人爭權奪利的犧牲品。
然而,事情並不是這麼發展的。
謝靈姝心中的猜想,是謝思年其實一直背後偷偷養著這個私生子。之前大張旗鼓地詢問許家、和秦秋芸離婚,不過是他演的一場戲。她三叔自始至終都在暗中培養謝綏,而謝綏也韜光養晦那麼多年,到高中,在謝思年快要接他回a城的節骨眼上,才開始暴露本性。
現在詢問宋喻,不過是為了佐證自己的猜想罷了。
謝靈姝說:“可能你不知道吧,阿綏在初中小學,可一直都是一個沉默、內向的孩子。”
宋喻愣了下後,說:“我知道。”
他可是看過《溫柔控制》原書的人。
謝綏以前什麼性子,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謝靈姝笑出一個很淺的梨渦:“你知道,就不好奇變化怎麼那麼大嗎。阿綏現在的樣子可不像是個自閉了十多年的小孩。”
宋喻直視她的眼:“我認識他在今年夏天,遇到的就是最真實的他,以前的事有必要追究嗎?”
謝靈姝察覺他話語的鋒利,愣了愣,笑說:“當然,不必要的。”
已經到了那棟別墅前,佣人先進去打開了燈。房間的裝潢更加古典,也更加沉鬱,樓梯上鋪著毯子,將雜音吸收。謝靈姝作為一個禮數周全的女主人,還體貼地問了問宋喻餓了沒,畢竟宴會上他根本就沒怎麼吃東西。宋喻被她一通旁敲側擊的話搞得心煩意亂,搖頭,用冷漠的態度,讓她識趣地離開。
謝靈姝走了。
宋喻沒帶洗漱的衣物,佣人在一旁先幫他備好,又帶他先進了今晚要睡的房間,左邊是書房,右邊就是謝綏的臥室。
佣人說:“宋小少爺真的不需要吃點什麼嗎?”
宋喻搖頭,拿著衣物進浴室。
洗澡的時候,清澈的眼眸慢慢浮現出一絲迷茫。
今天一個晚上發生了太多事,先有趙梓宇,後有謝靈姝。
其實兩件事單獨拿出來都還好,但湊在一起就很不正常了。
他想拋棄所謂的今生前世、《溫柔控制》,單純地和謝綏談一場簡單戀愛。
然後發現好像,他的男朋友也並不簡單。
他真的了解謝綏嗎?
這個問題在剛接觸謝綏的那幾天,就在心裡問過自己,後面卻下意識忽視了。
按《溫柔控制》的原設定,這個年紀的謝綏就是清純小白花,然而交往後,越發現謝綏和清純小白花根本不搭邊。
其實除了臨水初見,謝綏展現了善良怯懦的一面,後面的相處,他根本就懶得裝了吧。
小白花人設早就崩得一塌糊塗——而自己,居然一點都沒感受到不對勁!
宋喻把自己的臉埋進浴缸,逼著自己清醒點。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
他洗完澡出去的時候,回房間,發現謝綏已經回來了。
謝綏脫了黑色西裝外套,白色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性感的鎖骨。腿很長,隨意坐在床邊,手裡拿著一本書在看,手臂線條有力,在房間溫暖的燈光下,清冷的側臉也顯露出幾分溫柔。
宋喻走近了才發現,謝綏看的應該是一本日記。
察覺到動靜,謝綏抬起頭來,收好書:“洗完澡了?”
“恩。”
宋喻不知道說什麼,在洗澡的時候,內心有一股強烈的欲望,說出一切的欲望。不是關於那亂七八糟的夢,是關於《溫柔控制》這一本書,還有扯蛋地008和主神。他們之間為什麼要有那麼多的隱瞞和秘密呢?
宋喻張了張嘴:“我……”
謝綏漆黑的眼眸帶笑看著他,視線讓宋喻覺得自己的心思仿佛他都知道,心髒都漏了一拍。
但謝綏的神情又溫柔,於是那種被看透、鋒芒刺喉的感覺淡了不少。
宋喻前幾天跟他打電話,就說了會告訴他一個秘密的,現在想說,發現不知道怎麼開口說,008簡直就是一筆爛賬。
他苦惱地蹙起了眉頭。
謝綏說:“先坐過來吧,喻喻。”
宋喻抿唇,先走了過去。
第98章 我都知道
宋喻走過去,坐到了床邊,靠近謝綏,他也看清了他手上拿著的日記。紙張泛黃,已經隔了些歲月。上面的字跡小巧秀雅,出自謝綏的母親之手,見字如面,仿佛隔著生死隔著時光,看到了當初那個美麗又溫柔的女人。
謝綏將日記合上,偏頭,笑道:“我記得你在電話裡說,要告訴我一個秘密的。說來話長,那就慢慢說吧。”
宋喻微愣,抬頭直視他漆黑的眼眸,他一直都很喜歡謝綏的眼睛,現在被他的視線安靜注視,如清泉匯入心中撫平一切煩躁,慢慢點了下頭,他張了張口:“我先想想,要從哪裡開始講。”
謝綏溫柔地:“先從你的夢吧。”
“夢……?不,這裡太混亂了。”
宋喻搖搖頭,然後一下子從床上走下去。
蒼白的腳踩在厚重的紅色地毯上。
他走到了書桌前,打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張紙和一支筆。
復古式的臺燈光線偏橘並不刺眼,他攤開白紙,手握著筆,半開玩笑的:“我來給你說一個悲慘故事,關於你的,要不要聽?”
謝綏淡淡笑了下,走過去,就站在他旁邊:“好,我聽著。”
宋喻握著筆,少年的手腕細又白,依稀可見青色血管,看起來脆弱不堪一折,很難想象怎麼爆發出那樣大的力氣。
他在紙上畫了條線。
“來,這是你的時間線。我曾經看過一本書,叫《溫柔控制》,主角就是你。”
謝綏垂眸認真聽著,神色平靜。
宋喻在這條線上從左到右,先畫了個節點:“這裡是六歲,六歲之前,作者沒有明寫,但是後面用三章左右簡述了一下,你有一個青梅竹馬,也就是我。”
他在旁邊簡單的籤下了自己的名字,筆點在“宋喻”兩個字上面:“那些記憶你不記得了,但是,我們小時候相處還是挺愉悅的。”
然後又在之後的時間線上斷了一個點:“六歲到十五歲吧,你跟著許姨到了景城,被陳奶奶收養,之間的歲月一個字概括就是,慘。”
宋喻說話的語調不是很沉重,試圖讓氣氛不是那麼緊張,又往後斷了個點:“然後更慘的來了,我真覺得可能是作者和你有仇,寫這本書就是為了折磨你。你上高中,遇到了王辭,對就是這麼個憨批富二代,和你做同桌,一直欺負你。你把他打進醫院後,他就變本加厲針對你。但他不是最過分的,更過分的是秦陌。”
謝綏安靜聽著,笑意未散。
“秦陌已經不是憨批能形容的了,就是很渣。他覬覦你的長相,裝的人模狗樣,一直在你面前刷好感。在你被王辭欺負的時候,多次出手相助,還時不時和你聊天安慰你。你那個時候的性子呢,就是自卑的、膽怯的,遇到一點光當然是死死抓住,於是對他掏心掏肺。”
“但他是個渣,你對他真心實意,他隻是玩玩,還在你高三畢業的時候擺了你一道。”
宋喻腦海裡又出現那個雨夜裡扶著電線杆幹嘔的少年,微微蹙了下眉心。
筆端在高三的這個地方停頓,畫了個節點,差點把紙張劃破。沒有說那些惡心的事,他隻是簡單概括。
“你打傷了王辭,逃出公寓,而陳奶奶因為你太晚沒回家,出門找你,遇到了車禍。”
說到這裡,宋喻偏頭,想看一下謝綏的神情。隻是少年逆著光,神情隱在陰影裡,似乎不為所動,對上他有些猶豫的視線,隻是笑著說:“繼續。”
宋喻愣了下,乖巧地點了下頭,繼續拿筆在那條線上斷點。
斷在了高三到他回謝家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