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喻覺得白天的事有點丟臉,還是打算證明一下自己:“其實我不怕狗,就是坐在上面,一時間慌了。平時真的絲毫不虛,我小叔養了條藏獒在家,我去過他家,都沒怕。”雖然,全程讓他小叔把狗關著,那條藏獒他就沒見過。
謝綏懶得拆穿他:“嗯。”
宋喻天天被督促喝牛奶,渾身帶著股奶香,隻是白天拽著臉神態又囂張欠揍,半分察覺不到一點軟和甜。
到晚上,漆黑一片,不用看宋喻咬牙切齒的神情。
聞著那種有點清甜的味道。
謝綏恍惚間覺得,旁邊該是個小姑娘。
宋喻有點急:“你不會心裡看不起我吧!”
謝綏手放到眼睛上,覺得他好吵,說:“沒。”
宋喻:“那你白天怎麼看我的。”
“白天?”謝綏打算睡了,睡前決定膈應他一句,慢悠悠:“還挺兇的,小妹妹。”
宋喻:“………………”
收回剛才的話,特別好個錘子!
他憋著口氣,想逼逼,隻是微微的月光穿過窗,照在對面人的臉上,讓他看清了他睡覺的模樣,話就又憋了回去。
皮膚冷白,睫毛覆下陰影,眼下本來就是淡淡青灰色。看樣子是很疲憊,一直沒睡好過。
許阿姨身體精神都不好,他也很累吧。
善解人意的小孩翻了個身,把被子蓋好,也閉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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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記憶清透明晰,夏夜,蟬鳴,細雨微聲,夜間浮動草木花果的香。
一個溫柔又純淨的夏天。
宋喻吃早飯的時候,就一直心不在焉,咬一口出神一下。白姨還以為是做的不合他胃口,又給他蒸了幾個雞蛋。
第67章 冬令營
這是宋喻第一次夢到小時候的事。
《溫柔控制》裡面三言兩語帶過的,關於他和謝綏青梅竹馬歲月。原來,那麼有趣的嗎?
他嘴裡咬著面包,吃得毫無滋味。內心有點迷茫,除卻夢裡的每一個細節太過清晰真實,更讓他懵逼的是,太像了——夢裡那個宋喻,和他的性子太像了。
表情,說話的語氣,還有心裡活動,他都仿佛是在看過去的自己。
在這個世界過了那麼久,宋喻總有一種錯覺,說不定現在才是他的本來世界,原來的世界隻是他的一場夢呢?包括溫柔控制,也隻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歪打正著寫對了謝綏的一生而已。
到底哪個是真實,越來越模糊,莊生夢蝶蝶夢莊生,真真假假分不清。
也不是。
猛吸一口牛奶,
宋喻回神,搖搖頭,很快否定自己。
太扯了,008都出現了,怎麼可能隻是一場夢。
他心中嘆氣,大概隻有等這廢物系統重新回來,他才能得到真正的解釋。
今天是英語早自習。
教室裡熱熱鬧鬧,大家背單詞、讀課文。昨天又夢到了謝綏,他白天有點迫切想見到人,頻頻偏頭看旁邊的空位置,隻是一個早自習謝綏都沒來。
快下自習的時候,英語課代表站到講臺上,按著老程的要求,用ppt放出了指定話題。
留給他們十分鍾,和同桌用英語對話。
奚博文和馬小丁雞同鴨講,各說各的。一句話裡面有五個“well”。
宋喻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決定睡覺。
人人都有同桌,隻有他沒有。
煩。
第一節課是物理課。
物理老師姍姍來遲,把上一堂課隨堂練習的試卷改了出來,站在講臺上點評,“雖然這一次的卷子簡單,但滿分還是沒幾個。”
他恨鐵不成鋼地用書本敲了敲黑板:“同學們,細節啊,要我說多少次,細節決定成敗。其實高考的難度也就那個樣子,你們隻要把細節做到位,考個八十分不是難事。”
“然後,在這裡我要重點表揚宋喻同學,說起來這是宋喻同學第一次物理拿滿分吧,以前總是差那麼點,這次終於改掉了毛毛躁躁看題的習慣,值得鼓勵!”
教室裡整整齊齊的掌聲和歡呼。
宋喻拿到卷子,看到那個一百,然後再看旁邊謝綏的卷子,也是一百。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奚博文比他還興奮:“喻哥厲害啊,你不是心心念念一直想拿個物理滿分的嗎?”
馬小丁說:“對對對,我記得喻哥從上次月考開始就嘴上惦念著,說理科就物理一門沒拿過一百。現在終於得償所願,沒有遺憾。”
宋喻追求了那麼久的學霸人設,第一次學習進步卻沒有感到開心。
叮鈴鈴。
早自習下課鈴響。
宋喻終於忍不住了,偏頭問他們:“謝綏去哪兒了?”
奚博文拿著筆正在抄答案,聽到他的問題都愣住了,鏡片下的小眼睛滿是困惑:“謝神沒跟你說嗎?”
宋喻:“說什麼。”
奚博文:“數學冬令營的事啊。”
見宋喻是真的一臉懵逼,奚博文耐心跟他解釋:“景城一中有五個免試名額,學校分了四個在高二,還有一個在高一,也就是謝神了。但謝神不想參加,老程都要氣死了。你沒來之前,就把他拉去辦公室,估計正在語重心長教導呢。”
宋喻:“那為什麼你知道?”
奚博文尷尬地撓撓頭,幹笑:“這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過謝神是真狂啊,這冬令營門檻高得一批,專門給省隊衝刺明年數學競賽辦的,拿了一等獎直接報送a大。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去參加選拔賽。他卻不屑一顧。唉,成績好就是任性。”
宋喻:“哦。”
他得到理由安下心來,轉回去,打開課本準備復習,隻是翻到一頁,手就僵住了。
不對啊。
這個什麼鬼冬令營他怎麼覺得那麼熟悉!
——好像原著裡有幾筆提過吧?
操,冬令營。
他終於想起來了,
這不是一個原著裡秦陌攻略謝綏的地點嗎?!
高二四個名額,秦陌佔其一。
宋喻一下子站起身。
奚博文愣住:“喻哥你去哪兒?”
宋喻神色冰冷:“有一道題我寫錯了,老師沒給我扣分,我要跟他理論理論。”
奚博文整個人都驚呆了:“找老師扣分?喻哥,你的滿分不要了?”
宋喻已經離開座位:“那麼隨便的滿分我不要。”
奚博文懵了,喻哥這什麼毛病?
馬小丁卻是一臉很了解宋喻的樣子,拍拍奚博文的肩,說:“你不懂,第一次總是意義重大的嘛。這是喻哥的處男滿分情節。”
奚博文:“……”
宋喻握著卷子,急匆匆趕去辦公室,一推開門,就看到謝綏的背影,正站在老程前面。
隻是除了老程外,旁邊還站著一個讓他極其討厭的人,秦陌。
也不知道他一個高二年級的到這裡來幹什麼。
老程在苦口婆心地勸:“謝綏,你就不想自己的高三輕松點?得了第一名直接保送a 大,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機會。”
謝綏看了眼時間,快一個小時了,他的耐心要用盡。
秦陌站在旁邊,氣質幹淨溫柔,文質彬彬,視線絲毫不掩飾地看著謝綏,帶著笑,意味不明。
老程喝口水,真心實意為他好:“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想想家裡,保送之後,能省了一大筆錢。”身為他的班主任,程老師自然知道謝綏的家庭背景,都是為他考慮。
謝綏現在不缺錢,禮貌疏離地拒絕:“謝謝老師,我暫時沒這個想法。你再說一個小時,也是一樣的。”
老程已經把話都說完了,深深嘆口氣,搖頭認命了。
秦陌卻在這時,開口問:“謝綏同學,真的不再繼續考慮一下嗎?”
謝綏眸光終於落向他,沒有任何波動,神色微冷。
秦陌道:“認識一下,我叫秦陌,這次就是專門為了你過來的。”
“冬令營的培訓有很多會涉及高二的知識點,你還沒學,學校安排我先給你輔導一下。”他琥珀色的眼眸溢滿笑意:“就算不去,也交個朋友。何況先別說那麼絕對,離冬令營還有一段時間,你有充足的時間考慮,要不要先試試——萬一後悔了呢。”
老程放下保溫杯,又找到了一個點,興致勃勃勸說:“對對對!你秦陌學長還為此專門下課過來一趟,你也該給個面子吧。”
謝綏看了秦陌一眼。
笑容散漫,語氣很淡。
“可這個面子,我不太想給。”
秦陌的表情微微僵硬。
老程一口氣又咽了回去,瞪他一眼,恨鐵不成鋼:“那算了,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謝綏轉身,結果就和拿著卷子站在門口的宋喻四目相對。
步伐一頓。
未散的冷意在黑眸裡凝聚,而後隱入深處。
他眨了眨眼,笑起來:“來找我?”
宋喻本來就是怕秦陌花言巧語把謝綏騙走,才跑過來。結果還沒進辦公室,就聽到他幹脆利落的拒絕。
好不容易得一個物理滿分,那舍得讓它遭罪。
這下子啥事都沒了。
唇角壓不住上揚。
“對。”
拒絕的好,慧眼識渣。
謝綏喜歡看他笑。
亮晶晶的,像有星星。
一下子,驅散他心中很多負面情緒。
昨天他調查了很久的宋喻。
宋家這位病弱的小少爺,在a 城一直是個迷,六歲落水後得了病,九年的時間,就沒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一點音訊也沒有,就像是憑空消失。
外界傳聞都是,這位宋家小公子病情嚴重,隻能待在家裡,上課請私教一對一輔導。
可他直覺,這段時間,有異常。
而轉學到景城,大概是宋喻出院後的第一個舉動。真正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他整理了一下以前留意到的痕跡。
莫名其妙的接近。
預知未來的能力。
對以前的事,包括學校、包括家人,隻字不提。就像是有一個空白的斷層。
謝綏在做一個假設。
一個大膽又瘋狂的假設。
宋喻還沒來得及看秦陌笑話。
老程忽然就眼睛一亮:“诶,宋喻!你來的倒是挺巧,省得我費時間去找你了。”
老程熱情地招手。
“謝綏拒絕了一個冬令營的名額,我看整個年級,也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上次月考數學滿分,班上也就你們兩個。”
“有興趣嗎?你也不用怕跟不上,有高二的學長專門對你一對一先輔導知識點。”
一對一輔導。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