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忍讓,她就越惡心你。
S 大附中校慶到了,邀請往屆優秀畢業生回去表演節目。
季澤鋼琴十級,我芭蕾舞八級。
校領導讓我們倆一個彈鋼琴,一個跳芭蕾舞。
收到消息後,季澤接我排練。
「婉婉,我們練一遍吧。」
景策在一邊氣得牙癢癢。
【不就是會彈鋼琴嗎?老子吉他彈得也不錯啊?】
我摸摸景策的炸毛。
「沒必要。」
反正最後也表演不上。
楚楚會在我的舞蹈鞋裏放針。
而在表演開始前,楚楚裝暈把季澤引過去。
我沒有伴奏,本想直接表演,卻紮傷了腳。
那年我們的節目是最大的事故。
「我知道你的舞蹈功底很好,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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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策撇撇嘴,故作瀟灑:
「我還有點事,你們先練著。」
「結束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救命啊,季澤這小子要幹什麼?為愛做三也是不道德的啊!】
【婉婉不會不要我了吧……】
我踮腳在景策額頭親了一下。
「那我等你來接我。」
練琴房。
光影打下來,灰塵都變得夢幻。
我和季澤像小時候一樣。
他彈琴,我跳舞。
每一個音符,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契合。
排練結束,我打電話叫景策來接我。
「婉婉!」
季澤叫住我。
他拿出一串手鏈,上面有幾個小小的貝殼。
是小時候我最喜歡的手鏈。
22
「這個手鏈,是你的嗎?」
小時候季澤身體不好,去鄉下療養。
我接過手鏈,鏈條小小的,很可愛。
救上來以後,我就去找大人了。
一次他不慎落水,我拼命把他救上來。
「是我的,怎麼在你那?」
季澤神色變得痛苦起來。
「楚楚說這是她的。」
「哦,所以呢。」
季澤攔住我,拿出一枚戒指。
上一世他跟我告白的那枚。
「婉婉,我是喜歡你的,生日那天,我本來是要跟你表白的。」
「嗯。」
沒想到我的態度這麼冷漠,季澤有幾分頹廢。
「對不起。」
「季澤,我看不懂你。」
「你是沒有心嗎?我對你那麼好,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你,你卻要來問我。」
「你是沒有嘴嗎?懷疑楚楚是騙你的,卻不早點來跟我確認。」
「還是你覺得,猶猶豫豫不做抉擇,就可以心安理得享受別人的喜歡?」
許是被我說中了,季澤站在原地,甚至沒有辯解。
「這麼快就練完了,走哥哥帶你吃好吃的去!」
景策笑著接過我身上的背包。
「好啊,我想吃海底撈!」
走出房門前。
「婉婉!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景策愣了一下。
我頭也沒回:「季澤,我現在有很多好朋友了。」
校慶當天,我就去走個過場,沒有換舞鞋。
「婉婉,馬上就到我們了,你不換一下鞋子嗎?」
我看看手機時間。
三、二、一……
「季澤,楚楚她暈倒了,你快去看看吧!」
季澤面露難色,看看時間,看看我。
最後心一橫:「婉婉,我就去看一眼,馬上回來。」
23
我自嘲地笑笑,果然,再來一次還是一樣的結果。
視線裏突然出現一雙紅色芭蕾舞鞋。
景策磁性的聲音落下:
「婉婉公主,要不要試試搖滾芭蕾?」
我穿上景策送的舞鞋,在重金屬樂隊的伴奏聲中,準時登臺。
「我去,這不是景校霸嗎?」
「啊啊啊!景少爺好帥!」
「婉師姐也很美好嗎!」
景策雖然是校霸,人氣一直不比季澤差。
本人又是痞帥痞帥的,在臺上認真彈吉他,反差很強烈。
從第一個吉他音響起,全場就開始沸騰。
搖滾和芭蕾,一個瘋狂,一個內斂。
此刻竟然無比契合,怪誕又充滿表現力。
舞臺上,我跟景策的目光對視。
心跳聲震耳欲聾。
直到結束,歡呼和鼓掌聲海嘯般襲來。
季澤趕回來時,我跟景策牽手謝幕。
我的芭蕾舞鞋沒穿,被校長的小女兒找到穿上,紮傷了腳。
領導立馬調監控,對楚楚的行為作出公示批評。
要不是我爸花錢撈她,就要被退學了。
晚上慶功宴,我才發現景策的手指紅紅的。
「你的手怎麼了?」
他的兄弟們,一臉姨母笑:
「小嫂子,你今天穿的新舞鞋不磨腳吧?」
景策一筷子打在他手上:「吃你的飯,別多嘴!」
新舞鞋都會磨腳,我今天穿上這麼合適。
原來是景策用手一點一點磨好的。
心下一暖,我偷偷牽上他的手摩挲。
「景策,謝謝你~」
景策手很大,輕易把我的手包起來。
「傻瓜,對我永遠都不用說謝謝。」
24
遠離渣爹,遠離心機女楚楚,遠離猶豫男季澤以後,我的生活簡直充滿陽光。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你走以後,我才發現我的世界根本就不下雨。
風雨和苦難都是垃圾人帶來的。
景策注意到我很害怕火。
每週都帶我去找心理醫生看病。
在他的鼓勵下,我對火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敏感了。
媽媽和梁叔叔正處在「就差捅破窗戶紙」的甜蜜氛圍裏。
每天比我和景策還肉麻。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那個改變了所有人命運軌跡的人生節點,夏令營來了。
本以為楚楚會因為沒錢無法參加。
畢竟我爸現在窮得一屁股債。
想不到她竟然混進了後勤。
我跟景策輔助帶隊。
講完注意事項:「同學們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謝婉學姐和景策學長哦~」
「那我要找婉學姐!」
「婉學姐有男朋友了嗎?」
年輕人就是愛起哄。
景策聽到,上臺站我旁邊,攬上我的肩膀。
「婉學姐的男朋友在這!」
解散時,我看見楚楚過來收拾衛生。
看見我她笑得很甜,那是她每次要搞我的前兆:
「姐姐,我好想你啊~」
「報一絲,我不想你。」
「對了,別叫我姐,我媽還沒給我生妹妹。」
夏令營最後一天晚上,會燃放煙火慶祝。
楚楚就是趁機設計的爆炸。
「婉學姐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我一項一項排查,筆尖落在煙花一欄:
「煙花質量和埋放地點辛苦再檢查幾遍。」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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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表演前,我想著找個藉口不去了。
景策突然湊到我耳邊。
「婉婉,要不要做點出格的事?」
說完拉起我的手就逃。
一直跑到海邊才停。
海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值得託付的隻有景策的手。
「我們家婉婉已經很厲害了,害怕煙火不去看也可以。」
原來是擔心我害怕。
我伸手揉了揉他的臉。
遠處的煙火炸裂,我聽見自己在說:
「景策,我愛你。」
景策的眼睛很幹凈,盛滿了盛夏煙火,還有我。
他笑得勾人,低頭落下一吻。
【婉婉,我愛你。】
盡管檢查了好幾遍,最後還是被楚楚動了手腳。
爆炸發生了。
好在這一次,我原本在的位置沒有人。
楚楚傷得最重。
120 來的時候,大家都在劫後餘生討論著:
「她幹嗎往爆炸中心跑啊?」
「唉,別提了,聽說婉婉姐被景策哥拉走了,她人就跟瘋了似的……」
楚楚燒傷嚴重,但比起上一世的我還是好些。
一周後她的意識就清醒了。
隻不過渾身燒傷面積超過 85%,包得跟木乃伊一樣。
清醒後第一時間找我有話說。
要不是我爸跪地上求我,我可能真的不會去。
我到門口,沒想到竟然聽到景策的聲音。
「你看,我早就勸你來醫院看看,你不來,這下得住好久了。」
楚楚被噎得說不出話。
咳嗽兩聲,嗓子嘶啞像烏鴉一樣難聽:
「你覺得我姐討厭我,她要是知道你的身份,就不討厭你嗎?」
26
景策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兒笑起來。
「呵呵,我是什麼身份?」
「你有什麼可驕傲的,你不也跟我一樣是私生子?在我姐面前裝什麼好人?」
資訊量太大,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景家不是隻有一個兒子嗎?
景策踱步到窗前,聲音落寞: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是私生子嗎?」
「因為我哥哥有病,先天性的,需要骨髓移植。」
「楚小姐,我跟你不一樣,小爺我命硬。」
陽光落在景策的身上,我終於想起來為什麼他的背影總給我熟悉的感覺。
那年盛夏,我救溺水的季澤上岸後。
找大人把季澤送醫院了。
就剩我一個小朋友,大人都不在,我偷偷跑出去玩。
花園裏有一個胖胖的背影,看起來很難過。
我隔著柵欄問他:
「你不開心嗎?」
小胖墩愁眉苦臉:「我餓,我吃的東西都不好吃。」
我從家裏拿了好多零食跟他分享。
我們吃得很開心。
當晚,隔壁卻傳來他的慘叫。
那戶人家還找上門,告誡我們不許給他家孩子吃垃圾食品。
「為什麼不讓你吃呢?你生病了嗎?」
小胖墩搖搖頭:「不是我,是哥哥病了,要抽我的骨髓。」
「啊,那很疼嗎?」
他沒說話點點頭。
過了一會憨厚道:「沒關系,反正我也是為哥哥而生的,昨天已經吃到很多好吃的了,謝謝你!」
「我覺得這樣不對,沒有誰生下來就要讓著誰,除非——」
「除非他自己願意!」
我推開病房門:「景策,跟我回家吧!」
楚楚掙扎著起身想要夠我,卻被繃帶固定得死死的。
「憑什麼?憑什麼!」
白色繃帶下,露出一隻惡毒的眼睛。
「憑什麼我想要的,你不用努力就能得到?比我爭取了得到的還好?」
「這不公平!不公平!」
景策第一時間把我護在身後,擔心楚楚對我不利。
看見景策的動作,楚楚更生氣了。
我拉拉景策的手,走上前去。
「憑什麼?我還想問問你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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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你裝無辜耍心機,仗著我爸偏心你,做了多少惡心人的事,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爸我媽在你身上花的心思比我還多,季澤也是你的,你還要設計爆炸搞死我?」
「楚楚,你別太不要臉了!」
「你媽做小三,你媽出車禍死了,還有你自己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都是你們自己咎由自取。」
我把買來的花放到窗臺有陽光的地方。
楚楚目光渙散,落在花上。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曠野,你不要總是盯著我的人生了。」
「景策說得對,或許你最該看的是心理醫生。」
「願我們以後都不再見。」
回去路上,景策一改在楚楚面前的囂張樣,小心地問:
「你都聽到了?」
「嗯,都聽到了。」
景策有點緊張,手心裏都在冒汗。
「婉婉,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我輕敲他的腦殼:「怎麼會?」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就是小時候那個小胖墩?」
景策撓撓頭:「我這不是有偶像包袱嘛!」
「啊呦,還偶像包袱。」
「怎麼小爺這麼帥,還不能有點偶像包袱了?」
我看著他優越的下顎線條,不禁有些心疼。
「所以你後來離經叛道做校霸,是在反抗命運?」
景策抱住我,頭抵在我的頸窩,聲音喃喃:
「對,有個小女孩告訴我,沒有誰生下來就要讓著誰。」
「我也有自己的人生。」
【婉婉,你早已救我於水火。】
-完-